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鬼点头,神色几不可察的轻松了一些。
明茗问道:“那你回去等消息吧?游凤图失传千年,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容易找到,你估计要等待一段时间。”
绣鬼轻轻点头:“那我便回去了,如果有消息,请大人立刻告诉我。”
“好。”
绣鬼离开了,典卖行门口的热闹却并没有结束。妖类和人类看热闹的居多,一些阴魂却在窃窃私语,蠢蠢欲动。
一只阴鬼撺掇旁边的同伴去典卖行:“老李,你不是一直说你生前是酿酒大师,生前酿的鹤连酒是当世第一名酒吗?你还说现在的酒方都是改版的,你手里的酒方才是最正宗的,不如你把你的酒方拿去典卖行卖看看?”
老李眼睛转了转,显然有些心动,但他又有些迟疑:“我的酒方不比那绣鬼的游凤绣技珍贵,怕是典卖不到什么好价格。”
“就算卖不了千万,能卖个几十上百万也很不错啊,也足够来生潇洒数十年了。再者,典卖行的价格也只是参考,你要是觉得太少,可以把价格设置高点嘛。万一有人就好这口,肯出大价钱呢?”
“这我便不奢求了,如你所言,即便只能换到几十万,那也不错了。我们呐,要学会知足!”
“哈哈哈你说的是,那你快去试试看吧!”
名叫“老李”的阴鬼在同伴的怂恿下来到典卖行,一脸忐忑地写下酒方,写好折起后放在了典卖行的电子秤上。
这个电子秤是沈荼仿照冥府判官司的神器天平所做出的低配版法宝,没那么神器,但应付典卖行的需求已经足够。
很快,电子秤上便跳出一个克数。老李将克数按照金价换算了下,发现酒方值四十万。
毕竟鹤连酒的酒方没有完全失传,酒的功效也没达到神乎其技的地步,与游凤绣技的价值自然是不能比。
老李有点失落,但很快又高兴起来。
做人做鬼,都要知足常乐,几十万也不少了。
店员问他:“你是要将酒方放这儿售卖,还是直接卖给我们典卖行?”
老李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店员笑道:“如果卖给典卖行,那你只能原价卖。但如果你卖给外面的客人,可以自由标价。可以标高点,等有缘人来买。”
老李犹豫了一下,觍着脸问道:“其实我手里还有一些古酒的酒方……”
店员道:“都可以卖,但价值如何,还得看天平称量。”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老李连忙又写了两张酒方放到电子秤上。
一张评估价值2万,一张评估价值5万。
老李将后两张酒的酒方直接卖给了典卖行,然后将鹤连酒酒方的价格提了十万,挂在榜上售卖。
手里瞬间就有了7万块钱,老李满足的退下,邀请自己的阴鬼朋友等下去东方客栈吃饭。
穷了那么多年,这下可算是有钱了,可不得造作一下。
有老李这个例子在,很快又有两个阴鬼上前典卖手里的技艺。
其中一只是工匠鬼,生前被压去修了皇陵。皇陵修成以后,工匠们便被殉葬了。
工匠们死后也并不得自由,鬼魂被困在皇陵中不得解脱。
那个皇陵后来先被盗墓贼挖了,因为盗墓贼破坏的太狠,被村民发现上报。于是又来了专门的考古团队对其进行勘测挖掘,皇陵由此重见天日。
皇陵被破坏,便不能再关押鬼魂。皇陵中的鬼仆、阴兵、匠鬼之类,有的转世去了,有的集结在一起占山为王,也有像工匠鬼这般,在世间游荡,机缘巧合来到槐关山的。
工匠鬼典当的技艺类似水泥,能够稳固墙壁,质量非常的好,他负责修建的皇陵深埋地底,几千年都不曾变脆倒塌,依旧坚稳如山。
工匠鬼被关在皇陵那些年,无数次怨怪自己修建的宫墙太结实,导致他们逃不出去。
不曾想,兜兜转转数千年,他调制的秘泥又为他带了新的机缘。
工匠鬼献上的秘泥方子放到现在也不过时,比水泥还要结实,价值远高于老李的酒方,与绣鬼的游凤绣技不相上下。
工匠鬼没有执念,且秘泥方子的价格已经很高很高了,他也没有想卖更高一点的意思,于是直接卖给了典卖行,摇身一变千万富翁,把周围的阴鬼羡慕的眼都红了。
工匠鬼下来,另一只阴魂上前,他售卖的是一张失传的解毒药方。
这张解毒药方很神奇,百分之九十的毒药都能解,包括各种毒草、瘴气毒气、毒蛇,甚至一些现代才出现的剧毒农药,比如百草枯之类。
这张药方的价值非常高,电子秤一开始给它的估价甚至达到了五千万。但后来评测出其中用到的很多药草都已经绝迹,或者长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之中,采集难度极高,于是价格又下来了一点,最后停在三千万左右的位置。
献解毒丹药方的阴鬼心情很复杂,那可是足足两千万的现金啊!就这么没了!
虽然这只阴鬼很失落,但周围看热闹的阴鬼们却沸腾了,他们感觉自己都快要不认识数字了,万万没想到他们珍藏的方子居然这么值钱。
有一技傍身的阴鬼已经直接到典卖行前开始排队,没有技艺傍身的阴鬼则急忙跑去呼朋唤友,招呼他们把压箱底的手艺拿出来。
槐关山上虽然妖魔人鬼都有,但这里毕竟能进入冥界,因此其他种族的数量都算小众,其中数量最多的还是阴鬼。
鉴宝屋开时,很受人和妖怪的欢迎。他们都有实体,热衷于将自己的宝物拿到鉴宝屋中鉴定,鉴宝屋的生意一时间很火热。
但与如今的典卖行相比,瞬间就被秒成了渣。
槐关山上的鬼魂已经被刺激的疯了,一夜之间,消息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传遍了大江南北,无数鬼魂连夜往槐关山赶来。
明茗和沈荼照常在凌晨四点起床凝聚仙露,下楼时又听到有人在哇哇哭。
明茗打开门一看,看到东方客栈外面居然停了一辆公交车,公交车司机坐在驾驶位上,头歪着伸出半截舌头,要不是胸廓在起伏着,明茗差点以为他人死了。
公交车是45座的长途大巴车,上面坐了近三十来个乘客。
这些乘客有的在哭,有的拿着车上配的砸窗的小锤子,一脸防备地盯着车外,气氛十分窒息。
明茗和沈荼从客栈里走出来,往大巴车走来,刚靠近没两步,就听拿小锤的那个年轻人大喝一声:“你在那别动!不准再靠近了啊!再靠近我就打人了!”
明茗脚步微微一顿,和沈荼对视一眼,停在原地。
明茗扫了一眼大巴车,灵眼打开,看到大巴上坐了数百个鬼魂。
这些鬼魂的发型衣着都不一样,看上去各个朝代的都有。
有的鬼魂坐车里,有的趴在车底亦或是坐在车顶,将整辆大巴车塞得满满当当。
这些鬼魂正在陆续下车,看到明茗和沈荼后他们有些心虚,草草打了下招呼,低下头蹑手蹑脚地从旁边走开。
明茗眯着眼睛盯着他们看了会儿,年轻人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去,看到的却是一片空白,瞬间激动了,大声问道:“那边没有东西,你一直看着那儿干什么!”
明茗敷衍道:“没什么,就是看到只老鼠。”
年轻人立刻道:“你骗人!”
明茗眨眨眼,似笑非笑道:“哦?既然你觉得我是在骗人,那你说说我是在看什么呢。”
年轻人咬咬唇,没有回答。目光四处游移着,一副很警惕的模样,仿佛身边有看不见的威胁,一阵风吹过,都能将他吓得跳起来。
明茗没理会这个惊弓之鸟般的年轻人,快速几步直接上了车。
年轻人和车里的乘客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的举起手里的工具和各种包,想往明茗砸去。
明茗目光一斜,一阵温和地风强势地箍住这些人的行动,将他们拖到了车后。
这些乘客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吓到了,吱吱哇哇地大哭大叫着,嚎成一团。
沈荼也上了大巴,看着这些人皱眉:“噤声。”
这些乘客顿时被吓得闭上了嘴,想再发声,声音也发不出来,一碰到空气,就仿佛自动消融了。
霎时间,乘客们的眼泪鼻涕流的更厉害了。
明茗没理他们,走到昏睡的司机前,抬手在他脑壳上用力敲了三下。
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一道道浓郁的阴气被明茗从司机体内给拍了出来。
待阴气排开散尽以后,司机猛地抽搐一下,半伸的舌头收了回去,嘴巴合起,慢慢张开了眼睛。
司机像是睡得很饱,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一边伸还一边说道:“真舒服啊,好久没睡得那么饱过……”
说到这里,司机忽地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
睡觉?他刚刚不是开车吗?怎么忽然跑去睡觉了?
司机面色微微发白,越想越不对,视线下移,方向盘跃进了他的眼帘中。
!
司机连忙回头,看到一车乘客还好好的坐在车上,车子也是靠停状态,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还以为自己开车开睡着了呢。还好不是。
不过,目前的情况也好奇怪啊。
乘客们怎么都窝在大巴车的最后面,满眼鼻涕眼泪地瞪着他?
他旁边的青年是谁?外面又是什么地方?
他刚才不是还在公路上开车吗?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司机忐忑不安地想,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