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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草稿纸

老公你今晚回家吃饭吗 雪碧oo 1878 2024-11-05 10:07:22

最近白渔收到了朋友从北国寄来的明信片和照片。明信片上印的是冰川,背面写着极简单的一句话——我最近一切都很好,希望呆白你也是。

照片是他朋友拍摄的极光,华丽的深绿以光绸般的形状铺满整个天空,瑰丽而怪诞,如果是亲眼所见一定很震撼。

除了明信片和照片,白渔还收到了一盒子的小玩意,柚子花香的香薰,木雕的小熊摆件,装着五彩玻璃鱼的水晶球,看起来有些年代但很漂亮的八音盒,一串风铃,一叠小猫卡片,几颗漂亮的琥珀化石,一些昆虫和蝴蝶标本,还有一本日记,每一页都只有几句话,还贴了照片,像是旅行的记录。

白渔捧着盒子高兴了一整天,兴奋得想立刻给朋友打个电话,说自己收到礼物了,但朋友现在还在北国的边境,那里基本与外界断联,白渔的电话和短信他都收不到。

白渔就翻出了自己以前买的明信片,搬来云湖轩时他带过来了,是朋友最喜欢的那个插画师的制品,他买了很多,就是为了给朋友回信。

朋友是高三时认识的,叫何乐,性格就像名字一样乐观又洒脱,且活得十分自由,是白渔最羡慕的那种人。何乐高三转到他们学校,到了白渔的班级,还和白渔做了同桌,他会和白渔讲话,并不听别人怎么说白渔。他从初中开始就满世界乱跑,见过的东西很多,那是白渔眼里渴望的新奇的世界,白渔太容易生病,除了在家里待着,他哪都去不了,而何乐很喜欢跟他分享自己看到过的一切,所以他很快就成为了白渔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但何乐只待了一个学期就又转走了,走的那天白渔罕见地红了眼眶,鼻尖也红着,抓着何乐的手不放,也不说话,只盯着人看。何乐被他看得受不了,何乐可从来不哭,他抱抱白渔,说,我还会来见你的,去旅游会给你寄信和照片的。

就这样,白渔和他唯一的好朋友分开了。之后他每隔半年就会收到一次何乐寄来的信,每一次都送很多当地买的小玩意,和一本旅行日记。

何乐就像是白渔在世界各地拥有的一双眼睛。

白渔趴在桌子上写了一下午信,甚至忘了去厨房找阿姨学他计划要做的蒜香排骨,阿姨只当他是不想做了,也没去房间找他,反正也正好合了梁洄的意。

梁洄回家的时候知道白渔没下厨,以为白渔是终于知难而退,听他的话不在这件事上继续坚持了,心里对这个结果还挺满意,如果忽略掉那意料之外的失落的话。

白渔吃晚饭时心不在焉,还有些急,梁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将白渔吸引住了,那股被刻意忽视的失落感也莫名因此而变得强烈,他盯向桌子上那盘香菇鸡,因为阿姨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蘑菇事件的,所以餐桌上偶尔还是会出现蘑菇,而白渔会把那个盘子摆得离梁洄远远的,以防梁洄又不开心。

但今晚这盘香菇鸡却就这样摆在了他的左手边。

难道白渔不继续坚持学做饭了,这样的关心就会被一并收回吗?

梁洄有点难受。

他夹了一筷子香菇,想看白渔会不会发现,然而香菇都到了他碗里,白渔还在埋头塞饭,怎么这样呢。

梁洄真的讨厌蘑菇了。他自暴自弃般夹起香菇要吃掉,耳边却突然响起白渔担忧的惊呼声:“那是蘑菇呀,老公!”

梁洄的心像是被一双手从深谷捧起,朝高处抛了一下,又稳稳接住,有些惊慌,还有些气,可又十分庆幸。

混乱的情绪像被打翻的颜料盒,白渔什么都没做,又什么都做了,牵扯出梁洄太多心绪,道不清也说不明。

“你是不是夹错啦?”

白渔看着他,将碗朝他推了推,关切地说:“给我吧。”

梁洄盯了白渔一眼,面无表情地把香菇夹进了白渔碗里。白渔松了口气,将香菇夹起来吃了,又伸手把香菇鸡从梁洄手边挪开,才继续埋头吃饭。

梁洄在心里冷哼了声,不舒服的感觉散去少许。

——

白渔吃完饭就马上回了房间继续写信,梁洄提着两袋面包推门进来,看见白渔手边那一堆手写明信片时明显顿了一下,又立马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意瞥去一眼,问:“你在干什么?”

白渔扭头看他,冲他笑了笑,说:“我在给我好朋友写信。”

梁洄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好朋友?”

为什么他不知道白渔有个好朋友?

他有落掉过什么吗?

“高中的好朋友吗?”

“是的!他是高三转来我们班的,只待了一个学期就走了。”白渔露出有点遗憾的表情。

原来是高三认识的,白渔高三那年梁洄不在南潭,对白渔的生活几乎是一无所闻。

“关系很好吗?”梁洄又问。

“嗯,他人很好呢,会和我说话,是我在班上唯一的朋友。”

白渔低下头继续写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并不是很可怜那样,他说唯一的时候,并不是想表达自己很孤单,而是那种十分珍惜的语气,是想表达这个人在他心里分量很重。

梁洄感觉自己瞬间就像一团被揉得皱巴巴的草稿纸,纸上写着一堆晦涩难懂的示好的话,涂改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没送出去就被揉成纸团扔在一旁。

他想做一只刺猬,蜷缩起来。

“……唯一?那确实很好。”梁洄的食指搭在桌边,指甲轻轻抠了下桌子。

他想问白渔,如果,如果他比那个人更早和白渔说话的话,他也会成为白渔的唯一吗?是朋友也没关系。

如果,如果是别人和白渔结婚的话,白渔也会去和那个人睡一个房间吗?会牵那个人的手吗?会允许那个人碰自己的腺体吗?

是不是谁都可以?他在白渔心里没什么特别的。

但梁洄收回手,什么也没问,转身走开了。

“老公,你怎么啦?”

白渔对梁洄情绪的感知总是特别敏锐。

“为什么不开心?”他放下笔,从椅子上跳下来,追上去,“是因为今晚夹错夹到蘑菇了吗?”

好吧,至少这个是可以问的。梁洄回过头,看着白渔,问:“为什么蘑菇今晚摆得离我那么近?”

你忽略我了,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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