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大boss批完折子, 韩皎迫不及待地问他:“谢夺,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谢夺看他一眼,垂眸笑起来。
“你笑什么?”
“你不能这么称呼我。”
“我又不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叫你。”
“皇宫里到处都是外人。”
韩皎有些失落,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喊谢夺的名字,只有这么称呼他,才能感觉他是属于自己的。
谢夺见他闷闷不乐, 勾起嘴角笑道:“我王府已经完工了,那里有个地方没外人,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韩皎抬头看他:“什么地方?”
“床上。”
韩皎瞪他一眼,追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嗯……”谢夺仰头仔细回忆了一下,郑重道:“那晚踏进你卧房的时候。”
韩皎一愣, 这回答让他很不安,谢夺会不会是没分清欲望和爱情?
“骗你的。”谢夺笑出一颗小虎牙尖尖:“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但早前没往那处想。”
韩皎开心起来:“多早?殿下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吧?”
“不会。”谢夺笑道:“起初我只觉得你很有趣, 我记得你把帛书拿反了, 还硬骗我说是方便让老八……”
“啊啊啊不许提这事!”韩皎赶忙打断大boss不堪的回忆!
谢夺低头想了想:“我觉得你特有意思, 又要面子又胆小,让我总忍不住逗你。”
“……”这就是大boss从前捉弄他上瘾的原因吗?
“我哪里胆小了?”韩皎有些没底气地小声反驳。
“当初你从绑匪手中逃脱后,我还被困在陷阱里, 我以为你已经抱着你弟弟逃生了,没想到你会抱着个大木桩子冲回来,那时候我就发觉, 你是个很矛盾的人,明明怕死得要命,又心存许多必须坚持的原则。”谢夺认真看向他:“我那时候就决定交你这个朋友。”
韩皎一挺胸:“算你眼光不错,跟我当哥们儿没的说,就一句话,讲义气!”
谢夺问他:“那你呢韩小白,什么时候有一点喜欢我的?”
韩皎抿嘴哼哼着坏笑:“就最近半个月把大概。”
答案让太子爷不满意。
谢夺面无表情注视他。
韩皎脸不红心不跳地吹牛逼:“也可能是最近三五日。”
谢夺神色严峻地问他:“韩皎,你知道我最近为了提防刺客,身上都带了什么?”
韩皎好奇道:“带了什么?”
谢夺低头看向自己侧腰。
韩皎也循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就见他右手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
茫然抬起头,就见谢夺嘴角勾着坏笑,手握剑柄以示警告,重新开始了刚才的问答:“那你呢韩小白,什么时候有一点喜欢我的?”
韩皎笑出一口小白牙,垂眸想了想,认真回答:“比你早。”
转眼两个时辰过去,韩皎要回值房,谢夺不肯放他走。
“我不能每次来你跟前都赖上几个时辰,要遭人闲话的。”
谢夺闻言微一皱眉,似乎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乖乖松开手。
韩皎临别前问他:“殿下近来总是若有所思,是不是有什么事压在心里了?能不能让我替你分忧?”
谢夺默然注视他。
感觉他心里藏了什么事不想说出来,韩皎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不想干涉谢夺不想说的事,可直觉这件事很严重,可能会伤害谢夺。
犹豫再三,他还是硬着头皮不识趣地问:“是不是陛下病情还没有好转?很严重的伤寒吗?”
“父皇很不好。”谢夺坦白开口:“不能说出去。”
韩皎一皱眉,忧虑地劝慰:“陛下正当壮年,悉心调理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别这么心事重重的。”
谢夺看着他,点头。
韩皎心中不安,皇帝不会真的突然病入膏肓了吧?他为什么不允许旁人探望呢?
“其他皇子们都还没去探望过。”韩皎试探道:“大家都很担心陛下。”
谢夺知道他想问病情严重的程度又不敢,便低声道:“父皇需要长期静养,可能会提前禅位。”
韩皎心头猛一咯噔,万没想到皇帝竟然病到了这个地步!
谢夺神色郑重看着他:“如果我这一生注定要被禁锢在皇宫,你愿不愿意留下来陪我?”
韩皎抿嘴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坚定地望着他:“我有这个荣幸吗?”
离开西苑时,韩皎心安了不少。
谢夺这些天来的异常情绪,原来是因为皇帝病重,加上这副担子他不得已接下来,一时难以接受也正常。
可几天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又让韩皎陷入不安——
吏部左侍郎与闽浙总督,被兵部官员弹劾,入狱候审了。
罪名竟然是通敌卖国。
韩皎混迹官场一年多,对于官员明面上因何获罪已经看淡了,他已经能透过表面挖掘背后的利益牵扯。
这两位大官出事,很可能是因为党争的结果。
而这两个人,都是徐阁老的人。
单看结果,他们是被端王党弹劾获罪的。
朝中官员都认为太子过于莽撞。
近半个月来,已经有八名燕王党因为各种罪名被免职甚至入狱,而端王党只有一名官员因被查出贪污入狱。
如果是皇帝来处置这些被弹劾的官员,绝不会完全依照罪证处置,而是会维持两方的平衡,以免端王党一家独大。
事实上,那两名出事的大官正是琢磨出太子下一步该拿端王党开刀了,才借去年一场败仗为由头,把锅甩到几名端王党身上。
他二人主动去给太子爷递刀,没想到太子这么实诚,不肯配合他们的表演,反而抬手把他们给捅了,认为那场败仗是他们预谋陷害政敌,故意战败。
朝中官员都在感慨,太子还算是个明白人,只是有点类似燕王的刚正耿直,也不顾这两位都是燕王党里的参天大树,一口气全都“下狱究治”了。
这下燕王党与端王党彻底失衡,太子很可能会被李阁老牵着鼻子走。
当然,这都是朝中官员的分析,韩皎并不这么认为。
他满心惶恐,因为原著中,谢夺当上太子后,也有过类似的举动。
原著中,前期没跟燕王摊牌时,太子一直都披着“刚正不阿”的伪装,一顿“大义灭亲”,以至于男主燕王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在朝中的根基,已经被那个扮猪吃老虎的咸鱼弟弟挖空了一半。
而且原著后期透露了谢夺的视角,事实上这些官员并不是主动惹麻烦,而是私下会见时,得到了太子的暗示,才鼓起勇气替太子冲锋陷阵,最后却发现挨宰的是自己。
韩皎没法冷静了。
想说服自己:谢夺没有私心,可原著中的太子,最初也是先换掉了东宫禁卫,又拿燕王党中的两棵大树开刀。
这未免太巧了。
更让他不安的是,原著中接下来的剧情,就该是太子暗中对付燕王府詹事了。
也就是燕王的那位老师——刘通。
此人是徐阁老的心腹,因为身兼燕王府詹事,所以可以替燕王和徐阁老通气。
一旦斩断他这跟线,徐阁老与燕王的联系就会变得危险很多。
因为他二人并无师生关系,身为内阁首辅,与皇子私下联系密切,那是犯了大忌,除了刘通以外的所有官员,也都没有理由经常去燕王府走动。
刘通身为徐阁老心腹,却停留在詹事这一小小官职上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他同时受两方信任,又刚好与燕王有师生名义,担负着联络两方的重任。
原著中的燕王就是在自己的老师出事后,才开始反击的,他会先去找九弟求情。
书中太子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咬定弹劾刘通的罪证不松口,彻底伤了燕王的心。
兄弟俩明面上的决裂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韩皎第二日一早就跑去西苑求见。
他已经没法保持冷静了,他需要知道谢夺在想什么。
谢夺见他来找自己很开心,可一听他迫不及待询问的事情,又收敛了笑容。
“你与这二人熟识么?”谢夺问他。
“他们那样的大官,怎么会跟我熟!”韩皎否认。
“那你关心这事作甚?”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处置他们。”
“他们的罪名不是已经公布了么?”
谢夺搪塞的态度让韩皎很不安:“殿下真的相信他二人通敌叛国吗?”
谢夺默然注视他须臾,低声回答:“我只相信证据。”
“那证据有可能是捏造的。”韩皎道:“我请教过几位老将军,去年闽浙那场败仗,是主帅的判断出了问题,并没有受谁指使故意吃败仗。我认为那两名罪员最多是想以那场败仗为由头,追究主战的几名端王党责任,跟战败原因并无牵扯。”
谢夺歪头看他:“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起党争来了?”
韩皎急道:“我不关心党争,我只想知道你想做什么!”
一阵沉默。
谢夺低声问他:“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韩皎捏紧双拳,喘息变得急促,顿了须臾,低声开口:“我感觉你想对付徐阁老。”
谢夺勾起嘴角:“你可以说得再明白一点。”
韩皎心脏猛跳了几下,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夺,半晌,颤声询问:“你想对付燕王吗?”
谢夺垂眸哼笑一声:“对付他还需要我废这么大周折?”
韩皎疑惑地看着他双眼:“那你想干什么?”
“我既然接下储君之位,”谢夺微敛起双眸,沉声开口:“自然要把旁人在朝中布下的蜘蛛网扯碎,放心,我不会伤害六哥。”
韩皎刹那间脸色惨白,神色惊愕地注视谢夺:“为什么?燕王已经没有争储之意了。”
“既然没有,那还留着这张网作甚?”
韩皎紧张道:“他希望你妥善安置从前跟从他的人。”
“我不是正在妥善安置么?六哥没意见,你倒是先来为他们鸣不平了。”
“这么下去他迟早会有意见的!”韩皎上前一步望着他,恳切道:“谢夺……燕王对你的才干心服口服,不要再针对从前的燕王党了,我……我怕你会做出什么将来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小棉花精:我才不管燕王党如何,我只怕你个臭弟弟莫名其妙自杀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