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江夏的伤并不严重,但接下去一个星期肯定是要在医院里度过的了,所以原本美滋滋的锦城之旅毫不意外地泡了汤。
“等你腿伤好了,要是还想去,就跟辅导员请三天假,加上周末,也够我们把锦城玩一遍的了。”闻晦安慰道。
江夏只能点点头。
他其实并不十分在意要去哪里玩儿,只是想到还没跟闻晦一起出去旅行过,两个人手牵手漫步在陌生城市的街头,那种感觉肯定会非常浪漫。
住院的这一个星期里,医院每天都提供病号餐,味道虽然一般,但少油少盐的很健康,为了让江夏尽快康复,闻晦中午会回家帮他煲排骨汤,放在保温桶里带过来。
江夏一开始喝得还挺开心,毕竟闻晦的手艺是真不错,而且会变着花样地做,今天排骨玉米汤,明天排骨山药汤,后天排骨萝卜汤……可以说非常贴心了,然而再怎么变,排骨汤就是排骨汤,不会吃出大闸蟹的味道。
终于江夏喝腻了,一见到汤就脸色大变。
闻叔叔语重心长地教育小侄儿:“吃啥补啥,以形补形。我小时候有一次不小心被重物砸到脚指头,小脚趾粉碎性骨折,我妈天天给我做黄豆炖猪蹄,吃了整整一个月。”
“有用吗?”江夏琥珀色的小鹿眼睁得大大的。
闻晦看了看他,笑着说:“没用,我那根脚趾还是过了三个月才好的。”
江夏也笑起来。
江夏自己父母离异,所以几乎从未在闻晦面前提起过江教授和他的宝,同样闻晦也很少跟他说自己的家庭,这还是第一次。
江夏其实有点好奇,可一旦开口,保不齐闻晦也会问他的爸妈,江夏不是很想说江淮民出轨的事,也不想让闻晦知道他妈是个恋爱脑,索性闭了嘴。
闻晦见他实在不想喝,就把碗里剩下的排骨汤喝了。
过了一会儿,江夏想上厕所,闻晦便搀着他去小卫生间。
“要不要我帮你扶着?”闻叔叔体贴地问。
江夏:“……我是腿骨折了,不是手。”
闻晦哈哈大笑起来。
江夏住院的这段时间,付岚岚来看过他一次。
付岚岚出生在锦城,高中的时候才跟着爸妈来春城,知道他国庆想去锦城旅游还给了不少建议,结果前天两人聊微信问他玩得怎么样,才知道江夏骨折了没去成。
“锦城好玩的地方还蛮多的。”
付岚岚有些可惜,把带来的牛奶果篮放到床头柜上,闻晦和她打过招呼,去了外面洗水果。
“你叔叔对你真好。”付岚岚看了看闻晦的背影,真心实意地说。
江夏听她夸闻晦,心里很高兴,竭力忍住没表现出来,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付岚岚又问了他腿伤的情况,想了想说:“再过一个月就是山大百年校庆了,没意外的话,学校会搞个晚会,文艺部肯定是要出节目的。不过那时候你的腿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坐着弹琴应该问题不大。”
两人在咖啡店的时候就认识,关系一向不错,付岚岚坐了半小时,便聊了半小时,江夏想起之前她说温芯不愿意教自己跆拳道的事,便问到底怎么了?
付岚岚一提这个就来气:“她现在每天忙着和同学一起做实验,我早上给她发的消息到睡觉前才回,回也回不了几个字,不是嗯,就是哦,哪还有空理我这个前同事。”
“啊……”江夏惊讶,却没有多想,安慰道,“温姐今年就要硕士毕业,而且好像还有考博的打算,肯定非常忙。”
“再忙也不会连回个微信的时间都没有。”付岚岚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落寞。
江夏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冲进病房,是陆鸣。
付岚岚见有其他人来看望江夏,便主动告辞离开。
陆学长心怀愧疚,隔三差五就要跑一趟人民医院,每次都被闻晦不咸不淡地请出去。今天运气好,闻叔叔不在,他赶紧在陪护椅上坐下。
“学长,我伤得不严重,你不用经常来看我。”江夏无奈道。
陆鸣长得人高马大,十分阳光开朗一男大学生,就是有点轴,怎么说都不听。
他照例询问江夏有没有感觉好一点,然后目光落在床头柜的牛奶和果篮上,期期艾艾地问:“是刚才那个女生送来的吗?”
江夏点点头:“你要喝牛奶吗?闻晦给我买了好多牛奶,根本喝不完。”
陆鸣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想问一下,咳,那个,小夏,她是你女朋友吗?”
江夏愣住:“不是,岚岚姐是我暑期兼职认识的一个朋友,现在我俩又都在文艺部,她知道我腿受伤后就来看看我。”
“这样啊。”陆鸣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小夏,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闻晦!”江夏开心地喊了一声,成功打断了陆学长后面的话。
陆鸣:……?!
陆学长立即火烧屁股似的站起来,急匆匆道:“小夏,我今天忽然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啊……”
闻叔叔站在病房门口脸黑得像锅底。
“怎么去了这么久?”江夏奇怪。
“我见付岚岚在就回了趟家,给你拿几条换洗的内裤。”闻晦把洗好的提子递到江夏嘴边,随口问,“她人呢?已经走了?”
“嗯。”江夏腮帮子鼓出一块,像只小仓鼠。
小仓鼠皱了皱眉:“我感觉她和温姐怪怪的。”
“哪里怪了?”闻晦笑着问。
“不知道,说不上来。”江夏摇摇头。
两人谁都没提陆鸣,江夏虽然单纯,却也直觉闻晦是真不喜欢这个大二的学长,他既然不提,闻晦就更不会主动提了。
晚上闻晦在旁边的躺椅上陪床。
夜深人静,江夏想和他说悄悄话,也想听他说悄悄话,可惜这儿不是单人病房,隔壁床的老大爷呼噜打得比齐鹏飞还响。
江夏腿还伤着,连侧躺都不行,只能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片刻后,一只白皙纤瘦的手从病床上垂下来,被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
闻晦在他掌心里挠了挠,江夏无声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