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别被段逐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宿,感觉睡了不到三小时,就又热醒了。
段逐身上很烫,季别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都快能煮鸡蛋了。
“段逐。”季别推了段逐一下,伸手把灯打开了,看见段逐紧紧皱着眉头,一动不动,手还扣着季别的一只手腕,扣得死紧,季别挣都挣不开。
“你醒醒,”季别凑过去摇段逐的肩膀,“你发烧了你知道么?”
段逐的眉锁得更紧了,拉了季别一下,季别跌他身上去了,段逐就按着季别的腰,像要让季别黏到他身上一样,抱紧了季别。用力推着段逐,让他醒一醒。
季别的房子里没有药,他得出去买。
段逐又过了一会儿才醒,他睁开眼,看着季别,发了一会儿愣,季别跟他说了好几次:“你知不知道你还在发烧啊?”
段逐才说:“是吗?”
“你先松手,”季别说,“我去给你买药。”
段逐盯着季别,一脸没听懂的样子,季别只好又慢慢一字一句,像教小孩儿一样对段逐说:“我要给你去买退烧药,你发烧了。”
过了一夜,段逐下巴上的胡茬更明显了,头发很乱,眼里也有血丝,但他力气还是很大,听见季别说要去买退烧药,手臂又一收力,季别快被他勒死了,他牢牢把季别锁在怀里,说:“不许去。”
“你发高烧呢,不吃药怎么行。”季别艰难地喘着气挣扎,突然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顺着他的大腿根,淌到了段逐的腿上。
段逐感觉到了,也微微一怔,看着季别,手松了一下,立刻重新收紧。
他们昨晚做完,季别自己原本草草清理过了,一回去,段逐又把他拖上了床,最后季别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现在一想昨天在床上那会儿,段逐体温就很高,只是太激烈了,季别根本来不及注意。
“就这样吧,”段逐的声音倒是冷静,一动都不让季别动,“不用买药了,睡一觉就退烧了。”
“你都是高烧了,不吃药怎么退,”季别不敢再挣,只低声说,“我也要去一下洗手间。”
“去干什么?”段逐的手顺着季别背部的线条下滑,撑开了季别难以启齿的地方,揉按着,“嗯?”
季别快给他气死了,问他:“你松不松手?”
“不松,”段逐毫不犹豫地说,“松了你又跑怎么办?”
“我不跑,”季别无奈至极,他撑起来一些,凑过去轻柔地亲了亲段逐的脸,又很乖地含着段逐的嘴唇,和他温顺地接吻,哄段逐,“你病了,我去给你买药。”
最后季别把自己的证件全给了段逐,只拿了钱和钥匙出门。
他身上酸疼得要命,走到小区门口药店,店员说退烧药要证件才能卖,季别又只能走回去拿,最后拿着退烧药回到家,季别自己都快病了。
段逐把药吃了,季别就把段逐抓下床换床单。
换下来的床单季别一眼都不想看,全塞进了垃圾袋里。
段逐在季别家养病,别的都还好,季别让他吃药他就吃,让他喝粥他就喝,但季别往外走一步,段逐就不行。段逐恨不得把季别锁在他身上,烧得头昏脑涨的时候,季别要给他倒水,他不给季别动弹,紧捏着季别的手臂,贴着他耳朵说:“季别,以后要是我先死了,给我送终的时候,你都得站最前面。”
季别听得心里一酸,想着段逐都病成这样了,先好好照顾他,不惹他生气了。
段逐在季别床上睡足了两天才退烧。
第二天晚上,季别怕段逐反复,没脱衣服上床睡,趴床边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段逐抱上去的。
段逐在浴室,薄薄一扇门隔不住洗澡的水声。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段逐围着浴巾走出来。
人的适应力是很强的,季别睡着的这段时间,段逐已经在季别这五十方不到的房间里混的如鱼得水,把季别放在柜子里的浴巾找出来了,行李袋也整理完了,连衣服都挂进季别的小衣橱里了。
季别坐起来,看着段逐问他:“你怎么洗澡了,关节还疼吗。”
段逐神清气爽地说:“烧退了。炎症大概也消了。”
季别不敢大意,爬过去搭了一下段逐的额头,果然恢复正常温度了。
段逐顺势圈住了季别的腰,吻了吻季别的脸,问他:“你再睡一睡?”
季别摇摇头,转开眼看见打开的衣橱里段逐挂进去的衣服,愣了一下,段逐看见他的目光,就解释:“我陪你住到八月,一起回去。”
见季别露出犹豫之色,段逐面色也沉下来了:“怎么?”
“段逐,”季别狠下心,对他说,“你听我说——”
“季别,”段逐打断了季别,不耐地说,“你闹够了没有?”
季别张张嘴,还没说话,段逐又盯着他说:“我哪儿做得不好我改还不行吗?”
“不愿意见我爷爷爸爸就算了,你学校是不好,不是还能转学吗?你还要怎么自在,我都改。你别闹脾气了,跟我回家行不行?”
段逐的语气显得烦躁不安,甚至又把季别的手抓了起来。段逐的眼神让季别想起那天夜里段逐跪在旁厅里,梗着脖子一声不吭、撞了南墙都不肯回头的样子。
季别一句话都没说,他看着段逐,眼睛有些难受,就低下了头。
段逐这次没强迫季别抬头,十指和季别交缠在一起,指关节互相贴着,看上去亲呢,又掺了很多防备心,两个人都难受,都没抽回手。
等情绪平复了一些,季别才对他说:“我不是要你改,但你能不能先听我说。”
“波士顿原来那个房子,我不想住回去了,不是有什么不满,”季别说,“是我自己想改。”
“我以前不想跟你吵架,不跟你顶嘴,什么都你来,你决定,我们都很习惯那样。但是其实这样的关系是不健康的,所以我想改改。
“你奶奶送你的价值连城的珠子,我其实不想要,我还给你。
“上大学要转学,我会自己去试,你不要帮我。
“确实,你可以让我轻易得到很多,别人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我说我不想要,我就是不识好歹,自卑,或者自尊心太强。
“可是让我毫无抵触地依附你,我做不到。
“我拿了太多你们家的东西,不想再随随便便,顶着他们的有色眼镜拿你。”
“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也不在乎别人看你的眼光,但我不希望别人聊到你就是色令智昏,段逐和他扶不起的季别,把我们说成笑话。
“你可能不懂,”季别垂着头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才想堂堂正正地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