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熙是哭着跑出去的。
这波翻车猝不及防,餐桌上的众人面面相觑,陆熙她妈的脸基本跟脖子上的翡翠同一个成色。杜斌国也是一副哑口无言的样子,半天干笑着吐出一个字:“吃,吃饭吧。”
还吃个锤子。
“不愧是我亲哥,太酷了。”祁幺幺在桌底下冲祁飞星比大拇指:“不过陆熙的男朋友你认识吗?”
“谈不上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是谁?”
“因为这事是机密,理论上来说除了上报案情的当事人和军纪委的审查人员,不会有人知道才对。”祁飞星说。
“那你怎么就确定陆熙的男朋友是报案的人而不是审查的人呢?”祁幺幺问。
祁飞星的脑海里浮现出江无昼那张“老子谁也不喜”的棺材脸,虽然讨人厌,但帅也是真帅。
“那货的品味应该不至于这么差。”他低声说。
兄妹俩没有父母,帝国规定未成年人必须有个年满三十五岁的法定监护人,所以即便祁飞星成年了,祁幺幺名义上的监护人仍然是舅舅杜斌国。
杜斌国是个老单身汉,没个正经工作,每天除了喝酒就是打牌,对照顾孩子浑不上心,本质就是个摆设,若不是祁飞星太忙,还真轮不到杜斌国来筹备祁幺幺的生日会,整这么一出祁飞星心里还怪愧疚的。
“咦,陆熙给我发消息了。”祁幺幺忽然说。
“刚不是还在这里挑事砸场子么?脸皮挺厚啊?”祁飞星说。
祁幺幺划了划全息屏幕,“哦,她好日子来了,求我去洗手间给她江湖救急。”
祁幺幺基本就是被祁飞星拉扯大的,女生之间的行话他一点就通。
“为什么找你啊?她妈不是还在这儿呢么?”祁飞星纳闷道:“她妈绝经了?”
“大概吧。”祁幺幺撇撇嘴:“虽然不是很想去,但是感觉不去又不道义,毕竟今天是我们请客唉。”
“她不做人我们不能不做人。”祁飞星说:“快去快回吧。”
祁幺幺拿着小包穿过热闹的餐厅过道,人烟渐渐稀少,她跨上洗手间的台阶,往里望了望,只见两边隔间的门都紧闭着。
“陆熙?你在哪个隔间啊?”
腕机震了震。
陆熙:【进门最里面的右手边那个。】
祁幺幺寻思着陆熙也太特么要面子了,吱一声就行的事情还非要发消息。
她走到最里面的隔间门口,百般思量还是不太想跟陆熙这女人照面,遂蹲下身,将卫生巾从底下的缝里塞进去:“我给你放这儿了,你自己拿吧——”
话音未落隔间门就开了,一双长毛的大花臂伸出来,捂着她的嘴将她生拉硬拽的拖进了隔间。
光线一暗,陆熙一张扭曲的脸沉了下来,她似乎是刚哭过,精致的妆容花的跟鬼一样,配上穷凶极恶的表情,分外可怖,“祁幺幺,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安翔不理我,你就专门来看我的笑话!!”
“唔唔??”祁幺幺瞪圆了眼睛,满头问号。
“那我也要让全世界都看你的笑话。”陆熙一字一句的冷笑起来,退了两步点开腕机的摄像功能:“阿甘,给我扒了她!”
“明白。”那个叫阿甘的花臂男满意的吸了一下鼻子:“兔耳族的妞拍出来的片子肯定受欢迎。”
祁幺幺的兔耳瞬间压平,她剧烈的拼命挣扎起来,松糕鞋底几次踹到那个叫阿甘的花臂男,阿甘被踹的几次差点脱手,恼羞成怒。
“信不信老子割了你的耳朵!”他抓住祁幺幺的两只长耳狠狠的上提:
兔耳族的耳骨薄且脆弱,少女立刻痛的眼泪花也出来了,就在这时,她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个清亮的男生嗓音,“祁幺幺,你特么是掉进蹲坑里了吗!”
这声儿带着些回音,令花臂男与陆熙双双一震,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祁飞星似是吃饱了饭出来闲逛,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买单了!说好你请客吃饭的呢!”
“别装死,我知道你在里面!”
“你不会是故意逃单的吧?”
“亲兄妹也要明算账!你不出声我就踹门了啊!”
祁幺幺:“......”
这踏马是女洗手间,祁飞星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她吊起眼梢,果不其然,另外两个人的表情也变得古怪,看她的眼神里写满了“你哥是变态吧”这几个大字。
“砰”
踹门声惊天动地。
隔间里的三个人简直是条件反射般的齐齐一哆嗦,而后又是一声巨响。
“祁幺幺……祁幺幺,我找来了啊~~”祁飞星在外面拖腔拉调的吟唱,他的嗓音充满了少年感,起伏的语调显得很愉悦似的,“你猜找到你会把你怎么样~”
……越来越近了。
陆熙面色惨白的握着手机,花臂男胳膊上的毛都开始为之震颤。
“砰”
终于轮到了这最后一间。
门板倒下来的瞬间,花臂男终于忍受不了这莫大的心理压力,“嗷”一嗓子朝来人扑过去,铁拳出击,
毛茸茸的灰色兔耳在他眼前划过一片残影。
下一秒,他的手肘肩膀后腰轮遭重击,整个人被大幅度拧转,祁飞星踩着他的后膝盖,按着他的槽头肉,在一片“噼噼啪啪”的骨骼弹响中猛地将他的头按紧了抽水马桶里。
“咕噜噜”
花臂男死命的挣扎,他块头高且壮,但兔子的手劲大的惊人,将他全面压制,毫无反击之力,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在马桶里接二连三的吐出气泡。
“我妹的主意你也敢打,信不信老子拆了你。”祁飞星厉声喝道,后侧头望了一眼贴在墙壁上瑟瑟发抖的陆熙。
他生的漂亮俊秀,这一眼却宛如冰霜洗练过后的利刃,叫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凶悍了起来,陆熙一口气屏住,而后尖叫一声,掉头就跑。
获得自由的祁幺幺及时伸腿,陆熙仓皇奔逃避闪不及,被绊了个大马趴。
“贱人!使得什么下三滥手段!”祁幺幺扑过去按住她,从包里拿出没拆封的卫生巾往陆熙嘴里一塞,劈手夺过她的手机:“拿来吧你!”
“挺熟练啊?”祁飞星瞄了一眼她妹的杰作:“都能去演警匪片了。”
“我看你很适合演恐怖片才对!”祁幺幺想起刚才那一场讨债的戏码就起鸡皮疙瘩,瞅了眼被她哥按在马桶里畅饮的花臂男连声说:“哎哥哥哥,你别把这货弄死了。”
“他把你耳朵扯成那样,我把他打成二级伤残都不过分。”祁飞星说。
“不是啊,我听说死人的□□括约肌和尿道括约肌会失灵,容易大小便失禁的!”祁幺幺说。
陆熙:“......”
花臂男:“......”
“放心,我有分寸。”祁飞星说,他将半死不活的花臂男提出水面,按在抽水箱上,抽了俩耳光,“喂,哪条道上的?”
花臂男脸颊浮肿,双目失神,“安少爷……”
“哦,那你不冤。”祁飞星说。
“你怎么会想到来啊!”祁幺幺说:“我还担心自己小命不保呢!”
“我问了,陆熙她妈根本没绝经。”祁飞星一边打报警电话一边说:“明显有诈。”
“这你也问得出来?”祁幺幺一阵咋舌。
“问当然好问了。”祁飞星抽了下嘴角,只觉得额头隐隐作痛,“就是铂金包打人怪疼得。”
祁幺幺忍不住拍手:“……哥你路子太野了,讲道理我觉得现在随便来个人,可能都分不清你跟他们谁才是绑匪。”
好有道理。
兄妹俩面面相觑。
祁飞星骤然间心虚,“算了,我先走,你断后,报警的事就交给你了。”说完,他大步流星的冲出隔间。
他甫一走出门,对门恰好也出来一人,两人面对面撞了个满怀,祁飞星的脑门重重的磕在对方的肩膀上。
“哎哟......谁的骨头那么硬。”他捂着脑门直抽气,随后听到头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祁飞星?”
兔子浑身一僵,抬头对上一张熟悉又不想那么熟悉的帅脸。
这一刻,兔子的小世界分崩离析,仿佛不会再有天亮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江无昼薄薄的眼皮,瞄了眼他身后:“你一个公兔子为什么会从女卫生间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