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敏锐感觉到这个笨人类的气息似乎比起刚刚要低沉一些。
顾于漠看着歪着头憨态可掬的小家伙，压下心中微妙的一丝情绪。
如果是有雇佣兵提前捡到他了，那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能独自生活在深渊附近。
不单单是运气好那么简单，还经历过庇护。
不过那雇佣兵也许是担心基地责罚，并没有带着他回基地。
也许这小家伙只是受过人类短暂的恩泽，就以为所有人类都是好人。
也可以解释得通他那么快接受了自己。
作为污染物来说，这样的攻击性实在是太低了。
哪怕是基地饲养的那群肉猪，也时不时会尝试攻击饲养员。
出现过好几例惨案。
不过这肯定也和他的过低污染度有关系。
很正常的事情，他不是这个小家伙的第一任主人，但会成为最后一任。
只要他能保持住自己的低污染度，自己就会如同承诺的那般养着他。
顾于漠想通了其中关节，将毯子随便挂到了旁边伸出来的树枝上晾着，蹲下来朝他伸出手。
季言还不知道自己出现的疑点已经被顾于漠自己在心中合理化了，他看着男人朝自己伸出的手有些疑惑。
虽然不喜欢被人类抱起，可是他又忍不住对这个奇怪的种族产生好奇。
于是暂时忘记了这个人抢了自己小毯子的事情，轻手轻脚靠近，粉嫩嫩的小鼻子在上面闻了闻。
幼崽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来探索这个世界，于是在嗅闻了一会这冷冽的味道后，他埋下了头。
顾于漠原本古井无波的红眸，在感受到手心那一瞬间湿润后顿时闪了闪。
被舔了。
小舌头上是有倒刺的，不过这一点在男人感受起来几乎等于无。
咸咸的。
不好吃。
季言只舔了一下就嫌弃地扭过了头。
等到他翘着尾巴离开，顾于漠还维持着伸出手的姿势，仔细看有些僵硬。
没有人类被毛茸茸主动这么亲近后还能保持平静的。
确定他不再对自己的手感兴趣后，顾于漠才将手收回。
季言仰起头，继续端详起了深渊之外的天空。
和他梦中看到的不一样。
不是蓝色的，也没有白云。
灰蒙蒙的天，随时都像是要覆灭下来倾斜一般，看不到太阳，却有光亮。
尽管刚刚已经注意到了，还是失望得耳朵都垂了下来。
怎么不高兴了？
顾于漠这次看出来了，他以为小家伙是又饿了，想了想带着他往刚刚的河边走去。
河流有些急，季言又一次伸出爪子去试探水面的时候被顾于漠制止了。
男人丝毫不怀疑他会在自己抓鱼的时候不小心被卷入。
这么个小不点，一旦掉进去大概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尽管只是一条小溪，里面藏着的恐怖污染物并不少。
季言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刚想哈气表示自己的不满，可下一秒就被他指尖出现的一点光影所吸引。
像是精灵一般，亮白色的光在指尖跃动着，跳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叽？”
这是什么？
这东西对于季言的吸引力来说完全不亚于逗猫棒对于猫。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伸出爪子就要抓住它，把它压在自己的肉垫下。
不过他伸出手，那光影立马就跳到了顾于漠手腕上。
“叽！”
季言瞳孔里出现捕猎的兴奋，尾巴压低进入狩猎状态。
一、二、三......
那团光影比他主人还会“钓猫”，在他扑过来的瞬间就又跳到了别的地方，偏偏就在附近打转，营造出一副很好抓的样子。
顾于漠的身体又开始了微微僵硬，像是突然被猫主子宠幸的两脚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幅度。
季言尖尖指甲露了出来，他抓不破顾于漠的皮肤，连一丝白痕都留不下。
男人也不制止他，就这样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玩了一会。
气喘吁吁都没能抓到这缕白光，季言差点把黑雾放出来了，好在理智最后一秒制止住了他。
潜意识告诉他，自己还不能在人类面前展示出自己完整的实力。
也许会让他的处境变得被动。
季言想到了之前那些扬言要杀死他的雇佣兵们，尾巴有些不高兴地甩了甩。
顾于漠以为他抓不到泄气了，主动把白光点放到掌心上递给他。
季言盯了半响，低头一口嗷呜！速度快到出现残影。
可惜还是咬了空气。
顾于漠丝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慢上一分收起，这团凝聚出来的异能就要被吃掉了。
他摸了摸季言的头：“这个不能乱吃。”
季言有些疑惑，可是他明明在上面闻到了好闻的味道。
这个笨人类却不让他吃。
一定是因为舍不得。
我讨厌你！
顾于漠看着突然生气咬住自己虎口的毛团子，忍不住又摸了摸看起来圆圆的脑袋，就这样任由他咬着自己站了起来。
季言一下子腾空了，小短腿在空中晃悠。
一松口就被男人单手托住了。
顾于漠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凝聚起白光，往河里丢去。
下一秒那白光就变幻成一条鱼轮廓，模模糊糊在其中游走。
路过了几只污染物都没有反应，却在一条变异泥鳅路过的时候猛地拉长变成一个光圈套住了它。
泥鳅经过污染，表面上会产生滑腻的剧毒，又难抓又难下口，所以哪怕它污染度低攻击力不高，也很少会有污染物去吃它。
这些没有什么实力的低等污染物，一般都只能通过各种奇怪的方法尽量让自己难以入口。
不过人类自末世前的食谱就广泛得离谱，能吃的不能吃的都会想尽一切办法食用。
这种优良传统直到现在末世第二十五年也被延续了。
所以这些低级污染物就算再难食用，有荒地经验的人也能找到可食用部分。
季言被抱着，好奇的看男人单手处理泥鳅。
白光刷刷几下，那一层外皮就被剥得干净，只剩下里面白色的鱼肉。
顾于漠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季言只看到他随便在地上捡了点东西，又按了一下手上的东西，一个火堆就在他们面前窜起了。
“叽！”
好热！
季言圆溜溜的眼睛里映照出火光，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火”。
人类果然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怀里的毛团子安静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观察着火堆。
顾于漠以为他怕火，又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果然是幼崽，胆子又小又要好奇。
男人唇角漾开一点弧度，他就这样把处理好的泥鳅串了一下，放到火上烤。
他带的调味只有盐，往上面撒了一点，香味就慢慢散发出来了。
“叽......”
季言闻到了香味，于是他对火也不好奇了，扒拉着男人的手不断往前探。
果然是饿了。
顾于漠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动作快了几分。
他从来没养过宠物，对小动物的饭量没有丝毫了解。
看季言想吃，也没在意刚刚他才吃了那些罐头，直接将烤好的泥鳅肉放到了他面前。
正中了季言这张馋嘴的下怀。
他舔了几口确定能吃后，立马狼吞虎咽吃了起来，还时不时发出一点护食般哼哼唧唧的声音。
那条泥鳅足足有顾于漠的前小臂那么长那么粗，也全都被季言吃了下去。
好吃的东西他舍不得用黑雾吞噬，全都吃到了自己的肚子里，才后知后觉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肚子......难受......
季言呜咽了一下，往上一翻露出了自己的小肚皮：“咕叽咕叽叽！”
胃部又不舒服了，但是又和之前的饥饿不一样。
他不知道什么叫吃撑了，只能凭借本能发出和之前肚子饿得难受时一样的声音。
“咕叽咕叽！”
小肚皮吃得圆圆滚滚，上面绒毛随着呼吸在一颤一颤的。
顾于漠眼底浮现不解，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毛团子在对着自己翻肚皮，把最柔软脆弱的部位露了出来。
毫无防备。
天真得不像是末世里会出现的存在。
男人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手指曲了曲，眉头皱紧，最后还是一点点抬了起来，轻轻搭在了柔软的小肚皮上。
一碰到圆滚滚的肚子，仿佛是无师自通一般，他就忍不住揉了揉。
“咕叽咕叽？”
季言眨眨眼，发现自己肚子里难受的感觉少了一点。
他干脆抱住了顾于漠的手不让他走，霸道地要求他继续揉。
“叽叽！”
顾于漠听不懂他说话，但却也对手下毛茸茸的手感爱不释手，完全不想停下。
红眸在一刹那间变成竖瞳，又散了散变回原本少些攻击力的圆瞳。
就这样毛团子满意了，撸“猫”的人也满意了。
季言尾巴尖尖又开始小幅度地甩来甩去，表示自己开心的情绪。
静静安好的岁月并没有维持得了太久。
自远处传来了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季言机敏地抬起头，嗖的一下开启了警惕状态。
他能听出来，这是一群人类在靠近。
说不定就是那群要杀死自己的雇佣兵。
他哈气了一下，朝顾于漠的胸膛里钻，把他的衣服扒拉开躲了进去。
顾于漠淡淡看着他躲，甚至帮忙把他不小心露出来的大尾巴也塞了进去。
河边的一丛变异黑紫色芦苇被拨开，露出了来人。
林峰粗喘着气，身上还有血，看到顾于漠的瞬间差点双腿一软跪下：“首席！”
其他人从他身后一起涌入，神情都十分激动，七嘴八舌喊着首席。
首席？
躲在衣服里的季言抖了下耳朵。
这些声音好像不是之前那群坏人类。
林峰激动又兴奋的表情顿住，渐渐转化为了惊恐，他没有回头的往后发出求助：“林魅魅，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不然他怎么会看到，自家拽着一张酷哥脸的首席，那健硕的胸肌上会有奇怪的东西在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