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甲停赛、秋大会延期到冬天、限制选手聚集、还禁止不同学校之间约练习赛……过去的这一年来别说实战了, 连守备配合都少得可怜,日常的自主训练也基本是全凭自觉。
真要论起来的话,大阪桐生棒球部精英多, 严格的入校选拔杜绝了绝大部分混子, 场地大足够人与人之间间距超过防范距离, 队内练习随机分组也能保证两队人的水平保持在中游偏上。
哪怕只多练了一点点, 在人均训练量不足的当下,也是难以忽视的优势了。
至少在近畿大会除了决赛外的其他几轮比赛中,大阪桐生的失误率远低于本届平均水平。
至于决赛中几位主力投手令人血压拉满连续四坏和触身球白送给对手十几分这种事……反正近畿地区有六个名额,第二名得成绩足够进春甲了。
总体来说,无论校内外对大阪桐生的实力认可度很高,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噩梦重现被告知今年的春甲也停赛, 尤其是临行前从非一军选手中查出几个感染了信息素紊乱症的家伙,把草木皆兵状态的大家都给吓得不行, 生怕下一秒就会收到高野连宣布他们染疫必须退赛的通知。
好在并没有, 春甲顺利开幕了。
新任队长的池田凛真继承了前任队长的手黑传统,签序排在最末都已经习惯了,第一轮的对手则是抽到了如果像往年一样在大阪音乐厅举办的话所有学校会立即起立鼓掌感谢的下下签。
正是在近畿大会决赛中赢了大阪桐生十几分的智辩学园。
出现在摄像头面前,被全国甚至是外国直播的池田凛真脸涨得通红, 还得保持得体的微笑(尬笑)。
不同于外界的唱衰和幸灾乐祸, 在画面外拍不到的地方, 大阪桐生的除了投手阵外的选手们不敢欢呼, 怕被收音到直播中去, 纷纷朝池田凛真竖起了大拇指。
不开玩笑, 大阪桐生怕过谁?
大阪桐生遇到谁都不怂, 该怂的是遇到大阪桐生的倒霉蛋!
只有球投的蛮好,但脑子不太好的现任经理人泽村荣纯带头海豹鼓掌, 把大家的心声喊了出来:“主将牛哇牛哇,一下就抽中了我们的复仇对象,简直太棒了!”
完蛋了,麦没关呢!
池田凛真瞬间眼神死,一时之间观看直播的观众们还真说不好他现在和刚刚才抽完签时哪个更绝望一点。
助教上前忙活一通后,打了个手势,意思是“直播画面切到别的学校,可以正常说话了”。
众人才想起来自己是可以呼吸的,纷纷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小荣的声音应该没录进去吧?”这是虽然没当经理,但接力了男妈妈属性的副队长。
“录进去了也没事,他又没说什么违规的话。”这是对此不以为意的前辈。
“这不是显得咱们有点嚣张嘛,我在智辩的哥们听了不得气死。”这是原产地奈良县的前辈。
“前辈们确定只是‘有点’嚣张?”这是特地在“有点”两个字上重读了的松田汐因。
“确定确定,我们可是宇宙战队大阪桐生,完全可以更嚣张一点!”
当原本当作经理人培养的泽村荣纯以其投球时惊人的稳定性崭露头角(同时补位的失误率也高的可怕),教练组们关注并深思熟虑后,给了他一个一年级从一众实力强劲的前辈手中抢到一个珍贵的正选背号的机会。
从那以后,经理人的重担便全部落到了松田汐因还没完全张开算不上多厚实的肩膀上。
谁让他是泽村荣纯固定搭档的捕手呢,接手经理人的职责顺理成章,毕竟身为女房役帮自己的投手干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所以我就是个附属品?”松田汐因刚刚得知噩耗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且拎包、灌水、收拾器材、记录记分册、传递暗号……这么多活全都要我来干吗?”
“你小子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没能入选十八人大名单的前辈给他后脑勺抽了一巴掌。
“哎呦!前辈你下手好重,很疼的!”松田汐因捂着疼痛仍有余味的后脑勺龇牙咧嘴。
“你要是不愿意干,我这去跟监督说换成我。”前辈真不是说客套话,仿佛就等着他白给这个时刻,当即就迈开步子朝教练组所在的办公室冲刺。
“前辈别啊!”隐约意识到什么,暂时没想明白但直觉让松田汐因发挥前游击手的快腿优势追上去,险之又险的阻止了前辈的主动请缨。
前辈看起来很不甘心,但也没有继续坚持,失落却坚定地对他说道:“以后你会明白,那个赛场,就算无法亲自站上去,能尽可能离得近一点也是好的。松田,珍惜难得的机会吧。”
于是,松田汐因彻底被敲定为这届春甲大阪桐生的队伍中唯二的一年级生。
虽然只是以经理人的身份。
看着跟随正捕手跑去牛棚热身的泽村荣纯,一年级的他是今年春甲一回战中最焦点战的先发投手,而作为他固定搭档的自己,松田汐因却只能只能拿着笔坐在小木桌后的时候,内心涌动的不甘和渴望突然就让他明白了曾经前辈说的那些话。
坐在应援席喊加油时想进入选手中,等进了选手席做记录时又想上场比赛,如果能上场比赛的话会想要赢下这场比赛。
到最后,一定是赢下所有的比赛。
想要打比赛,想要接球,想和自己的搭档登顶日本第一投捕。
松田汐因相信这一天不会来得太晚,但,如果努力能让这一天提前到来的话,能早一天是一天。
泽村荣纯并不知道他的小伙伴在想什么,自从松本监督宣布今年春甲首战由他先发登板的安排后,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兴奋到教练组心里头直打鼓,已经做好了智辩学园先驰得点后直接把小孩打哭的心理准备。
可是换投实在没什么好人选,其他四个二年级的投手都在前不久的近畿大会上被智辩学园的打线狠狠制裁过,作为王牌完全被打崩了的川井次郎更是得了智辩ptsd,听见就往人堆里藏生怕被监督想起来似的。
最后数了遍人头,居然还真就只剩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泽村荣纯这一个投手能撑得起先发。
往好处想想,泽村荣纯的姿势和投球都很特别,第一次见到的人很难打好,最差也能拖个两三局,只要在此期间打线好好表现拉开比分优势,自家的倒霉孩子们再上场投球应该不会腿软了。
想的很好,但跟现实没什么关系。
泽村荣纯在防空警报拉响后,面对智辩学园正式投出的第一球,便被一棒打者挥棒扫了出去。
不光大阪桐生这边的守备没想到反应慢半拍,就连智辩的一棒打者自己都没想到他打到球了,在原地反应了一秒才扔下球棒开始跑垒。
但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了,那就是缺少练习只能每天每时每刻不停在脑海中重复提醒自己“投手将球投出去后就是场上的第八名野手”的泽村荣纯,他自己投的球被打出来的方位他看的极清楚,抬腿就往那边冲然而被他自己在投手丘踢出的落脚的小坑绊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朝球的方向摔了过去。
这么久的基础训练不是白做的,至少核心力量有了质的提升,只见他翻滚了一圈最后在飞扬起的尘土中固定为单膝跪地的姿势。
看台上传来阵阵笑声,但因为防止信息素紊乱症因人群集聚再度爆发仅售出一千张门票,比起曾经三五万人同席观看的嘈杂,这点人贡献出的笑声并不算大。
比赛场上的人可没空管那些,无论是大阪桐生的守备、已经在从一垒冲二垒的智辩打者、还是跑垒指导员以及裁判,所有人都在找至关重要的东西——
球呢?球哪儿去了?!
当局者迷,但电视观众从高清摄像头的拍摄中看的清清楚楚,导播直接将画面大特写推给了在钻石球场中央首球就摔跟头摔出个半跪pose、此时一张小脸羞得通红的一年级小投手泽村荣纯,只见他高高地举起了手套展示里面安分躺着的棒球,闭着眼睛大声喊道:“球没有落地,我接到了!”
看台上的笑声和议论渐渐被掌声和喝彩取代。
站在二垒垒包的智辩打者当场傻眼,裁判比他反应快,当即就是一个出局判定。
他护肘都摘了一半了,突然一个出局砸下来,也只能任其晃荡在胳膊上离场,还没进休息区就被自家队友团团包围,活像是在围观国际一级保护动物。
“怎么样怎么样,球好打吗?”
一棒打者比旁观的茫然多了:“我哪知道,球突然就出现在眼前了,然后不知道怎么打的就飞出去了。”
“……你好歹是个一棒,多观察一下能死?好歹先看两球再挥棒啊!”队友们抓狂。
“我只是想给没见过的一年级施施压,谁知道乱挥居然也能碰到球啊!”一棒打者崩溃。
智辩学园的监督摁住了一棒打者的脑袋:“一球拿到一个出局数,球种球质都不明朗,还有余力贡献守备美技,大阪桐生这个一年级生不简单。所有人打起精神来,不要觉得对方是后辈就掉以轻心,否则很可能会为此付出代价抱憾终身。”
话刚落音,他就指向了因捕斜飞而惨遭出局的二棒打者:“看,那就是即将抱憾终身的预备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