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宁:……
可是, 你抱着的根本不是知知啊。
照片中的黑猫知知圆滚滚的,碧绿的眼睛圆溜溜的,歪着头天真可爱,而怀里的这只黑猫明显下巴要更尖一些,眼睛的绿色也要更浅一些, 一脸野性难驯。
虽然都是一个颜色的,但这分明就是两只猫啊。
苏泽宁道:“你怀里不是知知啊。”
聂长陌一愣, 然后笑笑认真道:“虽然黑猫比较难分, 但是我不会认错的, 知知是我从小养大的,你看知知爪子这里缺了一块。它之前走丢了, 我就靠这个把知知找回来呢。”
说完他低头哄着黑猫拿起爪子给苏泽宁看:“你看就是这里。”被强行翻出爪子的黑猫十分不情愿, 却没有伸出爪子去挠聂长陌, 只是不耐烦低吼了几句。
聂长陌连忙安抚道:“知知乖, 回去给你开罐头。”
聂长陌却不知道他怀里的高傲的黑猫说的正是:“臭人类,我才不是什么知知呢。罐头?谁稀罕你的罐头。”
工作人员已经将罐头拿过来了。
苏泽宁目光落在黑猫身上。
碧绿的猫瞳和苏泽宁湛蓝的眼睛对视。
被聂长陌紧锢着黑猫放弃挣扎, 自暴自弃的躺在聂长陌身上将脑袋扎进罐头中,恨恨道:“我要把你的罐头全部吃掉!把你吃穷!”
苏泽宁:……
苏泽宁神色凝重的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翻, 找出几张猫群里面黑猫的照片,给聂长陌道:“你看看这几只猫。”
聂长陌不明所以的看看,然后满脸疑惑的抬起头, 看着苏泽宁道:“它和知知都好像啊。”
苏泽宁叹了口气。
重点是这几张照片根本不是一只猫啊!
果然,聂长陌根本分不清黑猫。
*
度假山庄的外面。
苏泽宁拉扯聂长陌走到门口,刚开始看见那只傻乎乎的黑猫的地方。
那只黑猫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聂长陌坚定的罢手道:“我怀里真的是知知啦, 我不可能认错自己的猫的。”
苏泽宁不去解释,朝周围试探性的叫了句:“知知?”
不远处的灌木丛动了动。
一直漆黑的团子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看着这个方向,然后飞快的充满委屈的朝聂长陌喵喵喵的蹿了过去,然后看见聂长陌怀里抱着一只黑猫,知知停在几步外,碧绿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抱着另一只黑猫的聂长陌,浑身炸毛。
聂长陌看看自己怀里的猫,又看看脚底的黑猫瞪大双眼茫然道:“两个知知。”
聂长陌的怀里的黑猫从他怀里蹿了出来,鄙视的朝聂长陌喵喵叫着,准备扬长而去,跑出几步外,又折返从聂长陌手上将没有吃完的猫罐头抢过来。
见罐头被抢,傻乎乎的黑猫知知炸毛冲到黑猫的前面,愤怒的喵喵叫着。
可那只黑猫大摇大摆的走到知知面前,虽然体型和知知差不多,但是它身上全都是结实的肌肉,野性难驯,一看就十分不好惹的样子,它碧绿的眼睛从上到下俯视知知,一只爪子踩着罐头,不怀好意上下打量知知嚣张的喵了声,完全没有把知知放在眼里。
知知叫声越来越小,不自在的移开圆溜溜的眼睛,怂怂的卷起尾巴走到一边。
黑猫洋洋得意的翘起尾巴叼着罐头仰首挺胸的从两人一猫面前扬长而去。
完全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苏泽宁:……
好久没有看到在他面前还这么嚣张的猫了,好想教它做猫啊。
可是现在自己是人!
好气哦!
按捺住自己心中隐隐的躁动,苏泽宁把真知知抱起来,朝聂长陌加重语气道:“这次才是你的知知啊。”大概从上一次知知跑丢,找回来的就是假知知,所以假知知一直拼命要往外面跑,而真知知一直在附近流浪,被关在外面,而以真知知一副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办法没能力靠自己跑回聂长陌的身边。
还好他发现了。
看着真知知毛发脏兮兮,结成块的样子,苏泽宁也知道流浪的日子不好过。
然而苏泽宁还没有放下心来。
真知知就仰头大叫一声,从苏泽宁身上,跳到聂长远的头上,一边委屈的喵喵叫,一边用爪子踩聂长陌的脸。
苏泽宁连忙上去要把知知拉下来。
反倒是聂长陌脸色苍白无奈的抱住知知道:“知知乖,你是哥哥唯一的宝贝,是哥哥不好,别生气,回去就给你开一个罐头,你最喜欢的味道。”
狂踩一顿,总算出了气的知知气呼呼的瞪大眼睛道:“喵喵?”
什么一个罐头就想打发我?
苏泽宁也觉得这样很不合适。
如果是傅骁把自己给认错了,苏泽宁湛蓝的眼睛中寒光一闪而过——
哼!
谁知知知气愤的提出自己要求道:“喵!”
苏泽宁定耳一听,知知说的是——
最起码要两个罐头才行!牛肉味的!
苏泽宁:……
果然是不太聪明。
苏泽宁简直痛心疾首,这种情况最起码要吃一个月罐头再加小鱼干才可以!
聂长陌心疼的摸了摸知知道:“小宁,你怎么知道家里的那只猫不是我的知知,而知知在门口啊?”
苏泽宁心里忍不住吐槽,知知和那只黑猫完全不一样啊,一眼就看出来了,区别大的就像是人类当中小正太和东北暴躁老哥,而且他也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听的懂猫语啊,苏泽宁支支吾吾搪塞道:“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别人在赶知知走,当时就注意道它了,后面又看了知知的照片就认出来了。”
知知身上脏兮兮的,聂长陌却全不在乎,将知知抱在怀里,任由灰扑扑的知知在他身上乱蹭,他朝苏泽宁感激的道谢:“谢谢啦。”说完他又叹口气,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道:“咳咳,知知不知道在外面受了多少苦。咳咳,它一定很生我的气。”
苏泽宁哀其不辛,怒其不争的叹口气道:“你给它开两个牛肉味的罐头吧。它一定不会再生气的。”
聂长陌:???
看了看时间,苏泽宁轻咳一声道:“我要会宴会厅了。”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他跑出来这么久,万一傅骁扣他工资怎么办。
聂长陌点点头道:“我先去送找人送知知去看医生,等会儿去宴会厅找你。”
苏泽宁有些奇怪问:“你也去吗?”毕竟聂长陌身体看起来不是很好,不适合去人多的地方,这一路两人没走多少路,聂长陌脸色就已经惨白,呼吸声重的就像胸膛里有个风箱一般,以苏泽宁的经验,聂长陌虽然已经出院,但是身体绝对不算好,这个时候静养才对。
“就去一会儿,没事啦。”聂长陌嘴唇毫无血色,他看着宴会厅露出一个浅浅微笑道:“而且今天是哥哥生日,我给哥哥写了一首歌,特地今天找了人来唱。”
“我希望亲眼看到哥哥听到那首歌的样子,毕竟——”少年一本正经道:“说不一定就是我送哥哥的最后一个礼物了。”
哪有人这样动不动就拿自己可能要死来开玩笑的啊。
不过少年这样光明正大的豁达的把生死这种大事说出来,苏泽宁反倒不好说什么劝慰的话了。
他只惊讶道:“你会写歌?”写歌可不容易,作词配曲到乐理,和声,配器缺一不可。
聂长陌羞涩的笑笑道:“就会一点点啦。”
两人分开之后,苏泽宁独自来到了宴会厅。
宴会厅并没有傅骁的身影。
苏泽宁躲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抓了一块巧克力蛋糕,认真虔诚的大口吃着。
当人的好处之一,就是再也没有人天天管着他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了。
苏泽宁待着的角落里放着一架古典钢琴,钢琴周身漆黑闪烁着低调而昂贵的光泽,黑白分明的琴键做工考究,一看价格就不菲。
而此时钢琴旁边,一个穿着马甲,带着领结的年轻男人,神情倨傲,十指在钢琴上弹奏,一连串复杂的旋律在男人的指间流淌而出,昂贵的钢琴优美的音色配上华丽的旋律,吸引了不少人惊叹的目光。
苏泽宁大口吃着巧克力蛋糕听着,忍不住挑挑眉,弹得不错啊。
不过和爸爸的学生比起来还是要差一点的。
怎么说呢,用爸爸曾经的评价就是成也炫技,但败也炫技。
苏泽宁始终的记得爸爸曾经说过,音乐是感情的载体,技巧是用来表达感情的,本末不能倒置,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犯了这个错误。
不过这架钢琴音色十分出色而灵敏,就连爸爸那台当做心肝宝贝的钢琴都比不上。
苏泽宁猜测可能是价格在百万甚至千万级别的顶级钢琴。能拿出这样的钢琴,聂家果然财大气粗。
长相倨傲有些刻薄的男子一曲弹罢之后,眼中呈现出狂喜之色,显然对钢琴出色的音色而满意。周围一名工作人员却焦急道:“方先生,小少爷请你弹唱的曲目你要不要看下。”
被称作方先生的男人眼中不屑流露,看了眼看着眼前这架顶级钢琴就像看着蒙尘的珍宝,他忍不住道:“这种级别的钢琴,你们竟然用来弹这种曲子,暴殄天物,呵。”声音中的讽刺在明显不过。
工作人员嘴角忍不住抽动。他本来是想找个乐队的,可是小少爷偏偏想要用大少爷送他的有特殊意义的钢琴来演奏,他才去音乐学院找人。
他是知道这位方先生很厉害,很有名气不错,但是他和音乐学院的人联系,说的明明白白的想找一个唱功不错,一个钢琴不错的学生帮小少爷把作品弹唱出来就可以,谁知这位一听小少爷的钢琴是大少爷斥巨资从国外拍卖回来的传奇级别钢琴,带着自己的同伴跑过来一副屈尊降贵,便为其难的样子把这件事应承下来。
可是他寻思,这件事也没有谁逼着这位方先生来啊?他千不该万不该被这位方先生之前获得的那一串大奖给蒙了心眼,请来这么一座大佛。
这位方先生一来,连送去的谱子也没带,只让他们现场拿一份曲子来,看了几遍就没有在管。在这里自顾自的弹着自己的曲子。
这位工作人员心里也没有底,这位方先生究竟有没有提前练习过,不会到时候出了大篓子吧。
工作人员想到这里耐下心道:“方先生,要不在看看曲子吧?”
方先生蔑视的看了看那曲子,带着点不耐烦道:“这种流行音乐的曲子,我随便看看就能够弹得出来,你是在怀疑我吗?”要不是被这架全国都找不出第二架的钢琴所吸引,他才不会来呢。
苏泽宁听了皱了皱眉。
这位方先生就是聂长陌请来的人吗?
感觉不是很好啊。
那工作人员赔笑道:“哪里的话。”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他立刻就要去换一个人。这位大爷倒好,不知天高地厚,他心里可清楚,要是谁让小少爷不高兴,大少爷毫不犹豫的会让那人全家不高兴。
他可不想触霉头,只能咬着牙,把这位方大爷伺候的开开心心,把今天给交代过去。
方先生随便说了几句话将那工作人员打发走。
苏泽宁皱着眉,拿着蛋糕走近了几步。
那方先生一边弹着钢琴,为这架钢琴出色的音色和表现力惊叹,一边忍不住小声倨傲的朝身边一个同伴说着什么。
他的同伴忍不住感慨道:“聂家真是有钱,这种好琴买来竟然就这样放在这里,这种倾遇不到一个配得上它的主人。真是造孽。”他们都知道,聂家小公子这种有钱人,对钢琴,对音乐都只不过是玩玩而已。而他们这种真心喜欢的人却买不起。
方先生最讨厌,这种将好钢琴买来却束之高阁,只为了彰显高贵品味的有钱人,他有多爱这架琴,就有多讨厌聂家,他刻薄的讽刺说:“有钱买,也没命用。”
这话有些过分了。
他同伴连忙看向周围,看着没有人发现,才松了口气责怪道:“你真是的,怎么能说这种话。”
方先生向来傲慢惯了,挑眉道:“我说错什么,事实而已。”聂家小少爷本来就是个短命鬼。
他同伴知道他的刻薄且恃才傲物的性格,无奈道:“算了,我们开始练一练那首曲子吧,我们一直都没有配合过。”他们最近一直忙着一个比赛,也没有正正经经练习过。
方先生漫不经心道:“这种流行音乐的即兴伴奏,不就是看几遍的事情吗?怎么你没有信心?”
他同伴也笑道:“我才不会呢。”
两人开始合作,一曲过后,同伴松了口气,老方虽然性格差了点,业务能力还是可以的,看了几遍之后,两人合作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两人就将谱子丢向一边。
正当他松了口气的时候。
旁边一个吃个巧克力蛋糕,年纪不大的少年却出声道:“你们要不要在练习几遍呢?”
方先生皱眉看过去,看到是一个嘴角还有巧克力蛋糕残渣的少年,没好气的嘲讽道:“你懂什么?”
苏泽宁将剩下的巧克力蛋糕一口包下去,冷笑。
他本来不想说什么的,可是他们说的是什么话?
有钱买,没命用?他的耳朵好的很,他们以为没有人听见,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他们又不是这架钢琴,谁给了脸,让他们替这架钢琴委屈。何况苏泽宁知道,越贵的钢琴,保养维护起来越需要细心。
这架钢琴音色这么好,明显被精心维护过得的。
而且他们两人根本没有用心去唱。
钢琴演奏的不错,唱也唱的不错,可是两人的配合基本为零,只能说是勉强凑合,可是这是陌陌给他哥哥准备的礼物啊。
想到聂长陌无所谓的那句“说不一定就是最后一个礼物。”
苏泽宁又心酸又难过。
他们拿钱办事。
最起码不说水平怎么样,态度总要端正吧。
苏泽宁拍拍手上的残渣,看着两人道:“我哪怕什么都不懂,也知道你们弹得就像垃圾。”
方先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气愤的站起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同伴连忙拉住他。
苏泽宁不闪躲,湛蓝的而眼睛看着方先生道:“就是你以为的意思。”
这时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工作人员的注意。
工作人员头大的过来道:“怎么了?”
方先生好像看到了做主的人,气呼呼走了过来,看了看苏泽宁道:“你来的正好,把这个捣乱的人赶走,不要让他在演奏区域耽误我表演。”
工作人员迟疑的看着苏泽宁,苏泽宁既然能来这个宴会,身份也不差,他怎么好把人赶走。
方先生看出他的迟疑,冷笑道:“他不走是吧,好,我走,我看谁来弹这个曲子。”
工作人员头大道:“别别,方先生肯定是有误会,你别生气。”
他又转头看向苏泽宁有些迟疑,苏泽宁虽然是来的宾客,但是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重要的人他都眼熟,现在关键的是不要搞砸小少爷的事。
他心下打定主意,好好和这位先生说下,请他去宴会厅另一边坐一坐。
毕竟这临时临刻让他去哪再找一个人来弹曲子。
谁知,那少年却抬起头,朝方先生冷笑一声道:“谁说没有人,大不了我来弹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