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第六天,迟艾北倒下了,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光叽”一声倒在地上的那种。
因为之前有人装病,所以迟艾北是被薛教官亲自送去医务室的,医务室的老师说他是重度中暑,而且人都烧到38度了,应该早就有不舒服的症状出来了,结果却坚持到晕倒。
王韵淼趁着教官不在,跑去林修那边想告诉他迟艾北晕倒的事,可林修班还没休息,她在旁边急的团团转。
林修早就看到她了,听到教官喊解散,他走过去:“出什么事了?”
王韵淼急道:“迟艾北晕倒被送去医务室了......”
早上的时候迟艾北就有点没精神,林修让他请假他不肯,王韵淼话都没说完林修人就已经跑了。
林修的同学喊他:“林修你去哪,就休息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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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军训结束后林修把迟艾北带回了寝室,迟艾北烧的厉害,林修勉强喂了两口饭就让他在他的床上睡着。
吴越回来看见他的凳子上搭着一件迷彩外套,他嫌弃的喊了一声:“这是谁的?”
迟艾北睡梦中惊的一抖,林修皱眉看了吴越一眼。
庄原都忘了自己的外套放在吴越凳子上了,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迟艾北病了他就顺手放了一下,他悄声说:“我的。”
庄原伸手去接,吴越却把外套往庄原的凳子上一扔:“脏死了。”
庄原脾气好不代表他没脾气,这人进来就嚷嚷,不就搭了一下他的凳子?
他拿起外套,笑着说了句:“有你嘴脏?”
这几天庄原一直在恶心吴越,然而吴越的反击他却不接,那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比跟他吵一架还让人憋屈。
吴越瞪了庄原一眼,用力拖开凳子,弄出很大的动静,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丑八怪,还同性恋呢,看到你那张脸还不得把人吓死。”
这话像是踩中了庄原的雷点,他蓦的把手里的外套砸了过去,直接呼在了吴越的脸上。
吴越“腾”的站起来:“你干什么?”
“干/你!”庄原一脚踹过去,之前那个悠悠哉哉笑里藏刀恶心人不见血的庄原一秒开大:“这么看不上同性恋,怎么你被同性恋/操/过?”
吴越被踹的一个趔趄,他三好学生从小拿到大,从没听过这么脏的话:“你——”
庄原:“我什么?我/操/的?不可能,我挑食。”
吴越见骂不过,抬手就去打庄原。
庄原也不让着他,两人厮打在一起连嚷带骂的撞翻了庄原一桌子的化妆品,乒乒乓乓的掉在地上碎了好几个。
迟艾北被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见林修一脚踹向脚边的凳子,凳子朝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撞了过去,庄原躲开了,凳子直接撞在了吴越腿上。
林修:“要打出去打。”
凳子只撞到了吴越却半点都没挨到庄原,吴越觉得他在帮庄原,指着林修说:“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为拿了个状元就了不起了,还不是个死同性恋!这里是寝室,不是你们家,有精力乱搞没钱开房吗,成天在这亲亲我我的看着就恶心!”
放在床边的保温杯突然朝着吴越飞了过去,力道不大,瞄头也不是很准,保温杯擦着吴越的肩膀掉在了地上。
林修转头看向撑着身子坐起来人还不是很清醒的迟艾北,他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睡你的。”
迟艾北没力气挣开林修,只能躺回去。
小说里林修上了大学之后被同学知道他跟贺尘疆的关系后也被人用这样的话侮辱过,所以在听到吴越那句“恶心”的时候,他甚至没弄清楚眼前到底是不是现实,就抓起手边的东西扔了过去。
林修轻声安抚:“没事,睡吧。”
迟艾北看着近在咫尺的林修,没一会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见他睡着了,林修转过头看向愤愤不平的吴越:“觉得我恶心?”
林修平时话不多,但给人的压迫感却从来都不弱,尤其是刚才横插的那一脚,庄原虽然没被撞到,但听声音感觉应该挺疼的。
确实挺疼的,吴越这会儿也是强忍着,他感觉自己的小腿骨好像撞断了。
林修再难听的话都听过,并不在乎吴越说什么,但他骂的不止他一个,他说:“既然觉得我恶心那以后就躲着我点,有我在的地方你最好都别去,免得脏了你的眼睛。”
这话听着像是提醒,可庄原却听出了一丝威胁。
吴越没听出来,他梗着脖子:“这话不用你说,你这样的人我肯定有多远躲多远!”
林修起身朝他走过去,吴越吓的连忙退了几步,林修没打算对他做什么,他捡起被迟艾北扔过去的保温杯:“最好是这样。”
晚上迟艾北睡在林修床上,也不知道林修是被吴越刺激了还是不放心,他也没去上铺,而是跟迟艾北挤在一起。
林修刚才的话已经跟承认自己是同性恋没有区别了,吴越就算看不顺眼也没办法在说什么。
迟艾北烧的浑浑噩噩的,睡的却有些不安,半夜好几次都在喃喃着“不许骂他”之类的话。
林修看着靠在怀里的人,热的都跟块碳似的了,还不忘念叨这些,他低头,嘴唇轻轻压了压迟艾北的头顶:“你这么凶,没人敢骂我,睡吧。”
...
迟艾北两年不生病,一病就病了个大的,高烧三天才退,他病还没好军训都快结束了。
中午庄原回来探望病号,见迟艾北有了精神,庄原拖着凳子坐过去:“你可真行,让你装病逃军训,谁让你真病了?”
迟艾北捧着林修给他买的粥笑了笑:“我也不是故意的。”
庄原往椅子上一靠:“真羡慕你不用军训,你都不知道我们这几天有多惨,自从有人装病被发现,之后再有人装病直接拖去医务室检查,害得我天天都得在外面晒着。”
迟艾北:“好在明天是最后一天。”
庄原盯着迟艾北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一声。
迟艾北:“你笑什么?”
庄原说:“没看出来,你脾气还挺暴躁的,居然为了林修用保温杯砸吴越。”
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迟艾北也不是很清楚,他只记得吴越骂了林修,至于他是怎么把保温杯扔过去的,有没有砸到吴越他都不记得了。
迟艾北:“我打到他了吗?”
“应该没有吧,我没注意。”庄原当时只顾着震惊了,确实没注意有没有砸到吴越,“不过就算没砸到他肯定也在心里记你的仇了。”
迟艾北叹了口气,他其实还挺期待和谐的宿舍生活的,可惜刚开学几天就闹翻了:“他为什么要骂哥哥?”
庄原:“怪我,他看不上同性恋,那天也是我没忍住才连累了你和林修,主要是他骂我丑八怪,这我他妈能忍?”
迟艾北倒是没注意到吴越连他也给骂了,看着庄原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迟艾北没忍住笑了一下:“他平时态度那么差你都不介意,他说你丑你就这么生气啊?”
庄原撇了撇嘴:“没办法,我丑是事实,他戳我痛处我能不生气吗。”
迟艾北:“可是你不丑啊。”
庄原:“谢谢你安慰我,我只是化了妆才不丑。”
迟艾北:“这不叫化妆,这叫还原自己的美貌,你顶多就磨了个皮。”
林修进来就看见庄原搂着迟艾北在那蹭:“亲爱的,你会说话就多说点,我爱听。”
迟艾北差点被他勒断气了,好在林修及时过来把他从庄原手里解救了出来。
林修把庄原拎开:“你干什么?”
庄原见林修一脸不满,说:“我的醋你就别吃了吧,没必要。”
林修皱眉看了眼迟艾北。
迟艾北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吃醋”这两个字上,他看着洒出来的粥:“庄原,你把我粥都弄洒了。”
庄原说:“反正你也不吃,跟个吉祥物捧着圣器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开坛求雨。”
“你才吉祥物。”迟艾北:“你弄的我裤子上都是!”
粥撒的很是地方,好在已经不烫了,不然迟小北要被烫伤了。
林修拿着迟艾北换下来的裤子去洗,庄原从外面进来抱怨:“林修这醋劲也太大了吧,连你换个裤子也不让我看。”
接连听到两次庄原说林修吃醋,迟艾北莫名其妙:“他也没看啊。”
“你俩这么纯情的吗?”庄原凑过去,一脸坏笑的打听:“你俩打过啵没?”
迟艾北推了他一把:“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是我哥哥!”
庄原愣了愣:“不是情哥哥吗?”
外面的谣言虽多,但迟艾北没想到连庄原都会误会,他说:“当然不是,你别乱说话!”
庄原指着自己:“......我乱说?”
看着着急辩解的迟艾北,庄原突然反应过来是谁在乱说了。
林修洗好裤子回来,庄原诡异的朝他笑了一下,林修没理他,越过他去了阳台。
阳台门开着,迟艾北伸着脖子往外瞅,庄原突然问了句:“迟艾北,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迟艾北以为他要在林修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警惕道:“干嘛问这个?”
庄原拖着下巴笑眯眯的看他:“随便问问嘛,现在整个寝室就我不是单身,怪孤独的,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留意一下。”
迟艾北:“我才不要。”
庄原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瞟着阳台上的林修,见林修动作僵住,庄原扬了扬嘴角继续问迟艾北:“别说的这么肯定,都大学了,不找对象等于浪费光阴,你喜欢什么类型?高的还是矮的?胖的还是瘦的?是风趣幽默的还是沉默寡言的?”
林修隔着阳台门看了庄原一眼,庄原回敬他一个挑眉。
林修叹了口气,从阳台进来就见迟艾北一脸认真的看着庄原,像是在思考他的问题,林修走到他面前:“粥还吃不吃了?”
迟艾北抬头看了眼林修,刚才他确实被庄原带偏了,不知不觉的就考虑起了他的问题,可看到林修后,什么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他都不想要了。
谁说大学一定要谈恋爱的,他守着林修不好吗?
迟艾北:“我不想吃了。”
林修:“那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迟艾北就想让林修坐下歇一会,中午就休息这么一会他还得照顾他,看着都累。
迟艾北伸手去拉林修的衣服:“我不想吃。”
林修:“不行,吃完饭还得吃药,我去食堂看看。”
林修有点生气,气小傻子什么都跟人说,还气他刚才居然真的在考虑回答庄原的问题,但他更气的是谎话被戳穿后的无能为力。
庄原跟着站了起来:“我也去食堂,一起。”
见他们两个都要走,迟艾北也要跟着:“我也去。”
庄原在他肩膀上按了一把:“你就别去了,病号,老实待着吧。”
...
去食堂的路上,林修没理庄原。
庄原玩味的眼神一直瞄着林修,见他一本正经的,庄原问:“要帮忙吗?”
林修根本不想知道他要怎么帮忙:“不需要。”
庄原两手插兜,悠悠哉哉的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林修没说话。
庄原转身倒着走,一边看着林修一边说:“虽然开学时间不长,可盯上他的人不少,你就不怕他哪天真被他们追了去?”
林修:“不会。”
庄原:“你怎么知道不会?除非他不喜欢男的,否则一切皆有可能。”
林修:“没可能。”
庄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明明连圈地盘都只敢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圈:“你这是高估自己,还是在低估别人?学校里这么多人,你就这么确定他一个都看不上?”
林修错开一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说了,他不要。”
庄原站在原地:“你就这么相信一个连窍都没开的人说的话?”
林修转过身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扔给他一个眼神就走了。
庄原:“......”
嚣张,太嚣张了!
庄原觉得自己平时就挺嚣张了,没想到有人居然比他更嚣张,他刚才那一眼分明就是在说“他的窍,我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