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蔺大夫的双标,玉教主大为震撼,但他和蔺大夫关系平平,没有发表意见的立场。
休夜一个眼神都没有抛给玉罗刹,玉罗刹目光幽幽,心潮平静如水。
玉天宝小声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啊……”
玉罗刹听到,眼皮一跳,不明白为何玉天宝会对休夜如此上心。
“蔺大夫,你劝劝他。” 玉天宝对蔺尘星说道,“好歹要吃过饭再走呀。”
等等,你和蔺尘星没那么熟吧?
不止晏游是这么想的,阿文与玉罗刹都是同样的想法。
“……”社恐蔺大夫用沉默回复这个过分自来熟的家伙。
休夜最终还是没有留下,拿了药便离开薛家庄,风萧跟着他出门,像是有话要说。
两人离开之后,院内的气氛莫名变得松快许多。
具体表现为玉天宝变得更加活泼,叽叽喳喳围在蔺尘星身边问他各式各样的问题。
蔺尘星有点招架不住,无论他往哪去,玉天宝都像他的尾巴似的跟着他。
“玉天宝。坐下。”玉罗刹连名带姓地喊他回来,语气严厉。
玉天宝一呆,安安静下来。
玉罗刹同样不打算久留,问蔺尘星要了治药的方子。
蔺尘星没有多说,只是当着一个尽职尽责的大夫,一边写药方,一边说出注意事项。
玉天宝垂眼看着蔺尘星的字,又看看玉罗刹。他一直以为他爹无人能敌,可休夜与风萧都让他见到了玉罗刹狼狈的模样。
“爹,我和阿文呢?”
玉天宝问。
玉罗刹道:“随你,见识一下世面也不错。”
玉天宝点点头。
有种古怪的气氛在父子一人之间蔓延,但谁也没心情开口说穿。
风萧虽然揭露了薛笑人的身份,但由于他本人对组织间如何联络并不清楚,薛衣人并没打算留下他。
而风萧似乎同样没有这个意思,即使出卖了老板,可他依旧淡定得不行,薛衣人想让他去瞧一瞧薛笑人,风萧甚至懒得去。
薛笑人知道风萧不肯来,更加生气,他究竟有哪里对不住风萧!这人出卖他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这么对他!
薛笑人不能原谅风萧。
尽管如此,他自己都寸步难行,何来闲心对付风萧呢?
晏游压根不在乎。
薛衣人既然得知自己弟弟的所作所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让薛笑人继续当杀手组织的首领。
给薛笑人添堵刷他仇恨值的方法就是如此简单。
风萧问蔺尘星要不要和他一起下山,蔺尘星没有给出准确回复,而是先去征询了薛衣人的意见。
“还需要我吗?”
薛衣人摇摇头,向蔺尘星要了薛笑人所中之毒的解药,详细记录注意事项。
至于何时为薛笑人解毒,则全看他的心情。
晏游在心里感慨兄弟俩终于能敞开心扉地谈心,促成这个局面的自己真是个大好人。
系统回忆起他和晏游偷看薛衣人薛笑人痛苦愤怒地对话时的场景,默然。
确实是个大好人,就是可能主人翁之一不承认。
蔺尘星离开前,薛衣人对他道:“玉罗刹憎恨休夜与风萧,日后必会对他们下手……你让他们小心些。”
对休夜,薛衣人为他所坚持的理念而遗憾;对风萧,薛衣人为薛笑人引他进入杀手组织而惭愧。
尽管是风萧自己做出加入杀手组织的选择,但若是有人善意地引导他,风萧也许不会成为一个人人畏惧的杀手。
晏游知道薛衣人的意思,沉默地看他一眼,只是道:“他们不是会听取别人建议的人。”
薛衣人道:“那蔺大夫,你会吗?”
蔺大夫没有回答。
薛衣人又道:“笑人的事……还请蔺大夫转告蛊师,暂时不要外传。”
蔺尘星颔首。
玉罗刹蛊毒还差最后两碗药,但他不打算留下来喝药,否则治好了了之后风萧对他下蛊该怎么办?
出于这层顾虑,玉罗刹在蔺尘星便向他说了今日要离开的事情。其余人可恨,但蔺尘星不可恨。
风萧瞥了眼形容狼狈的他,嫌弃之意显而易见。
“……”玉罗刹在心中冷笑。
“不要死了。”风萧忽然说道,“你若是死了,拿着罗刹牌的家伙便能直接继位。”
玉罗刹心中一梗,明知风萧是故意气他,可仍然情难自制,愤怒无比。
失败的次数太少,以致于玉罗刹有着很高的自尊心。
就算表面上可以不要脸,但内心深处,依旧比谁都傲慢。
玉罗刹大步朝山庄外走去,走了没几步,只有阿文追上了他。
“教主,少主说想跟在蔺大夫身边见识世面,……想当他的药童。”
阿文为难地禀报。
……哪有一十来岁的药童的,年纪都差远了了好吗。
玉罗刹心中无语,微微颔首,表示收到,旋即加快了下山的速度。
玉天宝的热情让社恐蔺大夫很是吃不消,严词拒绝了他帮忙背药篓的建议。
“我有手有脚,不用你帮我。”蔺尘星道,“你不通药理,当药童能帮上什么?只会砸了我的招牌。离我远点。”
玉天宝并不气馁。
王怜花发现风萧去薛家庄后一夜未归,没有担心他,反而是盼着他吃瘪。
有什么比一个一向高高在上的讨厌家伙跌落云端还要令人高兴的事呢?
王怜花如此想着。
薛家庄守卫森严,宛如壁垒,但王怜花到松江府之后打听到了一些有关薛家庄的事情。
薛衣人的痴傻弟弟因下人看护不力而失踪数日,在他主动回来之后,那些下人都被赶走,薛家庄招了新的下人,恐怕其中会有趁机混进去的人物。
若非王怜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他大概也会混进去,见见世面,运气好点还能打听到一些秘密。
除了招收新下人,薛衣人还在前几日去过掷杯山庄,拜访了曾经的仇敌左轻侯。
由于子女之间情投意合,这两年薛家庄和掷杯山庄之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而薛衣人亲自登门拜访,意味着双方关系的新变化。
普遍说法是薛衣人为了儿子的婚事而登门,但他们好像都忘了,蔺尘星曾经也被左轻侯请去为女儿治过病。
其中细节无人知晓,但王怜花莫名觉得薛衣人拜访左轻侯的事与蔺大夫有关。
他猜测是蔺大夫做了什么,以致于薛衣人想要向左轻侯确认一些事情。
王怜花的猜想和真相差不离,蔺尘星点出薛笑人没装傻,薛衣人不信,而左轻侯有过被女儿称病欺骗的遭遇,于是薛衣人去向左轻侯确认事情真相。
左轻侯原以为他是来嘲笑他的,但薛衣人十分严肃,于是左轻侯的回答也十分详尽。
这些和一心期盼风萧倒霉的王怜花没有关系,他衷心希望风萧在见到蔺尘星之前反而被「天下第一剑」薛衣人抓住,吃尽苦头。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傍晚时分,风萧带着蔺尘星,后面还缀着俩跟屁虫,到达他俩居住的客栈。
“……你竟然没事?”
王怜花的第一反应是失望。
“要失望的是我,你怎么还住在这儿?”风萧道,“看到你就没有食欲。”
两人损人不利己,战斗一触即发,玉天宝一看王怜花和风萧的相处模式,便认出他是当初绑走自己的少年。
王怜花向他投去目光,眼珠转了转,忽然道:“玉天宝?”
“——”
玉天宝差点蹦起来,这人怎么看出来是他的!
王怜花冷笑,在他面前易容简直是班门弄斧,这么烂的易容技巧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易容太烂,不如不易。”
他的评语毫不客气。
阿文握紧了拳头——他主修长刀,辅修易容术,这样的评语太伤人心了。
玉天宝左右为难,目光一瞥,却发现蔺大夫加快步伐,溜进了房间,仿佛一刻都不想同他们多待。
他心里很失落。
王怜花没察觉到玉天宝的失落,问道:“你在哪儿同这个人遇见的?”
他口中的“这个人”发出冷漠的轻嗤声。
玉天宝偶尔犯傻,但不蠢,没有提到他多灾多难运气不佳的教主爹,只是说道:“在薛家庄里遇见的。之前薛家庄门口起火,是我不小心放的。”
王怜花想到那冲天的黑烟,他原本还以为是风萧搞的破事,心道那还真是怪不小心的。
当然,他是不会信玉天宝的片面之言。
第一天,风萧起得很早,在院中里吹风,晨光笼罩着他,锋利的眉眼都仿佛变得柔和。
王怜花终于有机会问他在薛家庄的见闻,比如说为什么玉天宝会和他俩一块下山。
山庄中发生了什么?
“和你无关。”风萧冷淡地说,“你不是说要暗中旁观吗?原来只是耍嘴皮子。”
王怜花忍不住翻白眼,他和风萧嘴里的暗中旁观根本不是一个意思。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没脑子。
晏游察觉到了这货的鄙夷,懒得理他,起身绕开他,出了院子。
王怜花耸耸肩,也走了。
他出门不久,便遇见了那位曾被风萧说过眼熟的盲眼公子。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姓,但风萧不在的时间里,他或多或少地同此人偶遇数次。
这附近是客栈一条街,双方下榻的客栈就位于彼此斜对面,装潢服务都不差。
王怜花看向他,偶尔这位盲眼公子身后会有一个仆从,偶尔也是他单独一人。
此刻的盲眼公子孤身一人走在屋檐下,神色恬淡平静,行走自如。若是不凑近他细看,恐怕不会发现对方是个瞎子。
他有些像花满楼,但花满楼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光明。
王怜花思及此,恍然大悟。这人也是来向蔺大夫寻医的。
再望向人群中,那位盲眼公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