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伊驹一切如常上课,心情轻松了不少,早餐是季滨城连夜学习后的制品——一个三明治。
口味还行,季滨城却表示不行,他要精进精进再精进,势必要成为大厨师。
伊驹不理解但尊重,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前黑.帮老大会想成为专业厨师。
当然如果他能做出好吃的食物,伊驹非常赞成他的做法。
轻松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看到居博海为止。
伊驹昨天收到了来自店长的消息,说有个长得帅的Alpha慕名前来找他,虽说以前找伊驹的人也挺多,但因为这个尤其出众,而且还和另一个Alpha差点打起来,所以店长觉得有必要通知一下。
伊驹猜到那人就是居博海,而另一个差点和他打起来的Alpha应该是陆固良。
此时,据说差点打起来的人正站在伊驹面前,气定神闲地朝他挥了挥手。
“早上好,不过看到我,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居博海没有靠近,而是靠在墙边,嘴角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弧度,像完美的面具,“昨天想和你说说话,没想到时机不对,想要接近你还真是挺难呢。”
“……”
伊驹欲言又止,崭新的学长给人一种黑漆漆的沉重感,对于他的话,伊驹有些奇怪,为什么一定要接近自己呢。
当初是怎么和学长认识的呢……
诶,好像也是这样慢慢接触,然后成为朋友。
伊驹陷入思考。
另一边,居博海等着伊驹回答,Beta身上已然没有昨日那种明显的排斥感,像诱人的毛线球,引得人想去抓一抓。
“你想要做什么吗?”
“怎么说,只是单纯地想交个朋友呢。”
居博海弯了弯眸子,“我和陆固良那家伙不一样,如果你不想我接近的话,可以拒绝,之后我也不会再来烦你。”
原来有拒绝的余地,伊驹有些惊讶,居博海说话直白,大大方方地将目的交代清楚,眼神中毫无阴霾。
朋友。伊驹迟疑起来。
殊不知,居博海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面上宛如谦谦君子,实际上心里琢磨着冒泡,以退为进也是一种进攻呢。
“如果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
居博海继续说道:“我们有很多时间,不是吗?”
他调转话头,继续说道:“其实我还有另一件事情想找你帮忙,你知道学分制吧,每学期除了正常的上课学分,还有活动参与分,如果只是上课是不能得到这部分学分的,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参加下一届的美术大赛。”
“我想邀请你成为我的绘画模特,可以支付每小时2w的时薪,还可以完成活动分,一举两得,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这是他思考后的价格,原本打算给一百万以上的,但想想对方还是个特招生,如果价格太高可能会被吓跑,于是居博海最后想到2w这个普通价格。
放以前伊驹对钱是没有概念的,但现在,2w可以第一个月的工资了,伊驹有点心动。
随后居博海又加大力度,劝说道:“只有坐着聊聊天而已,每天最多一个小时。”
“不会在放学以后,下午自习课来就好。”
一般每天下午会有几节自习,这是贵族们参加活动的时间,普通生没有这个待遇,只能自习。
伊驹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正如他想的那样,系统没有任何反抗声,依旧乐滋滋地跟他讲八卦故事。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请来中心花园,记得准时哦。”
居博海带着满足的笑容走开了。
伊驹也准备回教室,在经过教学楼时,他偶然抬头一看,在不远处、属于S班的楼层上捕捉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宿友炎啊。
伊驹平静地走进教室,总是能在各种地方看到他呢。
保持着距离,总是远远看到,从不讲话,让伊驹非常满意,小炎果然是最让人安心的那个。
而被伊驹腹语称赞的某人,正眉头紧锁地看着上楼的居博海。
居博海看到他有些意外,平时沉默寡言不是在去学习的路上就是在去参加活动的人怎么会站在窗台看风景,实在少见。
对于这个早有盛名的公爵殿下,居博海虽然和对方不熟……不,是对方和所有人都不熟。
但是作为学长前辈,也不能忘记和下一任将要掌握权柄的继承人客套一下吧。
于是,他看向宿友炎身后,轻而易举将楼下风景尽收眼底。
从这个方向看的话……刚才应该能看到他和伊驹说话。
居博海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温和地说:“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吗?”
然而,宿友炎沉默以对,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将他无视得彻底,冷漠地错身而过。
居博海收回抬起的手,眼睛仍是笑着的,谁也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闷葫芦。”
和这种人相处不来啊。
*
等下午,伊驹收拾书包,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中离开教室,自习课会有人离开,但伊驹从没有早退过,所以这个异常立马被所有人捕捉到。
没有理会自己带来的风波,伊驹沿着路牌前往中心花园。
走路好一会儿才到达仿佛室外桃园般的玻璃房。
等候在门口的侍从早有准备,恭敬地招呼他进入房门,还贴心地送上一个香包作为礼物。
伊驹闻了一下,是桂花味。
桂花,伊驹想到了另一个拥有这种信息素的Omega,不知道他此时正在做什么。
没有成为学生会长的秋生,在国外做什么呢……在伊驹的印象中,他似乎每天都忙于学校事务中,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绕过各类花草,伊驹来到开阔地域,沙发上随意摆放着的丝绸枕头,像某种艺术家精心打造后的成品,在不远处的高架上立着画板,居博海正在后面涂涂画画。
他从画架后伸出头,笑着向伊驹打招呼。
“来了啊,请坐,旁边有饮品,你可以拿自己想要的。”
伊驹坐下,环顾四周:“我需要做什么吗?”
“不用,你坐着就行。”
有些人只要是存在就已经是一幅作品了。
居博海在心中叹息,那天晚上的场景闭上眼便清晰地浮现,浓重的色彩、斑驳灯光下的白衬衫宛如淤泥中的白玉,即使深陷,也未染上其他的颜色。
透过人群看向自己的眼睛,竟然会让人觉得呼吸不过来。
想要用扼制呼吸的方式祈求它停留地更久一些,在轻飘飘侧开视线时,失落排山倒海地涌来。
究竟要怎样才能让它挺久得更久一点呢。
居博海对着画架涂涂改改,视线隐秘地观察落座沙发的人,像面对停留在指尖的蝴蝶般小心。
他微笑着开启话题:“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嗯?”
伊驹疑惑:“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毕竟人是反复无常的存在,或许你会因为不想理我而不来。”
“没有这种可能的,我答应了你就会来。”伊驹认真地说。
“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居博海将蓝色涂抹在画布上,将璀璨的颜色晕染开,“我以为你会更冷酷一些。”
——永远不会在意任何人、任何事的高高在上。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拉进距离才这么说的。
从来没有人用冷酷评价过自己,伊驹觉得蛮神奇的。
他有些好奇自己在学长眼中是什么样的,即使和以前的那个人不一样,但仍有相似之处。
伊驹想要知道,跟自己告别的居博海是怎么想的,看向画架后的Alpha时,眼中充满好奇。
居博海像一个谜团,距离时远时近,清晰又模糊的谜团。
“既然我说了,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居博海:“闲聊嘛,不紧张。”
“嗯……”伊驹斜靠在沙发上,看向玻璃房外的天空,半遮半掩的绸幕遮挡着阳光,“大概是个别扭的人吧。”
对着不一样的本尊说对上一个他的印象,大概……算第一印象吧。
居博海停下笔,感到好笑,“别扭?”
他没有反驳,而是赞同地接受这个评价,“你倒是说得很对呢。”
“很少有人会这么评价我,说得最多的是平易近人。”
“但是,我其实觉得自己不是平易近人的类型哦。”
Alpha露出遇到知己一般的笑容,看上去比平时更加真心实意,“没想到能被你看穿,该说我们挺有默契的吗?”
接着,他的笑容逐渐加深,“……可惜,这样的话更应该在床上说,而不是沙发呢。”
伊驹没听到他的意味深长,眨巴眨巴眼睛,倒在沙发的靠枕上,绵软的触感像被包裹在蚌肉中,让他在阳光的照射下昏昏欲睡。
最终,聆听着居博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声,伊驹渐渐闭上眼睛,放任自己陷入沙发里。
很快,居博海察觉到他变得平稳的呼吸。
阳光无声地笼罩在玻璃房内,将Beta的脸照得发亮,白皙无比,皮肤像洒上闪光亮片一样,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安静地垂下,遮盖住璀璨的蓝色。
这是一副应该被挂在博物馆、珍藏于真空之中的场景。
所有的颜色都成为配称,主人精心挑选的繁复绚烂的染色丝绸竟像失去色调一般成为背景板。
居博海下意识放轻呼吸声,不想打扰到他。
整个世界都随之安静下来。
扑通。
隐藏在植物绿叶和阴影之下的银发Beta捂住胸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呼吸凝滞,一时间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