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手套和环保袋都放好了吧？”一月十五上午九点,王贵凤停好车后给家里那口子打电话。
王贵凤今年三十六岁，之前和丈夫在县里面开板栗店，店里生意不错,但县里面客流量有限,她跟丈夫商量后在在诚信商场租了两个月的铺子，这是个十平米的小间，月租金一万,都快赶上县里面半年租金了，因此她这两个月没休息好，一直担心赔本。
“放好了,就在板栗下面的架子上。”丈夫正在农贸市场选板栗,跟王贵凤回复道。
“今天几点过来？”王贵凤问。
“估计十一点了。”
五分钟后,两人挂断电话,王贵凤也走到了铺子门口,她正准备进去,好奇的看向隔壁：“你们真卖菜呀？”她的铺子111号，隔壁112,她前几天跟对方闲聊，对方说自己卖菜,她原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现在蔬菜都摆上了！
“整点小生意。”周闻刚拉开卷帘门,笑着寒暄。
“厉害！”王贵凤往里面看了看,好奇问：“你们这儿租金多少？”
“一个月一万。”
“我们也是,前面A区的租金好像贵点。”
王贵凤东扯西扯了几句，问：“你们是本地公司的？”
“对。”
“本地的好,运输方便。”话虽这么说，但远香近臭。本地,蔬菜体型不正常，价格贵，目标群体不符，王贵凤感觉他们把做生意的DEBUFF都叠满了。
“老板，板栗怎么卖的？”这时有两个学生模样的顾客过来买板栗。
“现炒的，十八一斤！”
今天周日，不一会有越来越多的顾客来-1层闲逛，王贵凤炒的板栗香，生意一个接一个，她也没时间找周闻唠嗑。
“还没开单。”十一点，杜江善郁闷的看着架子上的二维码，这是他们这两天特意打印的收款码，现在隔壁收款音一个接一个，他们这里还是空荡荡的。
“再等等了。”周闻叹了口气。他们铺子前面是商品架，后面是凳子和其他操作台，他坐在凳子上看《现代商业指南》，就在他以为今天很难开张时，架子前多了一个穿羽绒服的女生：“老板，你们沙拉里面都有什么？”
“黄瓜，西红柿，包菜叶，特质糙米。”他们的糙米是秘境种植，跟黄瓜西红柿一样属于半灵米。
“这些蔬菜能不能用微波炉加热或者煮一下？”女生名为赵雯雯，今天跟同学们来商场逛街。现在同学都在七楼烤肉店等餐，她最近胃口不好想吃一些清淡的，商场单人餐要么酸辣重口，要么是预制米饭包，她转了一圈没喜欢的，这时恰好看到周闻家的蔬菜沙拉。
三十五的沙拉不便宜，但诚信商场的物价本就偏高，这个价格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可以煮！”周闻听完后拧开摊子里的电磁炉，不一会儿，一份蔬菜沙拉好了。
“带走吃。”赵雯雯看到分量后非常满意，这是正常分量不是小鸟饭。
“恭喜呀。”赵雯雯离开后，王贵凤在隔壁调侃，这么贵的沙拉还真有人买。
“同喜。”周闻笑了笑。
……
十一点二十，赵雯雯拎着沙拉来到烤肉店，她们三男四女，因是大单，店里允许外餐进店。
“点完了？”赵雯雯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问。
“点了三份培根，五份烤肉……”好友李静数了数菜品，看向赵雯雯打包盒：“你买的什么呀？”
“蔬菜沙拉。”
“烤肉店里有沙拉的。”
“刚才在外面转了转，路过就买了。”赵雯雯不知道烤肉店里有沙拉，她看了看菜单，店里的沙拉三十八，她买的三十五，还省了三元。
赵雯雯聊了两句，打开餐盒准备开吃。
“好香！”饭盒打开的那一刹那，同学们闻到一股明显的香气。
“是挺香的！”刚才摊老板煮菜的时候她就感觉香，不仅黄瓜西红柿香，糙米热腾腾的也非常有味道。
“这是什么牌子的米？”李静使劲闻了闻。
“不知道……”赵雯雯分开筷子准备吃，看到李静的模样问：“你尝尝？”
“能吗？”
“有什么不能的啊。”赵雯雯把沙拉推到李静面前。
李静用干净勺子舀了一勺。
“好吃！”在糙米入口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瞬间温暖了，这是一种回归食物本身的感觉。
“这家店的沙拉真的很香！就是那种食物本身的香！”李静喜欢重油重辣，第一次感觉水煮菜也这么好吃。
“真的假的？”
“没夸张，真的！”
其他同学在李静吃的时候就被香气勾住了，他们不好吃赵雯雯碗里的，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派出一名代表去楼下买了两份。
“把肉片和糙米饭拌在一起，挺像小时候的红烧肉米饭。”
“这些蔬菜片也挺好吃的……”
……
同学们原本感觉李静夸张了，但糙米和肉片混在一起，他们只感觉碗里香气腾腾。
“他们吃的什么？”几个人吃的太满足了，有其他食客频频望来。
“在其他店买的沙拉。”服务员刚出社会，实事求是的道。
“哪家店？”
“不知道……”
食客们眼馋的看了看隔壁桌，突然感觉自家的烤肉没那么香了。
十二点四十，七人心满意足的吃完。
“同学，你们在哪买的沙拉？”隔壁桌闻了一中午的香气，最终忍不住问。
“楼下蔬菜摊买的，两个老板长的挺帅，店名儿忘了，他们店的黄瓜十块一根……”
“蔬菜摊？”隔壁桌疑惑，他第一次听说大型商场里有蔬菜摊。
……
赵雯雯几人吃完饭后看了场电影，他们本想回学校，只是走着走着来到了-1层。
“你还记得中午在哪儿买的吗？”一个高个同学问。
“前面拐角那家。”
中午的蔬菜沙拉非常好吃，刚才几人合计了一下，打算拎一份回去当晚餐。
三分钟后，众人来到了蔬菜摊前。
“来三份沙拉。”
“我要五份沙拉两个黄瓜。”
“三个黄瓜……”
……
此时蔬菜摊前人山人海，大家有普通顾客，也有穿工作服的外卖员，现在下午五点，蔬菜摊是附近最火的一个摊子。
赵雯雯：？？？
上午还没这么多人啊。
“周老板，你们店运气太好了……”板栗店门口，王贵凤有些羡慕的看着蔬菜摊。此时蔬菜摊里除了周闻和杜江善，还有一个身高两米，名叫徐正的毛寸青年。
两小时前，徐正来店里打下手，大家一上午共卖出两份沙拉一个西红柿，别说下手，店里冷清的可以数顾客了。
徐正来了后，跟着周闻和杜江善一起坐在摊子里发呆。就在三人想tຊ着要不要推出试吃时，摊子前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徐先生？”声音主人举着一部手机，圆脸寸头，正是之前见过的徐虎。
“您好。”徐正认出了徐虎。
“徐先生，我终于找到您了！之前出院了就一直打听您……”徐虎是榆阳有名的户外主播，两个月前独自进山遇到了黑熊，幸好被徐正出手相助。他一直记得徐正，只是出院后一直没找到人。
“观众朋友们，主播遇到了救命恩人比较激动……”徐虎激动完后想到了手机直播。
他之前粉丝23W+，黑熊遇险后涨到了51W+，现在已经是榆阳的头部主播。经团队商量，他打算从户外主播转移到城市探店，恰好诚信商业街开张，他受到邀请来给商业街做直播宣传。
徐虎说完后似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看向徐正：“可以直播吗？”
徐正看向周闻。
“可以。”周闻点头。
“上次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出手相救，我真活不下来……”徐虎真心实意的感谢，接着好奇的看向面前摊子：“这是？”
“我们公司开了家店，我来这里工作。”
“你们公司？”
“嗯。”
徐虎这才注意到，摊子旁是一家名为青松农业公司的复印执照。
“真的是打熊英雄！”
“比视频里面的还帅！”
“旁边的两个小哥哥也很帅！”
……
‘红叶山打熊’曾轰动全国，徐正当初露脸后失踪，一直是居民津津乐道的传奇，此时见到真人，直播观众直接从300+涨到了1000+。
“这些蔬菜都好大！”
“价格不便宜。”
“长的都挺好看。”
……
观众们聊完后把注意力放到了蔬菜和价格表上，周闻摊子的蔬菜贵是贵了点，但包装精致卖相很好。
“我们团队还没吃饭，我要五盒沙拉，再拿十个黄瓜十个西红柿……”徐虎注意到这里生意冷清，直接开口买起了东西。
“你不用照顾我们生意。”徐正不想将生意和人情挂钩。
“没照顾你们生意，我们真的没吃饭。”徐虎说完后就给蔬菜摊扫码付款。这是钱货两讫的买卖，周闻三人见状，按照要求出餐。
“兄弟们，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西红柿，这个红艳艳的长的非常好！”等待间隙，徐虎拿起西红柿夸赞起来，接着撕开保鲜包装，一口咬下。
他想趁着人多帮忙宣传生意，谁知刚刚咬下后眼前一亮：“这个西红柿酸酸甜甜，甜的比酸的多，非常像咱们小时候的西红柿，里面还有些沙沙的！”
徐虎把咬过的地方对准镜头，透过镜头，里面新鲜的西红柿果肉和一些红沙瓤。
“这个真的甜！”徐虎又咬了一口。现在的西红柿经过高效种植很难找到小时候的感觉，但面前的西红柿不一样，面前西红柿沙沙甜甜，每一口下去水润多汁，他好久没吃多这么好吃的西红柿了！
徐虎吃了一口又一口，不一会儿，一个两斤的西红柿吃完。
“有点夸张了……”直播观众们面面相觑。徐虎现在非常像帮蔬菜摊带货，但他吃的神情满足，看起来又不像完全带货。
这时五份沙拉好了。
徐虎掀开沙拉盖子，一股热气腾腾的香气扑来，他拿起勺子剜了一口：“香！”
周闻摊子的蔬菜沙拉配料简单，但每一项原料都是半灵植。徐虎的随行工作人员见状，也都好奇的掀开开吃。
“好吃！”
“值三十五！”
……
工作人员一边吃着一边夸赞，不一会儿每人连吃了两份。
“有这么好吃？”直播镜头前，徐淑玲一边做瑜伽一边看着虎哥直播。
徐淑玲今年三十五，榆阳工程院一级建造师，每天除了工作就是运动养生。今天她偶然间刷到了虎哥直播，本想随意划走，没想对方在带货西红柿，看背景和介绍词非常有吸引力。
“接广告了？”
“主播该不会是两兄弟，一起开店做宣传的？”
“感觉有点贵，普通人吃不起啊。”
……
观众对蔬菜口感充满怀疑，毕竟西红柿再好吃还是西红柿。
“不是广告，大家逛街的时候可以试试！”徐虎跟商场签了合作，不能一直在一个摊子，他在工作人员催促中依依不舍的离开，但离开时用信用保证，青松蔬菜的口感绝对一绝！
“大家都是兄弟，主播别骗人啊。”网友们还是怀疑，不过徐虎在网上的信用不错，有一些观众记下了地址，打算这几天逛街的时候尝尝，另一些则直接下起了同城单子，准备立即试试。
徐淑玲不差钱，她思索后下了一份同城单子。在徐淑玲下单的同时，有不少顾客跟着下单，他们都是榆阳本地的顾客，虽感觉网络套路多，但徐虎直播时太有氛围了，他们想买来尝尝，这样就算上当也亏了不少……
下午4点-7点间，蔬菜摊共接了92个跑腿订单，周闻也第一次感受到网络的力量。
七点二十，徐淑玲洗完澡，她的跑腿也准时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