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过年。
平安京时代的过年也充斥着各种和歌诗会和宴会,不过这些对赫狼来说还很遥远,他的年纪、身份已经身体情况可以让他较晚的接触这些,一切麻烦都被源博雅全部挡下了。
不过过年时,源博雅的另外三个儿子也从各国回京,一方面是回来看看父亲源博雅,另一方面也需要觐见新任天皇。
源博雅一共有四个儿子,源信贞,源信明,源信义,以及赫狼的便宜生父源至光。
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源博雅对于小儿子的偏爱,甚至重新另起一个字给小儿子,结果小儿子情殇后遁入空门,只给他留了一个小孙子。
赫狼对于这三位素未谋面的叔伯感官一般,他们都是平安京典型的文人雅士,说话时的腔调总是慢吞吞的,带着韵律和上挑的尾音,怎么听怎么假。
这三位叔伯给赫狼送了价值不菲的见面礼,赫狼也各自回以诗文表示感谢,一番唱作俱佳的来往后,基本礼仪总算过完了,赫狼立刻忍不住向源博雅请求暂时离府,去别院小住。
源博雅作为克明亲王之子,醍醐天皇之孙,自然不可能只有四条路这一处宅邸,赫狼打算去别院小住,刚开始源博雅不乐意,但赫狼说的也有道理,三位伯伯回京必然要趁着天皇更替的好时机运作一番,也许还能继续晋升。
如此一来宅子里必然要举办诗会或者歌会,人员来往频繁杂乱,赫狼自言身体不佳,若是给三位伯伯添麻烦就太令人扫兴了,而且他只是去别院小住,新年时他还是会回本家参加祭祀仪式的。
赫狼说的在情在理,源博雅考虑了一番就同意了,他派了不少兵士和仆从保护着赫狼去别院居住,赫狼一到别院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了。
刚将东西收拾好,赫狼就带着迪卢木多去安倍晴明家。
安倍晴明本人还在高野山,宅邸里只有一个晴明·式神留守,赫狼登门拜访,其实只是想找个能放松的地方,毕竟就算是在别院里,周围也都是源博雅安排的女侍仆从,他想熬夜看星星都要多费口舌。
安倍晴明·式神看到赫狼拎着酒兴冲冲上门,不由得乐了。
“你和你祖父的性子倒是有些相似,对一些俗事都很不耐,不过博雅是天性纯澈,你是看的太透彻。”
安倍晴明将赫狼迎进屋,迪卢木多很自觉的拎着香鱼去后厨烤鱼了,赫狼坐在廊下,看着繁乱的花草,轻出一口气。
“不知道你在高野那边如何了?”
安倍晴明刷拉展开扇子,挡住自己上挑的红唇,灵魂状态下的安倍晴明面白如玉,唇红似朱,当真如白狐般貌美如花~
他笑眯眯的道:“一定在高野山玩的不亦乐乎呢。”
赫狼羡慕道:“我也想去啊……”
他抬头看天,天空白茫茫的,北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迪卢木多端着烤鱼过来,正看到赫狼穿着单衣在廊下张开双手做迎风状,不由得叹了口气:“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小心着凉。”
他拿出一件厚厚的大衣将赫狼裹住,赫狼看着大衣上的貂毛,不由得悲从中来,嘤,当初他的皮毛和厚可软了。
赫狼坐回廊下,刚要开口,突然有人敲门。
他看了安倍晴明一眼,安倍晴明微微色变,他看了看天,伸手算了算,叹息道:“原来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吗?”
院子里冬梅轻飘飘落下几瓣花瓣,下一秒一个身穿绯红色唐衣的女子悠然而出,她微微欠身行礼,手持桧扇,挡住了精致的面容。
女子婷婷袅袅的走向玄关,很快她就带着一个身穿法袍的女子而来。
梅花而化的式神斜斜依靠在赫狼身侧,带来一股梅花独有的清香。
身穿法袍的女子看到安倍晴明时一愣,本来淡漠的面容流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
她轻声道:“三十年前的你,真是久违了。”
安倍晴明笑了笑,拎起清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即又给女子倒了一杯:“是啊,三十年过去了啊。”
他抬手一让:“来,一起喝一杯吧。”
那女子颔首,微微笑起来,不过一笑,整个人都多了一分慈和之意。
女子的目光落在赫狼身上,安倍晴明笑道:“这是源小公子,我的小友,今日说不得要请他帮忙。”
安倍晴明又对赫狼道:“这是八百比丘尼。”
赫狼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就是八百比丘尼?
他仔细打量这女子,面前的八百比丘尼穿着朴素,一身黑色僧袍不带一点纹饰,一头长发挽成发髻藏在僧帽里,僧帽也是黑色的,她手持一根法杖,赤着脚站在庭院内,看着就如普通修验者一般,和游戏里的模样截然不同。
就在此时,狂风席卷,天空中开始飘落零散的雪花,带来一股冰凉透骨却纯净的气息。
八百比丘尼对赫狼点点头,目光落在空中的雪花上,淡淡笑了:“下雪了。”
安倍晴明道:“等雪大一些再开始吧。”
八百比丘尼点头。
赫狼吃着烤鱼,一言不发,他时而看看风流倜傥的安倍晴明,时而看看面容秀美神色平和的八百比丘尼,心里嘀咕起来。
这俩人似乎早就认识?
安倍晴明吃了一口酒,问赫狼:“你可有武器?”
赫狼想起自己狗窝里放的兵器卷轴,点头道:“是有一些,不过你要做来何用?根据不同的事情使用的武器也不同。”
安倍晴明:“斩杀而用。”
斩杀的话……那就只有泉奈当初送他的刀了。
“是有把不错的刀,不过没有见过血,这没关系吗?”
赫狼拿到刀后就被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联手胖揍,根本没空试刀。
“这样啊,若是见过血自然是最好的。”安倍晴明看了赫狼一眼,又道:“不过执刀人若是你的话,倒也无所谓了。”
赫狼挑眉,他看了八百比丘尼一眼,略一沉吟,就直接从狗窝里拿出了自己的刀。
看到刀后安倍晴明赞叹道:“刀刃线条流畅,切先刃面明亮,看样子您经常使用。”
赫狼笑了笑:“曾经经常使用。”
“那就好。”安倍晴明举杯,清澈的酒液倒影出他俊美的容颜,安倍晴明看着自己的倒影,莞尔一笑,正要喝掉,下一秒竟从酒液的倒影中看到了一抹碧莹莹的光。
他一饮而尽,看向八百比丘尼:“又要到极限了吗?”
八百比丘尼并没有回答,她看着廊外的天空:“雪变大了。”
天降鹅毛大雪,很快就在庭院行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迪卢木多在后厨烧了些驱寒的姜汤,梅花式神将火辣辣的姜汤端到赫狼嘴边,赫狼叹息,面对式神那娇俏的容颜,竟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他只得接过碗,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口喝干。
火热滚烫的姜汁入肚,仿佛火焰在胸肺中燃烧,瞬间全身都暖和了,赫狼长出一口气,放下碗,就听安倍晴明道:“既然已经暖和了,就来帮忙吧。”
赫狼一愣,就看到八百比丘尼走到庭院中,缓缓褪去了外衣,露出了晶莹如玉的肌肤,大雪落在她的肌肤上,瞬间融化,然后和肌肤融为一体。
赫狼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的伸手捂眼,身侧梅花式神噗的笑了,赫狼的耳朵刷的变红。
安倍晴明戏谑的声音响起:“哦呀,这可不能捂住呢,还需要你仔细看清,在关键时刻下刀呢。”
赫狼只得睁开眼睛,就见八百比丘尼褪去全部衣衫后,盘膝坐在雪地中,她睁开眼睛,原本黑亮的眼睛里透着莹莹绿光,一股妖邪之气缓缓逸散出来。
安倍晴明叹了口气,他低声对赫狼道:“你且拔出长刀在旁边等着。”
赫狼微微蹙眉,他缓步走到庭院里,一手握刀,身体微微下压,屏息凝神。
他现在身体矮小,实力不足,若是举刀等恐怕斩击时力量不够,既然如此还不如使用拔刀术,以速度增大力量,打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安倍晴明拿出巴掌长的银针,一点点刺入八百比丘尼的后脖颈,他下针极快,不过一会八百比丘尼的脑袋上就扎满了银针。
他握着针尾,念念有词,诵读着咒语。
赫狼眼尖的发现,本来还能凝结为实体的安倍晴明竟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是力量消耗过大吗?
赫狼又看向八百比丘尼,八百比丘尼的脸上开始出现微笑的表情,仿佛有什么东西占据了她的身体,她的眼睛已经变成诡异的墨绿色,她张口吐出一股淡淡的气息,此香气腥甜作呕,赫狼身侧的式神已经悄然消失,香气笼罩在院子里,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全都晃动起来,似乎在躲避什么不洁之物。
很快,八百比丘尼脸上的皮肤开始发生褶皱,本来貌美的女子瞬间竟变成了老媪,同时她的双脚盘膝之处有一抹墨绿的东西缓缓涌动而出。
那是一条蛇,一条带着凶煞之气的长蛇。
安倍晴明厉声道:“立刻斩击!”
赫狼毫不犹豫拔刀,超越音速的斩击一闪而过,不管是安倍晴明还是八百比丘尼竟都没看到斩击的轨迹,直到赫狼收刀回鞘,他们才听到破空的刺啦声以及……
被斩成八段的长蛇。
安倍晴明抚掌大笑:“好剑法!”
咔嚓,赫狼无言的看着自己脱臼的手腕,瘪嘴。
迪卢木多叹了口气:“您的身体禁不住这样的拔刀术,下次还是让我来吧。”
赫狼郁闷极了,也不说话,坐回原来的位子上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迪卢木多拿了上药给赫狼正骨包扎,安倍晴明心中微叹,他看向八百比丘尼:“如此,今年就结束了。”
八百比丘尼双手合十,欠身行礼,她的眼眸不再闪现绿光,恢复了正常,她看着地上八段蛇尸,叹了口气,换好衣服后拿出封印符箓,将蛇尸封印起来。
她说:“下一次就是三十年后了。”
安倍晴明莞尔:“三十年后……不知道又是什么样了。”
八百比丘尼叹了口气,她看了赫狼一眼,轻声道:“……你的驱壳不会坏吗?”
赫狼一愣,转瞬明白她的意思,他沉默良久才道:“我不知道。”
八百比丘尼道:“你的身体里有一只狗。”
赫狼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像是孩子般笑道:“你身体里还有一条蛇呢!”
八百比丘尼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对安倍晴明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待八百比丘尼走后,赫狼才问安倍晴明:“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安倍晴明的身体越发透明起来,他笑眯眯的道:“传说吃了人鱼肉就能长生不老,那位比丘尼就是吃了人鱼肉,始终保持着如斯秀美面容,她已经三百岁了哦~”
赫狼眨眨眼:“你怎么认识她的?”
安倍晴明同样眨眨眼:“她是我第一个女人哩。”
赫狼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依靠身体为生,和很多男人都有过亲密关系,天长日久,浊气沉浸在身体里会变成祸蛇,需要每隔三十年斩杀一次。”安倍晴明放下酒杯,他摆摆手:“力量要耗尽了,我先走一步~”
话音落下,安倍晴明的身影逐渐变淡,最后消失,只余下一张写着安倍晴明四个字的小纸人飘落在地。
赫狼怔了怔,翻了个白眼,跑的真快。
不过……赫狼想起被八百比丘尼带走的长蛇,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隐隐约约间他似乎看到了八岐大蛇的模样。
赫狼心里嘀咕起来,八岐大蛇可是国津神,虽然国津神和天津神之间的战争失败导致八岐大蛇被素盏明尊封印,但怎么也不可能是被他斩断的长蛇吧?
赫狼不断安慰自己,连面前的香鱼都没什么吸引力了。
这个世界……从某种程度来说,还挺危险的= =
赫狼放下酒杯,对迪卢木多道:“既然晴明离开了,我们还是回别院吧。”
别院的日子比本家要松快些,不过赫狼的安静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源博雅总是以他身体不好为由拒绝大内传召,天皇为了施恩,竟邀请源博雅一家在正月时入大内参加皇宫内举办的驱邪仪式。
“源卿之孙久病卧床,恐不仅是病症的原因吧?”
天皇关切的道:“宫内将由阴阳寮举行驱邪祈福仪式,不如卿一家来大内参与仪式,也许能将不洁之气驱散。”
源博雅本想再度拒绝,但天皇邀请的不仅仅是小孙子一个人,还邀请了他们一家,这对他另外三个儿子来说是很不错的机会,在众多贵族间也是难得的荣耀和殊荣,若是贸然拒绝就显得不识相了,源博雅只能同意此事。
于是赫狼在别院住了半个月就不得不回本家,他需要学习觐见天皇的礼仪和宫中的一些注意事项,好在迪卢木多可以灵体化跟在他身边,倒也不孤单。
正月,源博雅带着三个儿子和一个孙子入大内。
轿子刚进入大内,四周就有不少人在窥伺,坐在轿子里的源博雅笑着对赫狼道:“听闻你出席宫中驱鬼仪式,大家都很期待见到你啊。”
赫狼保持着模式化的微笑,微微低头,做不好意思状:“祖父说笑了,听说圣人比我大一岁?”
“是,翻年后就是八岁了,你也有七岁了。”源博雅感慨了一句:“一眨眼你都到了可以元服的年纪了。”
“……哈?”EXM?元服?难道不是十六岁成人后才能举行元服仪式吗?
源博雅笑眯眯的道:“圣人就是七岁时举的元服仪式。”
我的祖爷爷哦,你可别吓我。
赫狼没好气的道:“那是圣人!”
他可不想当出头鸟。
源博雅摸了摸赫狼的脑袋,叹息道:“你明白就好。”
在源博雅心中,自己小孙子恐有更加尊贵的血脉和身份,若真是天上神灵转世,定不会比天皇血脉差,天皇都元服亲政,小孙子心里会怎么想?
哪怕源博雅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用对待孩子的态度对待孙子,但自家孙子也没什么特立独行之举,除了喜欢在夜里看星星外,平日一切举止正常,只是不喜欢聚会和诗会罢了,天长日久源博雅反而更加怜惜小孙子了。
他轻声道:“但愿你一直好好的。”
赫狼笑了笑,认真道:“这是自然。”
穿过层层宫门,源博雅带着儿子和孙子来到天皇所在的正殿,一番觐见仪式后,天皇隔着帘子看源博雅身后的男孩,男孩穿着深紫色的外褂,下身穿着浅灰色的袴,腰间系着墨绿色腰带,上面还缀着一枚玉佩,穿着得体,行礼时动作流畅,姿仪不凡,天皇忍不住微笑起来。
赫狼长相自然不差,一双大眼睛黑而亮,不过他的脸色白的有点过分,比起正常人健康的红晕外更像是惨白,唇色泛着青紫,一看就身体不好。
天皇开口:“丹与面色不好,可是身体不舒服?”
赫狼眨眼,就算舒服了他也有办法让自己看着不舒服:“多谢陛下垂问,丹与觉得还好。”
天皇笑道:“一会驱邪仪式时,你可坐在前列,多沾些清净之气。”
赫狼:“多谢陛下。”
简短交谈后,源博雅就带着三个儿子和赫狼离开了,后面等着觐见的贵族还有很多,他们在偏殿略休息了一会,很快日头西斜,仪式开始了。
有宫人请赫狼坐在前排,赫狼跟着过去一看,噫,竟在小天皇身边。
源博雅担忧的看了赫狼一眼,赫狼给了源博雅没问题的笑容后,就坐了下来。
刚坐好没多久,仪式就开始了。
天皇的小脸紧绷着,看着很有威严,不过趁着众人注意力都转移到举行仪式的阴阳师身上时,他竟对着赫狼眨了眨眼。
赫狼心中莞尔,他也同样对着天皇眨了眨眼,小天皇的唇角勾了勾,下一秒就拉平了,他又恢复了庄重的表情。
赫狼这才有空去看所谓的驱邪仪式,在看到打头的阴阳师时不由得一愣。
阴阳寮是没人了吗?居然是当初在枫叶林里嘲讽他的家伙。
噫,等等,如果他没记错,或者说如果他没看错……
赫狼的目光落在阴阳师身边的两个童子上,目光微微凝固。
原来如此,当初看到的流星不仅仅代表那个童子,还代表这个阴阳师和阴阳师身侧的另一个童子。
他们三个人都可以称之为流星啊……
赫狼心中叹息,随即凝神观看仪式,四周乐人弹奏着雅乐,月上中天,主持仪式的阴阳师念诵着莫名的咒语,带着两个童子做着各种舞蹈和动作,就在其中一个童子侧身,挡住另一个童子的一瞬间,四周火焰咔嚓的骤然作响。
一股隐晦的鬼气波动四散开来,下一秒宫殿外墙上趴满了魑魅魍魉和各种鬼怪。
阴阳师身周的一个童子厉声道:“小心!有大鬼来袭!”
四周公卿贵族莫名其妙,毕竟普通人是看不到鬼的。
那个阴阳师冷冷一笑,突然回身,一刀插进了那个童子体内。
鲜血迸溅,贵族们都惊呆了。
眨眼间那个童子的身体化为一只巨大的厉鬼,扬天咆哮起来。
另一个童子跌坐在地,竟被跌倒的火架砸晕了!
此厉鬼和其他鬼怪不同,普通人竟也能看到,这下子如炸锅一般,所有人都吓坏了,匍匐抱头逃窜起来。
赫狼纹丝不动,反而打开折扇,挡住唇角,他实在忍不住想笑。
哎呦喂,那个爬的最快的,不会是太政大臣藤原兼家吧?噫,他身后那个是他弟弟藤原道隆吗?爬的没他哥哥快啊。
天皇也吓的不轻,慌乱时刻众人皆顾着自己,除了一二忠心仆从,哪里还有人想着天皇?
不过天皇一转眼,就看到了稳如泰山的赫狼。
源家的小公子依旧镇定自若的坐着,桧扇遮住了他的面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那露出的双眼却彰显出他内心的平静和不屑。
天皇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瞬间清醒了。
他抿唇,挥开想要扯着他跑的仆从,重新坐回帘幕后。
就在几个呼吸间,天皇再抬头看去,就见仪式上阴阳头被厉鬼一爪穿心,天皇下意识想要惊叫,只是下一秒另一个之前晕过去的童子不知何时竟醒了过来,他居然甩出数张符咒,将那个厉鬼退治了!
无数魑魅魍魉缓缓消散,那个童子怔了怔,似乎有些懵,随即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了天皇身上。
他缓步走到台阶前,欠身行礼:“惊扰了陛下实在是我等罪过,恶鬼已退,还请陛下赎罪。”
天皇看着面前这位童子,这童子估摸也只有十来岁吧?
再看看依旧坐在身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源家小公子,天皇不由得微笑起来。
年幼又如何?他终将收回权利,重铸皇室威严!
“何罪之有?若非卿将厉鬼退治,后果不堪设想。”天皇道:“卿是……”
赫狼开口:“他是羽茂忠具的弟子,麻叶童子。”
麻叶童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赫狼,微微蹙眉。
天皇笑道:“原来是麻叶童子吗?今后当好好学习,为朝廷尽力,赏。”
麻叶童子,或者可以说重生回来的麻仓叶王谢恩离开,只是他心中依旧满是疑惑。
坐在天皇身边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