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到了寒假,姜南还有课题没做完，周淮之公司有事也去了趟Z市，临近春节两人才回了榕城。
姜女士和严教练已经回来了,早早便在机场等着他们。
周淮之再次姜女士和严教练,心情和上一次截然不同,因为在飞机上姜南告诉他，高中的时候两位长辈就知道姜南喜欢他的事情。
难怪上一次见面严教练会问那样的话。
送完了周淮之,在回去的路上，姜女士问起姜南两人的事情，周淮之的父母是否知道。
周淮之说这次回来会告诉父母,姜南如实说了,姜女士说：“那由他处理就行,你别插手。”
姜南懂她的意思，虽然现在社会上同性相恋已经不少见，但是在周淮之和他父母面前，他若是插手多少有些越界,也会让周家父母觉得是他蛊惑了周淮之。
而且,他相信周淮之能处理好。
相比这个，他更好奇的是周淮禹得知自己是男孩子会是什么反应。
-
“什么？你和南南姐姐一起回来的？”
周淮禹已经放假了,见到周淮之回来本来挺高兴,一听他是和一起回来的立刻问,“你怎么不早说呀,我去接你们啊！”
“你怎么接？”周淮之看了他一眼，“打车接？”
“我带上关叔啊！”周淮禹左看右看,“姐姐人呢？你们怎么不一起回来？”
“他回自己家了。”
“自己家？你不是说她和你一起……”
周淮禹卡壳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她是我们本地人啊？你怎么不早说啊。”
周淮之：“我说过了,他是我同学。”
周淮禹反驳道：“你说是清大的同学！”
“是吧。”周淮之补充了一句，“也是高中同学。”
周淮禹：“……”
趁周淮禹发愣之际，周淮之提着自己的行李上了楼，刚到房间周淮禹又追了上来，问他：“既然南南姐姐是本地人，那你们明天是不是要去约会？”
周淮之明天确实是要和姜南出去玩，他打开背包：“嗯。”
周淮禹凑过去：“那你们能不能带上我啊？你上次答应我了。”
周淮之把自己的笔记本拿出来开机，随口道“可以。”
“真的吗？”周淮禹没想到这么顺利，“什么时候啊？她家住哪里，我们明天去接她吗？”
周淮之将包丢到一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是接你女朋友吗？这么积极。”
“接嫂子也可以积极啊。”周淮禹不在意他话里的嘲讽，满心都是要见到自己喜欢的主播的欢喜，“她喜欢吃什么啊，我去订餐，用你的钱请你女朋友吃饭。”
周淮之：“……”
花我的钱，请我女朋友吃饭？
周淮之想到了什么，看着周淮禹笑了一声：“那还真是谢谢你。”
周淮禹大方地说：“不客气啦，都是自家人——”
“不过——”
周淮之打断他的话，“我纠正你一句，不是我女朋友，是我男朋友。”
周淮禹：“哈？”
周淮禹现在的反应不亚于上次听到姜南和周淮之谈恋爱时，甚至比上一次还要懵逼，完全是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的状态。
周淮之见状，伸手弹了下他的头，心情愉快地问：“还去订餐吗？”
“订，订餐……”周淮禹重复了一句，卡壳的脑子慢慢运转，“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没有开玩笑。”
周淮之把姜南的身份告诉他，末了又转述姜南的话：“他说不能瞒你，如果你还想一起吃饭，明天就一起，不想的话，你就在家和关叔吃。”
周淮禹下意识说：“不行！”
周淮之：“嗯？”
周淮禹表情茫然，进一步求证：“你刚才说的，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周淮之说道，“这也是他的意思，如果你能接受的话，明天就一起吃饭。”
女装大佬主播不少见，银河TV平台也有，周淮禹的关注列表就有两个，但他没想到自己的女神居然是个男神，而且还是自己哥哥的男朋友。
不对，男朋友？！
周淮禹震惊地看向周淮之：“男朋友？！”
周淮之声音发冷：“你有意见？”
周淮禹察言观色的本事从小练到大，连忙否认“我当然没有意见！”
“那这饭你吃还是不吃？”
“当然要吃啊，但是——”周淮禹往门口看了眼，跑过去把门关了，又周淮禹立刻说：跑回来，压低了声音说：“你交男朋友，妈知道吗？”
他之前还听到林琼说要给周淮之介绍对象。
周淮之正在接收文件，闻言头也抬头：“不知道，你去帮我跟她说？”
“不不不，你去，你去。”周淮禹连忙摆手，他可不想挨骂，说完又觑了眼周淮之，“那我们什么时候和南南姐……饿，和南哥吃饭？”
改口还挺快。
周淮之无声笑了下，说：“明晚吧。”
“好啊！”
周淮禹虽然对姜南是男生感到震惊，但是他作为姜南的忠实粉丝，他也很期待见到姜南，尤其是在对方居然还是自己哥哥的男朋友的前提下，莫名又多了一次刺激。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周淮之说：“下午先去华西苑一趟。”
周淮禹笑容僵在脸上，转身默默出了周淮之的房间。
周淮之不理会他的破碎，把事情告诉了姜南，两人把吃饭的地点定了下来。
-
翌日，华西苑。
“哐啷——”
主厅那边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让坐在偏厅的周淮禹抖了抖，听到林琼的声音传来：“你今天是来给我添堵的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两个厅有些距离，但是周淮禹还是听清了她说话的内容，可见她有多生气。
不过周淮禹也不担心，毕竟他哥啥事都能搞定，而且还有当初的约定。
主厅处，周淮之坐在沙发上，面色平静地看着摔杯子的林琼：“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您别太激动，对身体不好。”
“对身体不好？”林琼冷笑了一声，“你今天来不就是想气死我吗？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和一个男人在交往？”
“没有故意气您的意思。”周淮之说。
林琼听他这么说，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下，问：“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来告知我吗？”
不料周淮之点头：“可以这么说。”
“周淮之——”
“当初我们约定过。”周淮之打断她的话，声音不高，却平稳有力，“您不能再插手我和淮禹的任何事情，这件事情即使我不告诉您，也没有任何问题，之所以告诉您，是出于我们之间血缘关系的尊重，但您并没有反对的权利。”
林琼被他的话说得哑然，盯着周淮之的眼神里有些不敢置信：“你这话……你恨我是不是？当初小禹的事情你还放在心上。”
在偏厅那边的周淮禹听到自己的名字，长叹了一口气。
周淮之没有回答她的话，却也是最好的回答，两人都心知肚明。
当初林琼带外人回家厮混，被才五岁的周淮禹无意间撞见，周淮禹当即吓得大哭要去找周淮之和父亲，林琼慌乱之下居然将又哭又闹的周淮禹关进了黑暗的储物室。
等周淮禹被关叔发现的时候，他的呼吸已经暂停，面色青紫，整个人都是垂危的迹象。
后来林琼和周銘，也就是他们的父亲离婚，周淮之两兄弟她一个也没有要，也可以说一个都不愿意跟她走。
对于她，那个时候的周淮禹是惧怕的，而周淮之，她看不出来。
她离开那个家的时候，周淮之很平静地对她说了句“再见”，没有丝毫留恋她这个母亲，但是那种平静的眼神，却让她想起周淮禹在医院抢救时，周淮之对她说：“如果弟弟死了，你就是凶手。”
但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一年，这些年来他们母子之间相处也算平和，她以为周淮之已经放下了。
没想到——
“哈。”林琼笑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周淮之，“所以你是在报复我吗？你这么做也是在乎妈妈的对不对？”
“并没有。”周淮之如实说道，“只是遵守外公的遗愿罢了。”
林琼面色一僵，犹如被泼了桶冷水，想起了这些年和两个儿子的“和平相处”，只不过是自己父亲临死前用道德绑架换来的筹码。
所以这些年来，才会有周淮之和周淮禹每年三五次完成任务一般地上门探望，两人在她这里前后待不过两小时。
而她也同样需要遵守约定，不能插手两个儿子的任何事情，这也是维持双方血缘关系的最后一条线，一旦她越界，这条线就会立刻断掉。
对周淮之来说，有感情的是那位已经逝去的老人，而不是她。
静默了半晌，林琼自嘲地笑了笑：“你回去吧。”
周淮之从椅子上起来：“下次再来看您。”
从华西苑出来，周淮禹和往常一样一上车就瘫在椅子上：“搞定了吗？刚才杯子砸得好大一声啊。”
周淮之启动车子：“嗯。”
“那爸爸那边要说吗？”周淮禹问。
“已经说了。”
“哈？！”周淮禹从座椅上弹起来，“什么时候，你怎么做事这么风驰电掣的，他什么反应？要回来处理吗？”
“处理什么？”周淮之瞥了他一眼，“他在那边有自己的家庭，有新的儿子，管我作甚？”
“也是喔。”周淮禹挠了挠头，“而且你也不受他管，那我们现在找南哥吃饭去？”
“嗯。”
两人拐到滨湖壹号去接姜南，到了楼下周淮之给姜南发了消息，回头看到周淮禹在捣鼓自己的头发，不由无语：“行了，到底接谁的男朋友。”
“第一次见面嘛，还是要注意形象。”周淮禹收起镜子，往窗外看了眼，看到前面的雕花门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那个是不是南哥？”
周淮之也看到了，推门下了车，周淮禹也跟着下车。
姜南今天穿了件黑色大衣，搭配了灰色格子围巾，整个人身形高挑，气质出众。
他走过来，目光落在周淮禹身上，笑了下：“是小禹吗？我是姜南。”
听到喜欢了许久的“女神”叫自己小名，周淮禹整个人脑子都在冒粉色泡沫：“啊，是我是我，南南姐姐……不，南哥，我是周淮禹！”
姜南看他立正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和周淮之对视了一眼，将一个纸袋递给周淮禹：“第一次见面，一点心意。”
周淮禹受宠若惊接过来：“给我的吗？”
姜南点了点头，周淮禹想起之前那箱不属于自己的周边，脑中的灯泡亮了一下，有种喜从天降的眩晕感，迫不及待地说：“谢谢南哥，我可以先看看吗？”
姜南：“当然。”
周淮禹立刻掏出纸袋里的东西，下一秒表情僵住，低头盯着上面的字——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