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爱田胜!半个时辰后,再行下一场。”
宋爱田把拖拉机收了起来,长舒一口气。他瞄了台上的师父一眼,又瞄了台下刘师兄一眼,走到一旁打坐恢复灵力了。
下一场才是硬仗,刘师兄已进阶金丹,他的玄武神级能在同阶横着走,但在面对比自己高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刘师兄时却优势全无,现在只能靠他在师伯的剑阵里练出来的闪避能力了。
半个时辰后,他再次站到比斗台上,神情略有些凝重。而对面的刘向松却还是那副正气凛然的样子,看上去分外轻松,似乎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对手。
刘向松抱拳行礼:“宋师弟,还请指教。”
“刘师兄,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先出招了。你也不必手下留情。”宋爱田不谦让,提前坐进了法宝拖拉机。
让我看看你的底牌吧!刘向松拔出佩剑,严阵以待。
接着,宋爱田召唤出他的契约灵兽二郎,把奶呼呼的狗子放在肩膀上,开始在整个比斗台上上演……神庙逃亡。
他开着拖拉机,在整个场地里横冲直撞,绝不在任何一个地方多停留1/10秒钟,以免被刘向松抓住。一时间,捕捉他的身影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围观众人语塞:不愧是宋师弟啊,跑得够快……
刘向松也有一瞬间的无语,他似乎高看宋师弟了,这人果然有些不靠谱。不过常年培养出来的极高战斗素养,让他在第一时间就挥出自己的本命法剑,剑气如龙直奔宋爱田难以捕捉的身形而去。
宋爱田一瞬间便感到了危险,脑海中喊了一声二郎,在被剑气打中的刹那转移了自己的位置。他本人躲过一劫,但他拖拉机土铲上的禁锢阵法却被这一剑损毁了。
他不由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刘师兄看完上一场比赛就找出了破解之法,直接破坏禁锢阵法,让他无法像对付秦师姐一般对付他。
刘师兄像猫捉老鼠一样追击着宋爱田的身影,他轻易不出手,但一出手必然将要命中目标。看着宋爱田一次次惊险躲过,他摇头道:“师弟,认输吧。比斗台不过方寸之地,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师兄先抓住我再说。”宋爱田可不会认输,“何况,比斗台可不止方寸之地。”
话音刚落,宋爱田的拖拉机长出一对滑翔机一般的翅膀,带着他……飞天了,大有一去不回头、直冲九霄云天、奔赴天外的架势。
“……”刘向松沉默了三秒,御剑追了上去。
上座众长老表情怪异:失策了,忘记给比斗台限高了……
台下众人目瞪口呆:宋师弟的策略就一个字“苟”,是吧?能苟多久苟多久……
等到两人一同飞天后,台下的普通观众就彻底看不到赛况了,忍不住闲聊起来。
一人道:“刘师兄都没使出全力,宋师弟必输无疑了,躲能躲到什么时候?而且总是躲,也太难看了,都不像我太玄门的弟子。”
另一人反驳:“不躲怎么办?他就一个筑基后期,刘师兄都金丹了,正面交锋,他也打不过呀,这叫讲策略才对。”
座上刘长老也忍不住叹道:“宋爱田还是性格软弱了些,缺了点勇猛无畏的气势。”
万剑真人淡淡道:“你走眼了,他可不软弱。”
天空中的宋爱田遛了刘向松一炷香时间,每当对方要抓住他的时候,他就利用二郎传送一段距离,但二郎终究还小,无法无休止地带着他跳跃空间,不过一瞬间的停滞就被刘向松抓住了机会,一把抓住他带回了比斗台上。
台下的钱师姐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哎呀,宋师弟果然要输了。”
台上,刘向松以掌化剑,彻底撕裂了宋爱田的拖拉机,封了他的丹田把他逮了出来,皱眉道:“我以金丹修为与你一战,虽有胜之不武的嫌疑,但事已至此,师弟你还是认输吧。”
被刘向松封住丹田、扣住心脉的宋爱田眼神坚定道:“我绝对不会认输!”
一时间他周身灵气暴动,即使下丹田被封,他也燃烧起上丹田泥丸宫、中丹田绛元宫内不多的灵力,一副我就算最后自爆丹田死了,修为散尽,也要和你拼到最后的架势。狂暴的灵力冲击着四周,护住比斗台的阵法都产生了波动。
台下众人一脸惊骇:!!!
上座长老们站起了身,做好了终止比赛的准备:!!!
刘向松情不自禁松开了手,后退三步,怔忪道:“何至于此?”
泥丸宫和绛元宫如刀割般疼痛,宋爱田惨白着脸上前一步,眼睛一眨不眨与刘向松对视,质问道:“师兄,你为什么想做掌派大师兄呢?”
灵气形成的罡风拔地而起,疯狂吞吐着方圆百里的灵力,吹乱了宋爱田的头发,也吹乱了刘向松的心神。
为什么?刘向松心神一晃……他并不是一个恋权之人,从入门起他就是这一辈天赋最出众的弟子,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众弟子的领袖。所有人都说他可与天星宗的闻人衡比肩,早晚进阶大乘,撑起太玄门下一个万年。
他也自然而然产生了相同的想法,他就是最适合太玄门的掌派大师兄,并以此自居、严于律己……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刘向松嘴唇微动,他想回答我就是最适合的人选,我能带领太玄门走向不一样的未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修真界万年如一日,什么又是不一样的未来?他不知道。
最终,他声音干涩地反问:“你呢?你又为什么非做掌派大师兄不可。”
宋爱田又进一步,仰视着刘向松,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师兄还记得,我在弟子居上课时,完成了一份创新法术的功课。师兄问我这改良的法术有何用?我说此术能培育灵植,助我种田飞升。大家都笑话我不务正业,师兄你也劝我专注正道。”
“我很不解。丹修炼丹,从来没有人说他不务正业;器修炼器,没有人说他不务正业;乐修抚琴,也没有人说他不务正业。为何我种田就需要专注正道呢?”
比宋爱田高半个头的刘向松气势矮了三分,一时语塞:“这,这怎么能一样呢……”
宋爱田面无表情,再进一步:“是啊,天级炼丹师飞升了,天级炼器师飞升了……他们之道便是正道。但飞升之道无高下之分,我之道是能让世间亿万穷苦人吃饱,能让修真界数万万修士人人都吃得起灵食、用得起灵植的种田之道。”
“此道不输世间任何一道,为何就不是正道呢?”
刘向松彻底无言以对,愣在了原地。
宋爱田忽然想到很多年前的事。当年高考填报志愿,他在所有人都不理解的情况下,毅然决然报了农学专业。村里人都说你从小就吃够了种地的苦,好不容易走出去了怎么还要种地?是啊,种田苦,可他受到偶像“禾下乘凉梦”和“杂交水稻覆盖全球梦”的感染,还是走上了农学这条路。
无意穿越到修真小说里,他凭借对修真的一时好奇和向往,闯进了修真界,农学似乎成了过去式,只不过成了他修真路上的一份助力。
但手握芥子空间,若他只是想赚取资源飞升成仙,用灵泉不断培育高级灵草倒买倒卖就行,何须研究什么聚灵草?又何须努力让种植灵植成为没有门槛、人人可做之事?
说到底,修真路上遇到的种种事……修士们为少的可怜的资源你死我活……四灵根五灵根不配踏上修真之路……丹修们高高在上的姿态……点燃了他心底新的野心和抱负。可能从他出生起,爷爷给他起了“宋爱田”这个名字,他这辈子就与田地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想让灵植从秘境中天生天长,走向普通的田间地头,成为所有修士都能随意取用的东西;让丹药不再高高在上,让灵食走进千家万户。这就是我的道,我坚定不移地走在证道的路上。我将面对很多的敌人,我也需要更多的盟友。”
他真的非要成为掌派大师兄不可吗?宋爱田将选择权抛了回去。灵力耗尽的他面白如纸,用最大的声音喊道:“太玄门愿意成为我证道的最重要盟友吗?”
台下众人被他的一番话震撼……并诱惑了,这是怎样令人向往的未来愿景。
座上长老久久无言,这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道,伴随着风险,也充满着机遇。或许太玄门真的找到了复兴的契机!
站在宋爱田面前的竞争对手刘向松也彻底失语了。种田飞升,对宋爱田来说不是幻想,而是宏愿……不是太玄门,也可以是别的门派。但对于现在的太玄门来说……犹如一座宝山出现在眼前……
他喃喃道:“我输了……”
宋爱田知道自己彻底把太玄门绑上了他的战车,浅浅笑了。这时,一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空气中躁动的灵力便乖巧地缩回了他的身体中,他疼痛的上丹田和中丹田恢复如初,好像他疯狂的自爆行为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转头一看,宗主抱着猫不知何时跳到了比斗台上,站在了他身后。
宗主望着刘向松,叹了口气道:“向松,你真的输了,把门训背一遍。”
刘向松愣了愣说道:“道常无为而无不为。然天道无为,而人有为,吾辈与天争命,当敢为人先、一往无前……”
身高和宋爱田差不多的宗主努力伸手摸了摸刘向松的头顶,摇头道:“他心中有道,一往无前,坚不可摧。而你……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道。从一开始,他全力以赴,你留有余地,你就注定要输了。”
说完这话,他轻轻一抬手,本该在食堂大门上的属于宋爱田的金色名帖便出现在了他手中。他单指弹过名帖,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他的道号冲虚二字出现在了名帖上,成了唯一一个也是第一个名字。
接着,这张名帖依次出现在了台上台下所有人手中,一个人接着一个人毫不犹豫地用神识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直到名帖落到了刘向松手中。
沉默不语的刘向松拿着名帖看了一会,七万二千一百三十六个名字,原来我们太玄门有这么多人啊!他伸出手拂过名帖,留下了最后一个名字,无奈笑道:“恭喜宋师弟了,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全员推选的掌派大师兄,我心服口服。”
宋爱田恢复了面瘫脸,摸了摸鼻梁,心道:反派死于话多,正派胜于嘴炮,这话诚不我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