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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错觉 蓝淋 6091 2024-09-07 12:09:21

又过了段日子,乔四实在是冷清得有些受不了,不得不又打发乔博带上礼物到段衡那里去了一趟。

终于盼到乔博回来,乔四忙问道:“段衡怎么说?”

“段爷还是不肯搬回来……”

让乔博退下去,乔四一个人坐着就有些感慨。连段衡的脾气也这么大了,变得这么棘手。

一直以来,无论什么样的孩子在他手下都会服服贴贴,他有心情的时候阔绰大方,没心情的时候翻脸就是修罗,谁都不敢真的惹他。

然而对段衡,他有点拿捏不好力道。

段衡毕竟翅膀已经硬了。如果放手,那多半就飞走了,用力过度,却又会不小心就给捏死了。

一个人的狠,在对着自己心爱的小东西的时候,是没什么用的。

这回段衡软硬不吃的固执态度,坚持得比乔四想象的要久得多,久到他都有些伤感。他因为挂心段衡,甚至都提不起兴致去搭理小坚,而段衡还能不动声色地继续跟他冷战。

他和段衡,谁才是真正动情的那个人,这么一看就清楚分明了。

段衡今时不同往日,有了自己的人脉,资金,羽翼日益丰满,要自立门户也不是难事,乔四觉察得出他是有了不甘屈居人下的心思。

换成别人,乔四处理起来一贯很简单干脆,能留的就留,不能留的就尽快解决了。

但段衡是最得他宠爱的。人怎么舍得亲手弄坏自己喜欢的东西。

就连乔澈那样对他狠绝的,他即使夺了他的权,也至少供给他一份闲职,让他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所到之处多少有人尊称一声“五爷”。

何况是让他享受过那么多温情的段衡。

眼看段衡新签的合约又要到期了,乔四估摸着段衡是会想走。与其等段衡提出不绩约,倒不如他先开口。

他把段衡养到这么大,给了段衡许多好处,当然也不求段衡回报他什么(段衡在床上已经很尽职了),只要把脸面留给他就成。

于是这天在公司碰见段衡,乔四就开口把他叫住了。

“段衡。”

青年犹豫了一下才停了脚,但并不看他。

“你这两天把手头的事交接一下,下个月就不用来了。”

段衡这下才抬起眼来。

乔四又说:合约快到期了。我知道有公司挖你,我不为难你,你去吧。”

“我知道你心不在这里,”乔四想了一想,又道:“我也腻了。”

段衡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一时睁大了眼睛看他,并马上不出声。

乔四正想着人情薄如纸,等着段衡回应他。哪料到青年好几分钟里一言不发,憋着似的,眼圈竟然渐渐的便红了。

而后突然就爆发一般,咬着牙说:“就算四爷你要赶我走,我也是不走的。”

乔四给他吓了一跳,口气不由软下来:“不走就不走吧,这又不是大事。”

他也看不透段衡了,不明白这孩子又要疏远他,又不肯离开他,究竟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简直就如同恋爱中人的脾性一般捉摸不定。

他都这么说了,段衡却依旧两眼发红地瞪着他,半晌才勉强略带哽咽道:“走就走,我也不稀罕。”

乔四被他变来变去的态度弄得晕头转向:“这又是怎么了?”

“你不是腻了吗?不是嫌我年纪大了吗?”

青年这么咄咄逼人的,却又透着股可怜劲,乔四被他弄得有些慌了神,忙说:“哪会呢。”

走廊上不时有闲杂人等来往,已经有人在偷偷侧目了,乔四只得把他带到办公室哩,将门关上。

“先坐吧”

段衡倔强地立在那里,被钉在地板上似的。

“坐下,杵在这里像什么样。”

段衡比他高,不坐下他就得抬着头教训他,这气势上还真差了点,乔四不院道:.“让你坐你就坐。还没走呢,我的话就不听了?”

于是青年红着眼角在沙发上坐了,眼望着地板,一副受了委屈忍眼泪的模样。乔四摸出手帕给他,他也不接,只把身体绷得又直又紧,连鼻尖也微红。

乔四对着他这样子又没了抵抗力,不由说:“唉,你看你。”

居高临下看着青年已经湿润了的长睫毛,不自觉就把手放在他头上:“有什么委屈的,你就跟我说。我又个亏待你。”

青年还是死倔地抿着嘴唇。乔四简直有些无措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像旧时候的老爷在哄赌气了的年轻貌美的姨太太,又舍不得宠爱的人受委屈,又说不出太软的话来。

僵持了半晌,段衡才咳了一声,嗓子被堵住似的,说:“四爷,您要是心里还有别人,就干脆别对我好。我性子不够好,没法等您从别人床上下来才想起我。您不喜欢我这种脾气的,的确是该早点把我赶走。”

破他这么一说,这么长时间里的种种冷淡就都变成是因为吃醋,成了一种爱。乔四顿时整颗心都软下来了,简直都不记得要去追究他这段时间是在干些什么了,伸手就抱住他的头。

“你啊。我不就只是有了个小坚而已么。”

“我整个人都是四爷的,这样不够吗?那些年纪小的,真的就比我好吗?”

乔四只摸着他的头。

“他们也会长大,会变老。人的长相年纪都会变,但我对四爷的心是不变的。这样我也比不过他们吗?”

乔四搂着他,心头已经被哄得软绵绵的,一时竟然有些伤感起来。

段衡就是有本事让他一副冷硬的心肠也变绕指柔。乔澈是让他着迷,而段衡则是最贴心的、暖心的东西。

没了段衡他可怎么办。

段衡前前后后,一共闹过几次别扭,每次回来,受到的宠爱都能比之前更上一层楼。这回更是到了空前的地步,彻底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有资历的元老对这青年都要忌惮三分。

乔四又拿他当心肝宝贝一样捧着,谁都动他不得,连坏话都不能说。

吸毒的人都有这样的经验,戒毒过程里一旦忍不住重新吸上,瘾头就会更凶。乔四变本加厉的,成天陷在温柔乡里,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意思。

他如此昏聩,自然免不了有忠心耿耿又不怕死的人来直言进谏。

“四爷,今天开会,您不在,段爷把几个位子上的人都换了。他有问过您的意思吗?”

乔四还在不紧不慢地逗笼子里新养的鸟:“我交代过,这些事情他拿主意就好,不必问我。”

“现在上上下下都是段爷做主,前两天对了一下帐,他手下钱未免也走得太快了。”

乔四道:“打点什么不用钱?他自有他的道理。”

“但是只出不进,未免……”

乔四不以为意:“放长线才有大鱼,等些时日再看吧。你太心急了。”

乔博要叹气又不敢,过了一会儿才说:“四爷,您太信他了。”

乔四转头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心腹:“你怀疑他?”

“那倒也不是……”

乔四点一点头:“当年还是你跟我推荐的他。”

乔博说:“四爷,人是会变的。再说,您现在放手交给他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诱惑这么大,人就很难说……”

乔四摇摇头:“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

说话问,他已经从窗边看到楼下远远走来的青年,正穿过草地的青年也抬头看见他,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朝他开朗地挥了挥手。

那是一个多么迷人的存在,光是想象着那手臂的力量,乔四就觉得很愉快。

他清醒地在让自己糊涂着,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在那一点危险里享受着最后的快乐。

跟段衡温存了一晚上,乔四又睡到日上三竿,若不是被慌里慌张的乔博叫醒,他按惯例都是都打算睡到傍晚的。

“四爷,那批货出事了。”

乔四清醒过来:“什么?”

不等乔博再答,他已经从床上坐起身来,皱眉再问道:“这次损失多少?”

乔博脸色有些苍白:“全没了……”

乔四“唔”了一声,没再说话,只阴沉着,起身穿上衣服。

“你让他们别慌,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

“日本人那边,你安排好,我跟他们谈。”

“是。”

“还有,把内鬼找出来,”乔四穿好衣服,还是慢慢地,“这次再找不到,你也不用找了。”

“……”

“这不是在吓你。是没时间。你明白吗?”

“是,四爷。”

最近几批货接二连三的都出了问题,损失一次比一次大,就连他也有些坐不住。对方公然在太岁头上动土,而且变本加厉,咄咄逼人到不需掩饰的地步,那也就说明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他们已经没太多顾忌,有把握准备跟他宣战。

离原形毕露的最后一击不会太远了。

而他也得清醒过来等着。

日本那边派过来的人里,负责的却是个目深鼻高的北欧男人,叫RiChard,中文偏偏又十分流利,组合起来便给人怪异的感觉。

这次的麻烦太大,乔四不得不将他们奉为上宾,处处让人哄着他们,谈正事之余少不了酒色的东西来把他们弄糊涂,以变得容易对付。

哪想到没过几天,那北欧人就被人给堵在夜总会里一通狠揍。

闹事的还不是什么大人物,领头的不过附近学校的大学生而已。乔四经人一提醒,才想起来这伙人之前也砸过他的场子,而他那群废物手下办事不力,恶斗了几场也没弄出什么结果来,白白浪费人力。

他当时没把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放在眼里,又忙着别的事,便不了了之。哪想到隔了一阵子,这群小猴子又窜出来扯老虎尾巴。

乔四对RiChard这一行人是相当的瞧不起,连学生也料理不了的黑道头目,简直是个笑话。但这是需要安抚他们的非常时期,虽然是芝麻绿豆大的事,也得他亲自出手来摆平,才显得有诚意。

晚上段衡又上了他的床。乔四这段时间诸事不顺,情绪坏得很,更需要有段衡陪在他身边,好好温存一番,聊以解忧。

翻云覆雨过后,两人都心满意足而精疲力竭,沉浸在余韵里,那些烦人的事也暂且抛到脑后。

段衡的胳膊还牢牢绕在他腰上,人则趴在他怀里,霸道又不失乖巧。乔四摸着青年的头,不由得一腔柔情,边抚弄那柔软的发丝,边问:“四爷对你好吗?”

青年亲着他的锁骨:“很好。”

“你有今天,要谢谁的恩情呢?”

“当然是四爷了。”

乔四很是满意,摸着他的后颈:“那你以后若是比四爷更有本事了,还会记得四爷的好处吗?”

青年失笑地看他:“当然的啊。四爷,您今天怎么了?”

“没,四爷只是高兴没白疼你。四爷疼过这么多人,只有你是留得最久的。”

乔四顿了顿,过了一响才又说:“你好好跟着我,等以后我老了,这些也都是留给你的,你说好不好?”

说到最后一句,不免动情,不自觉连称呼都变了。青年也觉察他第一次用了“我”来自称,抬起眼不声不响地望着他,二人在微妙的情绪激荡里四目相对,而后青年凑过来,用力堵住他的嘴唇。

这回的欢爱不是因为欲望而起,而是自然而然的就彼此热吻,而后无法抗拒地热切明明是同样的生理构造,却能如此契合,相互尽情需求和满足,这其中有种奇异的处幻感。

次日乔四又犯了懒,困乏地赖在床上。跟段衡在一起,总能把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体力跟精气都抽干。

想起RriChad在他地盘上吃了外人的亏这件事,实在也该去处理了,明天还要开始一场持续数天的大会,今天是最后的筹备,就觉得越发困倦。

这是一年一度的盛事,帮内所有称得上名号的高层都会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聚于一堂。他也要在这盛会上正式宣布段衡作为他日后接任者的身分。

他用了他最好的来留住他。只要段衡还有半分知恩图报的良心在,就不该辜负他。

在起与不起的慵懒之中,他随口问乔博:“明天的大会,安排得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这回都是段爷在操办。”

“嗯。段衡办事我放心。”

段衡是一贯的周全妥当,条理分明,又是一等聪慧。这样的人如果能信得过,他下半辈子也都不用受累了。

乔四歇了一歇,又说:“你让人去看看吧,有没有什么不妥的。”

乔博只去了一会儿,就又匆匆回来,神色紧张。

“四爷,内鬼的事,有眉目了。”

送上来的是个不大的资料碟,闻得出一丝腥气,乔四瞧得他衣角上像是沾了点红色,不由欠起身来:“你受伤了?”

“不是。是老胡的,是个底下的人,前些时候他给您看管过西边的场子……”乔博有些黯然,“不过您也不记得他的。”

他记不得的小人物多得是,乔四不以为意道:“回头好好赏他就是了。”

乔博迟疑了一下,低声说:“谢四爷。不过他是不能领您的赏了……”

乔四“唔”了一声,明白道:“那过两天你去看看,他家里还有人的话,好好照顾着他们。”

他记性不好,但还是会体恤那些为他卖过命的人。

那不起眼的小东西里所储存的资料,一旦在萤幕上弹跳出来,瞬间膨胀开的密密痲麻的记录让人几乎眼花,有些措手不及。

乔四只瞧了一瞧,就觉得自己像是进了某一个平行世界。里头似曾相识,又别有洞天,这让他有了种神游般的恍惚感,大脑却又被刺激得无比清明。

他以一目十行的速度和过目不忘的效率在往下看,像刚吸过毒一般,全身紧绷,略微颤抖,又高度清醒,眼神都变得透亮而歹毒,和之前的慵懒悠闲完全不像一个人。

等把那庞大又详尽的记录全都看完,乔四嘴里便“哈”了一声,而后又不由自主般地,嘻嘻笑了两声,阴恻恻的。

“原来连那批军火也是他吞的?”乔四回想似的,叹道,“那童家老爷子真是死得太冤了。”说着想了一想,又赞扬:“有本事,又得了东西,又借我的刀替他杀了人。”

歇了一歇,乔四又问:“你说,你要是他,现在你打算干什么?”

乔博还没回过神来,乔四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快的反应,自顾自往下说:“他手上有军火。”

乔四转头看着窗外:“这次大会的人手,也都是他安排的?”

忠心耿耿的老仆脸色苍白:“是的,四爷……”

乔四不由又笑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好胆色。”

等到所有的头目聚集一堂,一个不漏,拥有那样的军火装备,那就跟烧蚂蚁洞差不多。

“是我太小看他了。”

段衡根本不需要等他以后“给”,而是会自己先来拿。

靠别人施舍得来的,远不如自己动手抢来得快和多。段衡年纪轻轻就能参透这道理,不会因眼前小利而误大事,这种胆魄连他都要佩服。

当然单靠段衡一个人,还是没办法这么厉害的,乔澈也是功不可没。

乔四原来没想过那两个人才是珠联璧合的情侣。现在想来,为了弄倒他,竟能做出这样大的牺牲,也实在是志在必得,精神委实可嘉。

乔澈曾经是伤他最深的人,最清楚他的弱点。他处处狠辣,唯独过不了一个“情”

所以段衡花了那么大力气,步步为营,终究是成功把他攻陷了。

那股收放自如的演技,凡人所不能及的隐忍,真正是个人才,必定能有大成就,他果然没有看错。

生活总是会重复。十来年前有过的,如今在他身上又来了一遭。

乔四在椅子里坐着,吸了毒般的亢奋劲头已经过去了,人就又加倍地困倦萎靡了似的,窗户进来的光影照得他很虚无。

过了一阵,他说:“杀了他。”

乔博微微吃惊:“四爷,这……”

“过了今天,你也别想除得掉他了。”

“是,四爷。”

比起乔博在紧要关头的犹豫心软,他总是这么清醒和干脆。

乔四穿了衣服,拿上手杖,要到楼下去晒晒太阳,办他那件RiChard的小事。走过花园的时候,段衡正在旁边的楼上处理事务,从窗边看见了他,便笑着朝他挥挥手,对着他说了几句什么。

乔四没听清,他耳朵里像多了一层膜,外面的声音听不真切。太阳明晃晃的,他有点睁不开眼,像是突然盲了一样。

阳光过分的明媚,段衡带了笑容在窗口看着他,他在那炽热的大太阳底下,慢慢走着,出了一背的冷汗。

摆平那些乳臭未干的学生,实在是很容易。那个叫任宁远,模样斯文沉稳的,据说是那帮人当中的灵魂人物,也已经被绑在椅子上动也不能动,不过是刀俎前的鱼肉而已。

要解决他,那是弹一弹手指的事罢了,但乔四今天不想太快,这边的蒜皮小事一旦处理完,他就必须要回去亲手验收乔博的任务,他觉得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中途不知从哪里闯进来一个小人物,冲着任宁远满口“老大老大”地叫,三两下就被捆成粽子丢在墙角,也算是替他乡消磨了一点时间。

乔四又坐了一阵子,坐得自己都有些茫然了,终于还是起身,走向椅子上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

少年还不满二十的样子,比那个人要小个几岁,长得很是英俊,是和那个人有些仿佛的英俊。

类似的眉眼和英气,那点安静又镇定的倔强神态。

这个时候,那个人大概已经是一具破了个洞的尸体了,再也不会动,不会笑,不会再用那样的眼睛看着他,叫他“四爷”。

冰冷的汗又像蛇一般在背上蜿蜒开,乔四抬起手,有些颤巍巍的。

“直是一双好眼。”

在觉察到任何动静之前,他双眼蓦然一黑。意识到后脑被人重击的瞬间,乔四有了种短暂而奇妙的感觉。

就像人脚底一滑失足落下悬崖,陷入无边黑暗前的那半秒。感觉是极度的难以置信,但的的确确真的发生了,也来不及了。

这屋子里除了他和任宁远,只有一个被丢在墙角的那个最不起眼的小人物。

然而他被成功偷袭了。

乔四终于从浑噩里挣脱出来。模糊觉察到的光线强度让他知道,有那么一段时间里他是失去知觉了。

痛感和晕眩感他都不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这是什么时候,在他晕过去的那阵子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然而在要发问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张不开嘴,也发不出声音。更不用说手脚,他几乎感觉不到。

恐慌只是短暂的,在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反而镇定下来。

那人走到他床边上,乔四听见放下水盆的动静,而后是听见拧干毛巾的声音。

温热的毛巾擦在他脸上,动作还算轻柔,也很熟悉。乔四动了动眼皮,那人便惊喜道:“四爷,四爷!四爷您是醒了?”

身边的人是乔博,这让乔四有些安心,而对方那种几乎喜极而泣的模样又让他心头咯噔一声。

他原本觉得自己只是晕了一下,一觉醒来罢了,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等发现他现在能动的仅有眼睛而已,乔博又是欣喜又是伤感的,倒也是直情流露:“醒了也好,醒了就好。”

男人眼睛有些发红的:“四爷,您这样都有十来天了,我就怕您会不会……”

乔四心中不由一惊,只苦于不能开口,抬眼紧盯着这数日来像是苍老不少的男人。

乔博看懂了他眼神里的询问,顿时笑意也收住了,过半晌才难以启齿似的:“四爷,外面现在已经……很不一样了……

“您那天出了事,动完手术也下见好转,医生说恐怕是醒不过来了……”

乔博说着便面露难色,“您也知道那些人……”

乔四心下虽然一时大乱,但脑子里还是清明的,就算乔博不说,他也大概能想得出来现在的情势。

他成了一个死人,自然树倒猢孙散,何况底下的人早有异心。

“现在管事的人是五爷,还有……段爷。”

乔四心头又是一颤。今天的意外一个接一个,都不异于耳边惊雷,只有这个,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乔博会失手,自然是有辱使命,令他大失所望。但他意外身残,大势已去,事已至此,除不除掉段衡都没人在乎了。

只是段衡还活着这件事,听在他耳里,不知为什么,竟又像是他焚烧着的五脏六腑中唯一的一点清凉。

——《错觉》上集~END~

请继续期待更精采的《错觉》下集

《错觉 ·下》作者:蓝淋

文案:

局势乍变,乔四最爱的两个人——

乔澈和段衡,联手欺骗了他。

乔四失去了权势,失去了自由,

但仍旧想念段衡,清醒地沉溺在段衡的温柔里……

直到段衡再次出卖了他。

当繁落尽,

乔四已习惯了现实,习惯了用情的可悲与失败,

有些事从来没有后悔的馀地,

当他以为早已不在的那人再度出现,

乔四明白,

他和过去的自己离得有多远,他们之间就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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