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华音身形猛然一顿，几乎不可置信地反问道：“刚才不是还一切如常吗？！这才多久？魔王就苏醒了？！”
墨檀眼睫一颤，“魔王的力量本就和生存直播间里的怨力相互制衡，如今魔王苏醒，大量的魔力回归到魔王的体内，这些失衡的怨力，恐怕最后的归处也会和魔力一起，最后统统被魔王所吸收。”
“而这个吸收恢复的过程，也势必会让生存直播间开启自我保护的机制。”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我们无法再通过外力将这些维度空间损毁了。”
华音一愣，似乎不太相信墨檀的这个说辞。
他转头挥手，再一次动用神力，准备将这些已经完全失控，此刻在空中飞舞乱窜的一个个低维度空间小球直接击碎。
然而，果然如墨檀说的那样，白色的神力在快触碰到那小球的时候，那小球的外面却突然生出一层暗红色的保护屏障。
几乎是瞬间，就将他的神力完全吞噬了进去。
“竟然是真的……”华音瞳眸狠狠一缩，下意识的对着这个画面喃喃自语出来。
“现在该怎么办？！”华音的表情终于流露出几分紧张来：“既然魔王苏醒，还在吸收力量，那肯定就代表他还在这里的某一个维度空间里面。”
“你呢？现在能根据这些气息追踪到魔王的踪迹吗？！我们必须得趁着魔王还在吸收力量的这个空档，将他重新镇压回去！”
这应该是他们最后所能争取到的机会了。
如果这一次也错过了，那么他们所面临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行。”墨檀摇摇头，眸底深处疯狂涌动着某种情绪。
“为什么？”华音皱着眉头厉声质问道：“你不是我们神族中最擅长追踪气息的吗？怎么可能连你也追踪不到？！”
墨檀闻言，转过身来面对着华音，语气冰冷得好像夹杂着冰霜。
“因为魔王的气息已经被用神力刻意阻挡住了，他的神力在我之上，我暂时无能为力。”
“神力？”听到这两个字，华音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愤怒逐渐转为了惊疑：“你怎么能确定，帮助魔王的那个，是我们神族中的人？！”
“墨檀……”华音脸色格外的难看，他严肃地警告道：“你可知道，你会因为你的这个无妄猜测而付出多大的代价？！”
墨檀点点头，脸上毫无任何害怕退缩。
他伸手，指尖划过在他们面前胡乱飞窜的小球，“其实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司渊大人造出的这把用来专门镇压魔王的神器，本就和魔王是相互制约的存在。”
“按道理来说，一旦魔王出现，它应该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将魔王的地标传送过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华音攥紧了拳头，怒目看着墨檀，语气不善：“你在怀疑司渊大人？！”
墨檀没有给出准确的回答，只是继续道：“但是很奇怪，我们全程守在这里，这期间，不仅我感受到了魔气，华音大人，您也曾经感受到过吧？”
“……”
“不过正是因为什么警报都没有传送，让我们一度以为，这可能是自己忧思太过，而造成的幻想。”
“但是直到刚才，我看着这些受魔王影响而开始纷纷躁动的小球，我依旧追踪不到任何气息的时候，我才隐约开始明白……”
“从魔王复苏开始，又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替他遮掩踪迹气息了。”
听到墨檀头头是道的分析，华音有些头疼地扶着额角，连他心爱的头发丝儿都没继续玩了。
如果这件事牵扯上了司渊大人……
那么这后果，就不光是他们两个能承担得起的了。
“可是……你也无法证明，这是司渊大人做的啊？”
司渊可是神族镇压魔王的大功臣，墨檀如今一顶如此大的帽子扣下，肯定是会引起整个神族的恐慌惊吓。
“呵～”墨檀轻笑一声，忍不住轻轻晃了晃脑袋，“华音大人，您别忘了，我可是智慧型神祇啊。”
智慧型神祇和神族中的其他神祇不同，他们虽然天生就没有高超的战力指数，但是从他们诞生开始，每一个智慧型神祇都获得了独一无二的体质能力。
而墨檀的体质，就是有着对气息的绝对感知力。
不然，这次主控室的监测任务，也不会专门派给他来把控。
“魔王在融合力量的这段期间可以说是最脆弱的时候，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不可能还能分出力量来干扰我们。”
“当然，就算是真的有那个力量，还能对我进行干扰，但他的力量气息始终和我们的不一样，因此，也绝对不可能出现如今这样就算是感知到，却完全无法进行气息追踪的情况。”
“有人在帮他，并且那个人对我们神族的能力极其了解，所以，他只能是神族的人。”
“再者，墨檀追踪气息的能力，不受神格等级的限制，就算是遇上比我厉害的神祇我依旧能追踪，但是，唯有一种，我却追踪不出来，那就是……”
随着墨檀接下来的一字一句，华音眼睛赫然瞪大。
“诞生于混沌之初的三位始祖神明。”
对于这三位神明，他不是不能追踪，而是根本无法追踪。
他引以为傲的能力，在那三位大人面前，根本就无法展开。
如果是那三位之一，墨檀也就能够理解，为什么之前他明明已经感受到魔王的气息了，却完全无法分辨气息的踪迹来路。
想来，并不是他因为过于紧张而出现了幻觉。
魔气依旧存在，只是他的能力失效了而已！
墨檀一步步走近华音，声音无比的严肃：“华音大人，您仔细想想……”
“三位始祖神明，一位已经陨落，如今只剩下了玄清大人和司渊大人，您觉得那个人，可能会是玄清大人吗？”
“不可能是玄清大人！”华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反驳道。
但是之后的瞬间，他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墨檀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能让他能力失效的只有三位始祖神明，一位已经陨落了，如今就只剩下玄清大人和司渊大人两位。
他跟在玄清大人身边那么久，所以自然坚信不会是玄清大人所为。
那么唯一剩下来的这个结果就很清楚了。
是……司渊大人？！
看着华音的失态，墨檀也垂下了眼眸，眸中情绪不明。
“之前我也不愿意相信。”墨檀淡淡道。
因为这个答案，太让人惊骇了。
即使墨檀一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也没有将问题放在三位始祖神明的身上去，直到后来他察觉出了不对劲，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算是没有玄清大人，这个答案结果或许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听到墨檀这么说，华音难得抬眸认真的看着对方。
“其一，这件神器是司渊大人一手创造出来的，对里面所有的一切更是了如指掌，他想要帮助魔王隐匿气息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其二，司渊大人失踪已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神界之中露面出现过，他完全有那个时间和机会行动。”
墨檀罗列出的这两条证据，矛头都是直指司渊，可是……华音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华音的脸色不由得更加阴沉了，双手也无意识地握紧成拳头。
毫无意外，这个结果对于他，对于整个神族来说，单纯的比墨檀能力不足要可怕多了。
一个苏醒的魔王本来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如今还要加上一个强大的初始之神，他们这边，可以说胜算已经十分渺茫了。
“这件事我会立即上报给玄清大人。”华音冷着声音吩咐道。
“现在，立即召回所有进入生存直播间的神明。”
“是。”墨檀恭敬的应道。
华音抬眸看着还在半空中疯狂窜动的小球，抿了抿薄唇。
如今，魔王已然在苏醒前夕，他们派出神明提前找到魔王，趁他还未恢复力量之时将他重新镇压的这个计划已然完全破灭。
所以，那些分布在高维度空间的神祇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件事加急通报给玄清大人，再将其余进入生存直播间的神祇召回，然后等待着玄清大人的命令才是。
不过……
华音垂下眼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那个帮助魔王的人，真的会是……司渊吗？！
……
墓影水乡。
在夏瑾年温室花房里种植的那些白色玫瑰，此刻就像是变异了那般，无论是根茎还是枝叶花瓣，都变得格外的庞大巨硕。
它们冲破了坚硬的玻璃花房，伸长蔓延向天际，然后一点点地将整个天幕遮挡起来，最后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椭圆形，用根茎夹带着巨大花朵编织而成的保护罩，将整个墓影水乡都笼罩在其中。
神明之墓，那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洞坑之下。
被从上面抛下来的一具具尸体，如今只剩下了一座座堆积起来的骨头山丘。
从这些人骨残骸的数量来看，几乎无法想象出，这里面到底埋葬了多少人。
还有一些近段时间扔下来，如今还能勉强看得出几分人样的尸体，他们的尸身上皆是被连接上了了长长一条，像是血管一样的东西。
随着这些血管每一次鼓动，那些隐约还有人样的尸体，就会快速的比前一秒更加腐败几分，就像是死后，也依旧被作为能量供体那样，被榨干仅剩下的那一点价值。
而这些血管，倒也真像是人身体里面的筋络一样，交错复杂的盘旋吊挂在这个黑暗的洞坑之中，将另一头最后全部归结到一起，攀附在那个洞坑之中唯一的平地，一座放有华丽水晶灵柩的地方。
灵柩的周围被白色的玫瑰花藤紧紧盘旋缠绕着，如同守护骑士那般，将这座灵柩保护得很好。
藤蔓的幽绿与血管的猩红相互缠绕在一起，竟然莫名生出几分让人感到惊悚的华丽鬼魅。
司渊将手掌轻轻抚向灵柩的表面，大掌之下，赫然是谢姝那张，令人惊叹的美貌脸蛋。
只不过，灵柩里的那张脸，虽然和谢姝之前的面容一模一样，但是此刻却给人一种莫名的震慑之感，即使是沉睡着，也几乎叫旁人根本没有那个胆子直视。
而这座放有谢姝躯体的灵柩，不是别的，正是墓影水乡村民们一直用尸体供奉着的，这个地方，真正的‘神明’！
那个能满足村民们所有愿望的‘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