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路边的垃圾桶，庄深将手里的口罩扔进去。
另一边，后台采访的记者拿着话筒连忙跑来，庄深顿了顿，身前被沈闻遮了遮。
沈闻对其他人说：“上去做采访，别让他们过来。”
其他几个人纷纷应了。
沈闻和庄深快步走向休息室，将门关上。
“查清楚了吗？”
屋内只剩教练和程序员，连嘉言已经在医生的带领下离开，回去休息。
教练坐在程序员旁边，不太乐观地摇了摇头：“监控查不到，这批水看起来没问题，难不成他们还能在工厂里里的时候动手脚？”
沈闻看向电脑上的情况。
程序员放出来他们这一片的监控，能接触到水瓶的画面都分门别类，实在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几人来回看了几遍，庄深突然出声：“你们不是说之前在卫生间遇到了黑狼？那一段监控有吗。”
教练一愣，马上让程序员帮忙调出来。
他们加速看那段时间的监控，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都没发现黑狼的身影！
教练猛地回过神来。
这些监控早就被人暗中动过手脚！难怪他们什么都查不出！
沈闻若有所思地盯着屏幕上那段被动手脚的视频，对教练道：“我回去后帮忙查。”
他拿上自己的手机，对庄深扬了扬眼：“回学校。”
回到学校时十点多。
夜幕笼罩，星辰稀疏。
庄深松开安全带，回头看了一眼。
沈闻靠着背椅，十分懒散，窗外的月光洒进来，他的手指一片冷白。
“有消息了告诉我一声。”庄深下车前说了句。
沈闻的视线落在他脸上，音色淡淡：“行。”
等庄深一直走到看不到的地方，沈闻才让司机驱车离开。
轿车内很昏暗，沈闻拿出一台轻薄的笔记本，屏幕上的光很耀眼，他手指飞快敲动，刚才还有些懒散的神情消失不见。
几分钟后，轿车停下。
沈闻将收集的文件打包发给教练，将笔记本合上。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中间弹出来一条消息。
是他的同桌。
【晚安】
沈闻垂着眼睫，随后一转不转地盯着这条消息，慢慢地扬了扬唇角。
*
昨天庄深打比赛的视频瞬息之间在电竞圈内疯传。
【谁有这个小哥哥的正脸照？我以前没看过他的直播，哭死！】
【这个主播直播不露脸，甚至连手都不露，之前露手还是因为被人诬陷，不得已才拍手澄清。】
【他之前有拍过后背，那背那脖子！我觉得他长得觉得不差！】
【害，比赛地时候我就被他的手和眼睛折服了，差点怀疑哪个明星过来串场】
【突然希望黑狼再闹一闹，让主播一气之下露脸doge】
还有不少人在WZQ的账号下问庄深到底是什么时候加入的战队，怎么以前都没听说过。
WZQ一直没回复，庄深的神秘人设在大家的猜测下越来越高深莫测。
之前庄深在黑狼的热搜下就小火了一把，不少人都知道某个主播开挂，还是用单手但游戏这么无脑的装逼炫技法。
现在被打脸后，更加想知道庄深是何方神圣。
单手打游戏！这个世界上居然存在这种魔鬼！
晚上，庄深照例上下打半个小时的游戏，他打开直播间，像往常那样看了一眼上面的弹幕。
结果被满屏的白色晃晕了眼。
——整个屏幕上，充满了来不及显示全句的弹幕，汹涌而热烈。
【啊啊啊啊啊啊啊主播终于上线了我等了好久！】
【一天不见，主播突然火了？】
【开玩笑，我们生神直播第一天我就预料到我看上的人一定会火！】
【主播到底和WZQ什么关系？】
庄深见时间挺晚，马上进入游戏开始匹配。
几局游戏下来，整个直播间的气氛空前热烈：
【这个节奏我舒服了！我什么时候也能打成这样？】
【算了别想了，这是天赋，我们学不来】
【之前黑狼不是说主播开挂吗？昨天现场直播，总不可能在开挂吧？】
【黑狼今天道歉了吗？】
庄深刚刚打完今天的半小时，退回直播间一看，弹幕上不少人在叫他。
【主播还在打？快去看WZQ新发的微薄！】
【我的天大反转！】
【呵呵呵黑狼这次真的可以，等一个他进局子的采访】
庄深快速点了几下，看到WZQ整理出来的长消息。
里面清晰地将连嘉言为什么比赛时状态不对、中途换人以及恢复的监控照片全部做了详细解释，公布于众。
黑狼以CBD队员的身份也进入了休息区，趁没有人的时候走进去，并在连嘉言的水瓶里下了药！
黑狼行动时全副武装，带着口罩，但身形依就能让他看出，这个人肯定是是他！
底下的人别提有多愤怒。
那可是他们最喜欢的连嘉言！这个黑心狗还想给他们的男神下药？
之前并不知道黑狼一系列骚操作的连粉都顺着搜索爬过去，对黑狼口吐芬芳。
就连CBD和YL也成了他们进攻的场地，带着这两个战队一起骂。
不仅开挂，还下药，为了赢，居然做这种下三滥的事但凡玩游戏的人，都无法接受。
更别说连嘉言是明星一样的人物，连粉也是战斗力爆表！
这件事被连粉直接怼上热搜。
不得已，YL战队发出声明：【我们早就在黑狼开挂时与其解除关系，黑狼一切行为皆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久后，刚刚接受黑狼的CBD战队也发声：【黑狼所作所为我们战队完全不知情，由于黑狼有过开挂行为，我们在这次的比赛中并没有允许他上场，所以也没有关注他的行踪。现在，我们已与黑狼解除合约关系，黑狼已退出CBD战队！】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都不想和黑狼有半点关系，更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别拉上我们！
粉丝们见他们扯不动，转移了一部分战力。
CBD的会议室里，黑狼放下自己签完字的笔，翘着腿晃了晃，神态轻松：“这可是我们之前说好的，我去下药，你们给钱。”
当时黑狼说自己有朋友能弄到药，药性不猛，正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疲惫。
只要将药下到连嘉言的水里，他打比赛一定会失利。
主心骨一散，其他几个人不用说，心态更不稳。
而连嘉言在高处站了这么久，要是因为他连累战队背上骂名，心里一定过意不去，还会怀疑自我。
更加严重一点，甚至会患上PTSD，对打比赛失去信心和手感，从此一蹶不振……
WZQ这个战队，也会因此背负骂名和不信任。
他们想得很好，只是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庄深！
连嘉言虽然退场，但WZQ还是最终胜利者。
黑狼在直播就对庄深恨得牙痒痒，今天又被他扰了好事，心里气得不行。
不过他的事情做完，能拿到一大笔钱，再偶尔直播，也不赖……
CBD经理皱着眉，将合约拿过去，刚想说话，一旁的助理猛地站起来，声音颤抖：“完了！我们事情败露了！”
黑狼优哉游哉的表情一愣，马上拿过手机。
他现在用的小号，不然用之前的大号，分分钟能被疯狂增长的评论卡出去。
他看到了WZQ刚刚发出来几张截图。
是关于黑狼和CBD教练的聊天，上面显示的，正是他们讨论的WZQ的休息房间号！
黑狼手指一颤，差点把手机给掉地上。
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他们之前差不多面对面交流完了，但后面不放心，又在手机上提醒了几句，让黑狼别走错，行动快一点。
就因为这一句话，直接锤死了黑狼！
不仅如此，WZQ还抛出来黑狼买水军炒作的聊天记录，在结尾说他们会发律师函，要和黑狼以及CBD在法院见。
买一送一，这下黑狼算是满身污点，根本洗不白。
之前买水军在网上说自己无辜的事情，也变成了一个大家津津乐道的笑话。
这下他就算真的没有错，也没有会站在他这边了。
这种自夸自卖还反踩别人一脚的行为，真是恶心至极！
黑狼盯着手机屏幕，整个人都震愣住。
WZQ居然做到这个程度，这是完全不给他们留一点面子！
CBD的经理猛地进合约一撕，一把砸在黑狼脸上，怒吼：“你不是说不会有事吗？！你看看现在怎么收场！自己想想到时候去了法庭该怎么应付他们！”
黑狼脸色惨白，后背都是虚汗，他实在想不到WZQ哪来的技术，不但拿到了正常的监控，还连聊天记录都能拿到！
黑狼一无所有，要是上法院，会被WZQ按在地上摩擦！
他盯着被撕毁的合约：“我之前的钱……”
“你还想要钱？我没找你索赔还算好的！你知道你让我们战队损失了多少利益吗？！”经理看着他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黑狼马上站起来，他急得额上冒出冷汗，向经理求情：“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一起商量的结果，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谁跟你同一条线？”经理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看着他：“这件事，是一个人做的，知道吗？”
他不再看黑狼，带着人走出了出去。
黑狼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厅里，犹如身处寒冬，目光逐渐失去光彩。
*
WZQ战队不仅毫不留情面地将黑狼的恶心公布于众，还郑重强调：【联合赛我们战队的第二场比赛上，ID为“快樂啲尐男苼”为我对已签约的一队队员，请不要无端猜测！】
下面附上了打马合同照片。
网友们吃了一个大瓜。
之前还有人怀疑庄深背后是团队营销，这下脸上一阵刺痛。
WZQ战队成员，还需要营销吗？
庄深手速毋庸置疑，绝对是真实的！
这么一想，网友们更加好奇庄深。
庄深没有微薄，他们只能跑到蓝海直播上，关注他的账号。
一个晚上，“快樂啲尐男苼”这个曾经被众人吐槽嘲笑的杀马特账号，粉丝涨上千万。
清晨，庄深走进教室，在座位上坐下翻找书本。
前排，蒋淮不停刷着手机上被疯传的决斗游戏，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这是什么神仙手速？他什么时候能拥有？
蒋淮看到庄深过来，打了个招呼，又刷了几遍，恋恋不舍地收了手机。
庄深坐在后面，翻出之前从沈闻桌上拿的英文书，慢慢地翻阅着。
蒋淮一回头就看到他又在装逼，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是学渣，庄深怎么就装逼装得这么自然？
他想到之前沈闻说过的话，又看了眼庄深的手。
上面没有大家在群里传的那根手绳。
不过他们俩人带着情侣手绳的照片已经传遍了学校，两人之间的恋情也是被炒得沸沸扬扬。
他拿出手机，给庄深发了条消息：【你什么时候和闻哥在一起的？】
蒋淮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做得还挺失败，之前是误会了沈闻，现在又是最晚知道这件事的人。
庄深回他：【没有在一起。】
蒋淮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没在一起为什么戴着情侣手绳？】
庄深：【那是叶纷纷道谢送我们的礼物，为了不让她失望才戴着。】
蒋淮：【？？？】
还有这种事？
难怪，不然他怎么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知道，这次群里大家发现的实锤，又是假的！
蒋淮松了口气。
不然他的老朋友和新朋友突然成为情侣，怎么说都很奇怪。
徐学海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大家笑了笑，将手里的书本放在讲台上。
“校庆结束了，马上就要期中考，这次是十五校联考，题目难度也会比上一次月考大，大家都打起精神，收收玩心，全力以赴迎接期中！争取这次排名能超越月考！”
徐学海说得激情澎湃，下面的人都兴致不高。
徐学海笑眯眯，声音温和：“虽然说联考比月考题目难，也不会太难，都是书本上的东西，之前的数学，我们学校不就有同学考了满分吗？”
众人：“……”
考了满分的人是沈闻啊！
这个人能和他们相提并论吗？！
“徐老师，就沈闻一个人考了满分，他怎么能用同学代称？他是神仙！”
“就是就是，他在练习通上刷题，一秒一个！这种手速是常人能拥有的吗？”
徐学海被他们逗笑了：“怎么不是同学了？他是比大家聪明一点，但你们怎么知道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你说他刷题，这说明他也在进步！全校有多少人刷上他那么多题？”
“害，大佬本来就速度快，我们写完一道题他都写完十道甚至几十道，谁能刷得过他？”
徐学海说：“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用功，能追上一点是一点！天道酬勤，努力是可以超越天才的！”
听完徐学海的鸡汤，大家恹恹地翻出课本上课。
有了大佬的对比，感觉前路更加渺茫。
一下课，庄深又被徐学海叫到了办公室。
徐学海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桌上的一叠装订好的文件给他：“我往年给学生准备过复习资料，每一门都有，今这段时间又增添了些新的内容进去，都是基础，你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看看。”
庄深道了谢，瞥到了第一页。
还是彩色的？
庄深拿过来一看。
封面居然是五百缤纷的花田，上面印着同样五彩缤纷、带着金边的几个大字——往前冲！我要逆袭！
庄深：“…………”
这张封面的画风，很有中老年表情包的韵味。
明明是静态画，庄深却有一种他在闪闪发光的感觉。
徐学海见他看到，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喜欢表情包，也不喜欢太过枯燥地东西，正好，今天有时间就学习了一下，用PS软件做了个封面。”
庄深：“……谢谢老师。”
徐学海摇摇头：“你好好看、多记多背，能考出好成绩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你把上面的知识点都弄懂了，考个三百分不是问题！”
马平椿从外面走进来，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看到庄深就下意识皱眉，又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对徐学海说：“这是你之前发过的每科知识总结？”
徐学海：“嗯，基本沿用了之前的，我又增加了一些新知识。”
马平椿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我记得里面还有你之前找我要的知识点吧？”
徐学海顿了顿，说：“对，怎么了？”
“没怎么，”马平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斜着眼意有所指，“就是觉得要是学生没考好，会不会又把错怪到老师身上，说什么都老师做的不好、老师给的知识点不对，况且我都不是十班的老师，以前整理的知识点……”
“里面有马老师整理的知识点？”旁边的唐慧听到，打断她的话对她笑了笑，脸上一派温和：“你不是教十班的老师，再用你的知识点的确不合适，这样吧，庄深把那几页撕下来，等会我把知识点整理好了，再给你送过去。不过我的知识点呢，每个班的孩子都能看，庄深，要是有同学需要，你可以直接给他们看！”
这番话说得非常反讽，唐慧语调轻柔，听到马平椿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挺会顶嘴！
马平椿说不过她，只能冷哼一声，小声说：“我看还是把白费功夫，反正他们看了也考不出高分……”
她知道庄深的成绩，全年级最后一名，总分五十分。
这成绩说出来都要笑掉大牙。
还考个三百分不是问题，庄深能不能考个一百分都是问题。
庄深拿着这本厚重的文件回了班。
沈闻看起来是刚到不久，正坐在座位上理着书。
蒋淮一眼就留意到他手上五颜六色的东西，问道：“你拿的什么？”
“知识点。”庄深言简意赅，将徐学海整理的文件放到了桌子上。
那张颜色能亮瞎眼的封面把蒋淮给整懵了：“……这个封面，老徐做的？”
庄深嗯了一声。
蒋淮啧啧称奇：“看来他是真的下了血本，居然搞这么大架势！”
庄深翻开来看来一眼，里面倒是没有封皮那么鲜艳的亚瑟，每科都简洁明了。
沈闻看向那本知识点，问道：“之前给你的做的知识点要不要打印一份？”
“不用。”庄深将手里的文件合上，放到一边，脸上神情自然：“我都看完了。”
沈闻抬眼，眸底漆黑：“你看完了？都懂了？”
庄深：“懂了。”
庄深脸上的表情非常真诚，这么一看，让人没办法怀疑他在撒谎，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口出狂言的人。
想要证明庄深没说谎，沈闻可以出道题让他现场作答，想了下又什么都没说。
周围这么多人，要是庄深答不上来怎么办？
他的同桌学习差点也没事，反正庄深就算考倒数，将来也不会过得很差。
沈闻收回视线。
倒是蒋淮明显不相信，觉得庄深又在吹牛逼了：“你真的懂了？这次能考个几百分？”
庄深没说话。
他是考个三百分，还是个七百分？
庄深淡淡道：“每科都能及格。”
蒋淮：“……”
口气还挺大。
你还记得你上次每科平均一二十分的成绩吗？！
蒋淮觉得折个中，庄深在沈闻的指导下能考个一百多分还差不多。
庄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倒是沈闻晚上的时候，提着一个皮箱来到他宿舍。
“你过来做什么？”庄深低头看着放在桌上的箱子，心里隐隐不太好。
沈闻垂下眼，慢条斯理地打开箱子，说：“给你联考准备的东西。”
庄深差不多猜出来里面是什么，下意识往旁边走了一步。
沈闻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他拿出一本《从零开始的复习之路》。
又拿出一本《那些年，我不该忘记的知识点》。
又拿出一本《我做学霸的美妙时光》。
……
一本比一本厚。
一本比一本难以描述。
庄深：“…………”
沈闻拿着一本书，他漫不经心，又非常体贴地问道：“怎么样？”
庄深：“…………”
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