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窒息的安静。
不知过去多久,余现攥紧双手,哑声说:“我办不到。”他办不到看蒋有南投入秦岭怀抱还视若无睹,他只是最普通的男人,没那么伟大,也会吃醋,会嫉妒。
“哦。”蒋有南咬唇,“那算了。”他挥手,往楼上走。
也就是这瞬间,余现瞥见他浮肿的嘴唇,大脑还未发出指令,他已经拽住蒋有南的手,掰过他头。
暖光落在蒋有南唇上,大小不一的咬痕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余现目光瞬沉。
蒋有南用力打掉他手:“不关你事。”抬脚欲走。
余现扯住他,面部神经都在抖动:“是他对不对?”
蒋有南回头,两只眼睛都红红的,看起来像只受尽委屈的兔子:“不要你管!你谁啊,凭什么管我!”他费劲扯手,余现愣是不放。
“你放开!”
“你不说清楚不放!”
“你!”最后蒋有南急了,低头狠狠咬住余现手臂,“放不放!”
余现:“不放!”
唇齿间散开淡淡的血腥味,蒋有南不敢再咬,松口怒视着余现:“不放拉倒!”两人就这样互不相让僵持着,一个不放,一个不说。
最后是余现先败下阵来。
他松开手,怕其他人撞见,他拉着蒋有南进屋关上门,沉默片刻,他开口:“南南,不要闹了。我认输,让我看看你伤口。”
他还是做不到不看蒋有南,不管蒋有南。
“不要你管!”
“不是管你,是担心你。”
“担心我?”蒋有南提起来就委屈,“你担心我就是我们冷战时候和路景出去玩?”
他突然提到路景,余现莫名:“路景怎么了?”
“你知道我讨厌他。”
“是小白喊的他。”
“小白喊的也不行!”蒋有南吼。“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余现还真不清楚。
起初他对路景没有任何印象,稍微有点印象,是上次第三期重录。
他问:“什么人?”
蒋有南撇嘴:“只要给资源,什么都肯做的人呗。”他话锋一转,“他肯定知道你背景,故意接近你,你别傻不拉几上当。”
余现不喜欢靠家里的关系,节目组和其他选手都不知道他父亲是国际大导,还和秦岭是亲戚。
余现对路景什么人品无所谓,但蒋有南还关心他,他心情好不少,他摸摸他头:“好,我知道了。”
蒋有南不满意:“不够,你要保证以后不理他。”
“好,我保证。”
蒋有南这下终于满意,他呲着嘴:“你这有药没?”
余现拿他没办法,转身去抽屉里翻药:“我去给你找。右边那张床是我的,你先坐着。”
蒋有南哼哼。
算是和好了。
*
接下来几天,所有选手都在宿舍和电视台来回跑录节目,一周后,偶像风华第四期上辑播出。
播出那天,诸葛白特意拽着路景去客厅守直播,眉飞色舞说:“我看过摄像师拍的片,景哥你在镜头里超帅,今天播出后,你肯定暴风雪吸粉!”
然而等播完,诸葛白傻眼了。
“什么鬼剪辑,怎么把你都剪没了!”
他们拍摄六天,成片只剪70多分钟,肯定只剪最精华的部分。这些诸葛白懂,他不懂的是,原片里明明有许多路景的精彩镜头啊,现在全部一剪没了?
他蹬蹬蹬跑回房间拿本子和笔,然后打开笔记本重看一遍第四期上辑,最后整理出所有练习生的时长。
非常他妈的均匀。
人气最高的余现和蒋有南,平分时长的三分之一,其他10个练习生一共三分之二,其中人气第二梯队的诸葛白和姚虎又占去三分之二里的一半,剩下的24分钟,平分给其他8个练习生,每人勉强3分钟。
而属于路景的3分钟里,基本是和诸葛白和姚虎同镜头。
“靠!”诸葛白摔笔。“狗东西!”
余现摘下耳机,好笑问:“谁又惹你了?”
“节目组。”诸葛白没好气。
“他们不都对你挺好。”余现调侃他,“尤其后期组那几个,给你P的特效都比我们可爱。”
“对我好有什么用,把景哥都一剪没了。”诸葛白闷闷不乐,“没镜头他怎么吸粉,愁死了!也是怪,景哥部分我全看过,是最有爆点的,怎么全剪了?节目组不想要收视率?”
余现淡淡说:“不是不要收视率,剪掉路景是利益最大化。”
诸葛白不明白:“没懂。”
余现:“以后你会明白。”他塞上耳机打算继续听歌,诸葛白听一半那叫一个抓耳挠腮,他扑过去,正要抱着余现的手撒娇,手刚伸出去,猛然想到余现喜欢男人。
他这么帅气的校草,魅力又大,万一……
诸葛白弱弱缩回手,还悄悄拉了拉他有些豪迈的领口,遮住他迷人的锁骨,学着他景哥帅气的姿势,脱鞋抬脚挠余现的腰:“现哥,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余现被他闹得没办法,又摘下耳机:“他得罪人了,明白了?”
“那个什么秦氏总裁?”诸葛白极其不爽,“他很了不起吗?”
“他没什么了不起。”余现说,“只是节目组不敢得罪他。”
诸葛白无法反驳。
片刻,他揉揉眼睛,拔脚冲下楼。
路景还在客厅看电视。节目早播完了,在播神话剧,不是五毛的特效十分炫酷,两边斗法看起来超级热闹。
路景独自坐在那儿,诸葛白看着他清瘦的背影,作天作地的小少爷,在此刻忽然文艺了一把。
这世界如此热闹,他景哥,如此凄惨。
诸葛白眼睛酸酸的,没忍住,扑过去隔着沙发,倾身用力搂住路景脖子,哽咽着发誓:“景哥,我一定会红!然后带着你红!”
哐。
路景手里的东西掉到地上,他艰难回头,断断续续往外嘣字:“红、之前、先松手、让我活下去,我谢您叻……咳。”诸葛白勒得他快喘不过气。
诸葛白赶紧松手,绕过沙发给他倒水:“快快!喝水!”
一杯水下肚,路景舒服了点,他弯身捡本子起来。
诸葛白瞥到扉页密密麻麻的字,好奇问:“景哥你干嘛呢?”
电视屏幕里,白衣仙人从天而降,路景说:“这个演员演得不错,我随便做点笔记。”
路景演技好,但一山更比一山高,所以他傲气且谦虚,遇到好演员,无论大咖群众演员,他都会虚心学习。
诸葛白大跌眼镜:“你……你真的在看电视剧啊。”
“不然?”
诸葛白尴尬摸头:“我以为你镜头少……你不开心……”
路景延迟几秒才明白诸葛白的意思。老实说,他是有点不开心,他用心录节目,结果最后全剪掉。
然而生气没有任何作用,他现在就是任人鱼肉的小虾米,以其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情绪里,不如充分利用时间升级自己。
届时不是剪掉他时长,而是他录几分钟,电视台都要想方设法剪出几十分钟画面。
不过诸葛白这么关心他,他还是有点小感动,他随手拍拍他头:“没事。”
诸葛白脸腾地红了,这……拍头杀?
他扭捏坐到路景旁边,无处安放的躁动双手交叠在膝盖,无比标准的听课姿势,盯着电视屏幕,止不住傻乐:“嘿嘿,我也看电视做笔记。”
路景看他笑得傻子一样,正疑惑,忽然有电话进来,他摸出一看,陌生号码。
*
节目组来电话说有急事找路景,路景不疑有他,赶去电视台,结果等在办公室的是陈锦祥。
陈锦祥找他,无非又是为那些恶心的事,路景留了个心眼,手摸进口袋,打开手机录音。
陈锦祥脸上挂着笑,拍拍旁边的沙发:“别那么拘束,坐这儿。”
“不用,陈副导有什么事直说。”路景站在靠门的区域。
陈锦祥现在看路景就是煮熟的鸭子,不怕他飞走,也就不勉强他坐,笑吟吟问:“今天的节目看了?”
“看了。”
“什么感觉?”
“挺好。”
“挺好?”陈锦祥笑得肚子上的肥肉都在抖,他摇头,“景景,有时候我真佩服你说瞎话的本事,说得和真的一样。三分钟不到的镜头,挺好?你倒是说说,我下次给你一分钟,你要不要?”
路景装不懂:“什么意思?”
他演得逼真,不谙世事的模样陈锦祥看得心痒难耐,他起身快步走到路景面前,摸着下巴上下打量路景,仿佛路景是件贴着标签的商品。
真是白嫩。
陈锦祥目光逐渐露骨:“字面意思。剪辑我说了算,他们怕秦岭,我可不怕。秦岭算什么东西,在风华是我做主。你付出什么,就能收获什么,明白?”他掏出一张房卡递给路景。
路景继续摇头:“不明白。”
果然是漂亮草包,说这么直白都听不懂。陈锦祥心里嫌弃,却也放低了戒心,露出黏糊油腻的笑容:“小笨蛋,你要镜头不就我一句话的事儿?只要你跟着我,不怕没镜头。”
“您意思是……”
大美人近在眼前,陈锦祥逐渐心猿意马:“你陪我上床,我捧你红。秦岭那种只有钱的商人有屁用,隔行如隔山,你跟我更靠谱。”他凑过去要亲路景。“宝贝,你不知道我想了你多久,你……嗯……”
没说完,陈锦祥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往后踉跄几步,路景那拳刚劲有力,揍得他内脏都挤成一团,疼得直冒冷汗。
他惊讶抬头:“你、你打我?!”
路景二话不说,上前又送他一拳。
原封不动的位置,陈锦祥一屁股墩坐到地上,疼得他满地扭动,像只白胖的猪儿虫,破碎的字从他唇齿溢出:“你……你还……还打我!”
路景关掉录音,冷笑:“打你如何?再靠近我,下次直接卸你胳膊。”
陈锦祥又疼又气:“你……你……我报警抓你!你……你打人你……”
路景懒得听他废话,直接点开录音:“他们怕秦岭,我可不怕。秦岭算什么东西,在风华是我做主。你付出什么,就能收获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陈锦祥傻眼了,他大惊失色:“路景你玩阴的,你、你录音!”
他不怕录音传到网上,公关一下掀不起风浪。但他口嗨提了秦岭,本来是骗路景的自大话,现在反而成他软肋。
他是绝对不敢得罪秦岭,录音绝对不能流出去。
陈锦祥闭嘴了。
“行,只要你不流录音出去,我就不报警,以后也不找你麻烦。”他停顿几秒,警惕盯着路景,“你别想继续耍阴招,我一会儿去医院验伤留证据,只要传出录音的风言风语,我们法庭见。”
路景:“哦。”开门离开。
陈锦祥吃了两拳,现在还落把柄在路景手里,他悔得要死,他恶狠狠瞪着路景背影。这闷亏他不会白吃!迟早还回去。
他哼哼唧唧爬起来,刚站稳,台长打电话给他,他慌忙接起,忍着疼问:“台长您找我有事?”
“小陈啊,你赶紧收拾一下。”台长说,“江总请我吃饭,点名要你也去。”
陈锦祥听得陌生:“哪个江总?”
“还有哪个,我们桂城纳税第一大户,江山集团的江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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