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案发现场的情况,只是听过笼统的谣传,毛利小五郎这么一说,传来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死者怪异地维持着面朝下被炸开的姿态,正是因为凶手想用他的身躯为掩护,阻止爆炸后纸团飞溅到其他地方的可能。”毛利小五郎丝毫没有留给围观群众镇定的时间,直接说到。
“导演的剧本上已经沾满了血,根本没办法把它藏起来,而且上面仅仅缺了这一小块,简直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一样明显!你来不及多想,立刻把剧本撕碎!因为你意识到这样才会更贴近鬼魂复仇的传闻!”
“你绝对不会把剧本带出这里,凭借对于案件的钻研了解,你知道一旦产生计划外的行动,暴露的可能性就越高,唯一可靠的方法,就是立刻把东西烧掉!”
“但是时间紧急,烧掉的话,来不及处理痕迹和味道,并且你不抽烟,手上还没有打火机,更别提其他引火物,如果采用这个方案,势必要和其他人接触,并且会留下印象,这对你来说太不利了……”
“这份随机应变的能力,不得不令人敬佩,不过……”毛利小五郎话音一转,“八重津小姐,慌乱之中你犯下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其实那个时候,你把纸片留在现场才是正确的选择,但是你实在太害怕被别人发现这张印着自己名字,又被死者当作死亡信息拼命留下的纸片,它的存在实在是让人寝食难安,这导致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把它带走销毁了!”
毛利小五郎一字一顿的说道,“于是……警方拼起来的剧本里,唯独少了你的名字。”
八重津枝江看起来对于毛利小五郎能找到这个证据并不吃惊,手指微微抽动了几下,表面上不露声色,“毛利先生,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如果看到这些证据的人是我的话,也会做出同样的推测。”
“不过这里毕竟是现实,不是小说。”
“也可能毛利先生你刚才说的情况根本不存在,”八重津枝江轻声细语的为自己辩解,“说不定只是因为写着我名字的碎片,掉进了某个让人注意不到的缝隙。”
“又或者,干脆就是凶手离开的时候,不小心粘在身上带走了,”八重津枝江的声音更小了,“小说里出现的线索一定有用,但是现实里可能会发生很多意外情况,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认定我是凶手啊。”
她轻轻的说道,“毛利先生你忘记了吗?案发的时候我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八重津小姐你才是忘记了吗?”毛利小五郎不慌不忙,“最开始我就说过,淞屋秀树离开现场后就死了,被人目击到的身影,只不过是凶手营造出的,死者还活着的假象。”
“既然八重津小姐主动提起,我不妨把这件事说的更清楚一点。”毛利小五郎吐出一口气。
八重津枝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用力的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刚维持住镇定,就听毛利小五郎继续说道,“刚才我已经解释过了吧,想让其他人误会的前提是颜色相近。”
“毕竟再怎么眼花的人,也不会把黑色误认成红色。”
“即便知道我在这里,你也必须选择动手的原因,就是因为死者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外套。”
“八重津小姐,你应该还记得吧,你的行李箱里同样也有一件红色的外衣。”毛利小五郎一边说着,一边往前倾,似乎这个姿势让他不太舒服。
“你没办法决定死者穿什么,只能记住他穿过的衣服中比较有特色的,有特色的衣服,能够让人在远处就意识到这个人是谁,你时刻准备颜色和款式相似的外套放在行李箱里!等的正是死者的选择和你重合的那一天!”
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有些闷,突然把话题交给了另外一个人,“剑崎先生,或许死者在穿衣服这点上,有什么特别的规律吗?”
剑崎修平日里倒还真没注意过,他努力回忆起来,“我倒是知道一点,不过这个应该不能算特别的规律?”
“淞屋导演不会连续穿一件衣服两次,”剑崎修在心中确认了一遍才开口,“除了这个之外,好像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在剑崎修身上,江户川柯南赶紧跑过去,装作听从毛利小五郎吩咐的样子,偷偷摸摸的把人扶起来。
没想到剑崎修这么快就说完了,江户川柯南根本没来得及跑开,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哦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江户川柯南抬起头,“叔叔说,剑崎哥哥说的很对!”
“啊!叔叔还让我去为后面的解说做准备呢,不和你们说了!”江户川柯南夸张的捂住嘴,快速逃离了众人视线。
“呵呵呵,这孩子还是有些不稳重,不过现在我们不必管他,”毛利小五郎的声音适时出现,为江户川柯南解围,“剑崎先生说的没错,凶手应该是注意到了死者穿衣服的某种规律,所以这次准备了红色。”
目暮警官疑惑开口,“可是刚才剑崎先生只是说死者不会一件衣服穿两次?要怎么从中猜到规律??”“不,凶手并没有总结出规律,”毛利小五郎否定道,“凶手只要知道,死者身上最常出现的,最有代表性的颜色是什么,以及死者更偏好短款还是长款外套就好了。”
“选择在行李箱里随机携带这些衣服,连自己也不知道哪天动手,这会制造出连凶手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巧合,从而迷惑警方的视线。”
“我想这也是凶手在思考过后,还是选择了今天动手的原因。”
毛利小五郎的语气彬彬有礼,仿佛话中提起的不是凶杀案,而是某个学术话题,“不过我也只是猜测,如果可以的话,八重津小姐不如亲自解释一下。”
被再三提及,八重津枝江的语气也逐渐失去了从容,“毛利先生,不知道为什么你一定认为我是凶手!”
她似乎被压的上不来气,说到一半停下来喘了口气,“关于行李箱里那件外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只是我随手放进去的,根本没有其他意思,请你不要再过多揣测了!”
“八重津小姐,没必要那么激动,如果你坚持这个说法的话,我们就暂时把这当成一个不那么好笑的巧合好了,”毛利小五郎知道最后的结果并不可能改变,并不在意对方的回答,心胸宽广的说道,“说真的,你的心理素质在我见过的犯人里可以排得上前十。”
毛利小五郎感叹道,“大部分人都在我叫出他们名字的时候乱了阵脚,因为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自己可能会被抓到,也就没有考虑过,该怎么面对这个情况。”
“不过一个成熟的犯罪者,当然,我并没有在夸奖这类人,”毛利小五郎的语气兴致盎然,“他们会在事后思考,自己有没有留下破绽,针对这个破绽该怎么辩解,怎么在警方怀疑的情况下,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者……”
“想要反向找出侦探说法的漏洞,绝对是最下解。”
“这样必然会牵扯到很多东西,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越犯错就越没办法冷静,到了这种时候,很可能就是一个不经意的细节出卖了他们,哪怕告诫自己不能说出口,事到临头也不一定还记得,绝大部分犯人都是栽到了这步。”
毛利小五郎的口吻相当笃定,“坚持自己的清白,但是绝口不提犯罪过程,简直是教科书一般的回应,美国法庭上,经常会有律师教自己的当事人用这一招。”
“不过在确实的证据面前,这些招数都是没有用的!”
八重津枝江平复下情绪,“既然这样,就请毛利先生下次再提到我的名字时,拿出切实的证据吧!
毛利小五郎冷笑一声,“那就如你所愿!
“这个计划咋看起来天衣无缝,但是实践和理论是两回事,其实你已经犯下了三个足以致命的失误。
本来还能说得上不动声色的八重津枝江,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
毛利小五郎就像没注意到这点似的,“之前看到淞屋秀树的那位先生,麻烦你出来一下,我有些事情问你。
“那个……是我。
那边工作人员犹犹豫豫的举起手,周围人就像说好了似的,给他让出来一条路,他迟疑的走到前方。
毛利小五郎:“这位先生,如你所说,你当时是听见了他打电话骂人的声音,所以才没过去的,对吗?
“是的。 对方这次毫不犹豫的点头。
毛利小五郎:“那请你告诉大家,当时听到了什么。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滚回去改? 差不多是这样, 对方说完,不太确定的看看周围,“不止是我,当时坐的比较靠近这边的人都听到了!我是听到他骂人的声音之后才过去看的!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 毛利小五郎接着说道,“麻烦晚上在片场听到淞屋导演骂八重津小姐的人,回忆一下,当时导演是怎么说的?
有人面露惊恐,声音发抖,“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滚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