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维斯眼泪汪汪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比利,没忍住吹出了个鼻涕泡。

比利·布彻尔对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猫儿子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

艾尔维斯一时间没憋住，跑过去狠狠踩了比利一脚。

红色走廊又开始幻化出不同的画面，墙壁上一幅幅属于别人的梦境冒出奇怪的雾气,那些画面开始变得模糊,像阴雨天气里的光影一般聚了又散。

比利伸出手，捏着袖子对着艾尔维斯全是眼泪的脸一通乱擦。

“好了好了，别哭了。”比利头痛地说道,“贝姬都没你能哭！”

“妈妈才不会哭！”艾尔维斯一边哭一边反驳比利，“妈妈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

贝姬对艾尔维斯和星光一直都很好，照顾他们的生活，支持他们一切兴趣爱好，是个再合格不过的好妈妈。

比利的眼里似乎有泪花闪过，他有些难过地叹了口气。

“我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我和贝姬有了孩子会是怎样的情景。”比利索性在原地坐下，把艾尔维斯搂进怀里，摸着儿子的脑袋絮絮叨叨，“我总担心我的暴力因子会遗传给孩子,又或者总有一天我对贝姬的爱会消失,然后我又重新变成那个游荡在街头的暴力狂。”

这是比利内心深处的创伤。

他曾经诞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懦弱的母亲,家暴的父亲,这一切终结于他用一支酒瓶敲碎了父亲的脑袋,然后逃出家门。

在遇见贝姬之前,他曾有过很多女人。他总是显得有些喜新厌旧,每过一段时间就忍不住想要逃离安稳平静毫无波澜的生活,像永远无法安定下来的浮萍。

是贝姬给了他家的感觉，他在海滩上看见贝姬的一刹那,心里就在想和对方组建家庭。

不过比利其实也对自己很了解，他不知道自己和贝姬的家庭究竟能不能持续下去，毕竟他自认骨子里是个人渣，并不是好丈夫的人选。

“不过事实证明，”比利颇有些自恋地摸摸下巴，“我还是能当一个合格的爸爸的……你说对吧？”

艾尔维斯忍不住搂着比利的脖子哇哇大哭。

系统扒着亚历山大的裤腿，艰难地爬到了亚历山大脑袋上，感动得泪眼汪汪。

亚历山大：……

求你，别把鼻涕滴到我脑门上。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我爸爸。”艾尔维斯含糊不清地解释，“我好想当你儿子，我还能继续叫你爸爸吗？”

“难道你觉得你不是我儿子吗？”比利的大手揉乱了艾尔维斯一脑袋金毛，“谁敢说你不是我儿子？我会去揍他的！”

艾尔维斯继续搂着比利的脖子，哭着喊爸爸。

“你让我遇见了另一种可能。”比利说道，“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的出现很奇怪了，是我决定要收养你的。”

比利还记得很早以前他第一次遇见艾尔维斯时的场景。

笨蛋小鬼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存在，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沃特公司旗下那对明星夫妻家里。可偏偏沃特公司以及那对夫妻似乎都对艾尔维斯的出现没有丝毫怀疑，就那么十分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艾尔维斯。

打那时起，比利就已经盯上了艾尔维斯。

再后来，艾尔维斯偷偷溜出来之后，他就顺势收养了艾尔维斯。原本只是打算将这个似乎拥有奇怪超能力的孩子培养成一件趁手的武器，结果在和艾尔维斯相处过程中，他诡异地变成了一个合格的爸爸。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

之后整个世界都被祖国人等超人类搅和得乱成一团，到处都有超级英雄当街宰杀无辜平民的新闻，政府无所作为，普通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世界秩序被毁灭，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走入末路。

这是艾尔维斯出现在另一个世界之前所经历的一切。

比利搂着艾尔维斯：“所以你没必要觉得是你的力量影响了我，我保证我做出来的一切都是出于我的本心，我从来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影响。”

这正是艾尔维斯没有说出口的担忧。他总觉得比利愿意被他叫爸爸说不定也是受到了梦之石的影响。

“可是……”艾尔维斯抬起通红的眼眶，可怜兮兮地看着比利，“可是我自己都控制不住梦之石的力量，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影响你。”

“有没有又怎样呢？”比利继续戳着艾尔维斯的脑袋，把艾尔维斯戳得一愣一愣的，“改变不了我承认你是我儿子这件事。”

艾尔维斯摸着被比利戳红的脑门，有些呆愣。

“我从来不想那么多。我们在每个……你所谓的，在梦之石的力量影响下的梦境世界里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你们的存在，真真切切经历了一生。”比利思索着，说出了他内心的感受，“就算那是梦境之类的又怎样呢？”

总有人说做梦其实是人类在睡梦中离开了躯体，前往了另一个世界。真实与虚幻的界限没那么明显，只要是真切感受过的，对比利而言都是真的。

“那我还能叫你爸爸，你还是我爸爸对吗？”艾尔维斯问道。

“我当然还是你老爸。”比利看上去有些牙疼，他真的很少去和别人谈论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更别提是做一个少年的心理导师了，“只要你别心血来潮再给自己找一个老爸。”

艾尔维斯突然想到了杰森，然后心虚地低下头。

糟了，杰森肯定担心死了。他已经这么久没有联系杰森了。

不过达米安他们应该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也许杰森已经知道了他的情况。

要是这样的话，恐怕杰森就更伤心了。艾尔维斯哭丧着脸，又惆怅地叹了口气。

比利斜眼看着儿子：“所以你在另一个世界又给自己找了个爸爸对吧？”

艾尔维斯左看看右看看，擦了一把眼泪之后转移话题：“所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比利也很难说清楚他现在究竟是怎样的状态。在第一次经历过世界毁灭之后，他也同样死在祖国人的力量之下，等他再清醒过来，就不知怎么的和梦之石产生了联系。

其实也就是系统，他拜托系统好好照顾艾尔维斯，而他自己则再一次陷入了昏睡。

后来，他又和艾尔维斯一起经历了一段更加奇妙的人生。那一次，艾尔维斯和星光居然成了他的养子和养女。

一想到这里，比利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恐怕原因还是出在你身上。”比利说道，“我开着飞机准备去救你们，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跑到这里来了。”

他猜测后来那个世界依旧是由于艾尔维斯诞生的，是在梦之石的影响下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世界。

但那个世界变得越来越真实，起码他很清楚，和他结婚并且一起收养了艾尔维斯与星光的贝姬就是他所认识的贝姬。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之后发生的事情你都记得？”亚历山大听了半天，基本上已经在脑海里梳理出了整件事情的全貌。

艾尔维斯第1次所经历的应该是真实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是星光的弟弟，同时也是比利收养的孩子。但是那个世界的贝姬早已经死去，比利为了给亲爱的妻子报仇才选择加入黑袍纠察队。

但是在亚历山大看来，他和艾尔维斯一起所经历的属于黑袍纠察队的世界应该是在梦之石的力量下，被约翰·迪伊创造出来的虚假漫画世界。

那个世界的媒介应该就是约翰·迪伊手中的那本漫画，所以那个世界的一切都显得很不真实，比如奇怪得仿佛机器人的肯特夫妇，以及莫名其妙的肯特三兄弟。

曾经的亚历山大·肯特面露菜色……一想到他对这属于克拉克·肯特的脸叫过好几次爸爸，他就忍不住想吐血。

可是比利此时居然说他经历过那个世界的一切，也就是说，那个世界说不定也是真实存在的。

“艾尔维斯。”亚历山大一把拉住艾尔维斯，“你再好好看看周围，这里是真实存在的吗？”

艾尔维斯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比利和满脸激动的亚历山大：“这里当然是真实存在的，这是梦之石呀。”

“你再看看。”亚历山大抓着艾尔维斯的胳膊，“真的吗？”

当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艾尔维斯的身形突然模糊了一瞬。

他看着亚历山大和比利，心想这个问题实在太奇怪了。他现在就在梦之石内部，并且应该永远也无法出去。

比利却像是猜到了艾尔维斯所思所想，穿着黑袍的男人将身上的黑色风衣脱下来，突然一把盖在了艾尔维斯身上。

“你再好好看看周围。”比利说道。

刚被比利的外套盖住的一瞬间，艾尔维斯感觉周遭陷入一片黑暗。但是当比利的声音响起时，艾尔维斯又感觉自己似乎能够看见更遥远的地方。

所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所有的一切他都能看见。但却不再是用他自己的眼睛。

他像是全知全能的神明一般，灵魂飞到了半空中，用上帝的视角俯视着整个世界。

那些悬在墙壁中的画框突然漂浮起来，变成一个个流动的光点。

“你认为是真实的，那他们就是真实的。”比利的声音响起来，“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就能怎么离开这里。你希望能成为事实的世界，他们就是真正的事实。”

话音刚落，红色的天际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有漫天黄沙自天际落下，就像一场明黄色的暴雨。

可怕的力量汹涌而至，艾尔维斯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塞了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以至于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