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他们磨合的时间, 王振和孩子的妈妈把空间留给他们。
民宿里只有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孩子已经自己玩起来了。
戚无妄有些尴尬的坐着。
以前录节目是小凯他们自顾自的靠近，等回过神来就打成了一片, 如果对方没有亲近的意思，他便没有被动的机会。
戚无妄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余光注意着的人突然站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仍旧清冷, 却夹带着一丝能够被察觉的暖意, 让人无法忽视。
孩子看了他一眼，“秦晓辰。”
“秦朝的秦，大小的小，晨光的晨？”
“不是，晓是……”孩子的词汇量紧缺, 不会靠词语解释，“是日字旁的晓, 晨是……”
江奉则静静听着，故意又理解错他的名字写法。
孩子执拗的解释着，不知不觉间，一大一小建立起了基础的沟通桥梁。
戚无妄愣愣的看着。
他对江奉则的了解来源于重生前, 这个人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标, 目光不会为其余的东西停留。
他了解的永远是江奉则想让大家看见的，却不曾注视过私底下的江奉则。
看着与社交绝缘的男人, 三言两语便让孩子放下了戒心。
江奉则总能令想要讨得喜欢的人喜欢上他。
没过多久，孩子一口一个哥哥的叫上了, 戚无妄围观的受益匪浅。
这时，仿佛不经意的, 江奉则投来一道目光, 嘴角扯动间带着嘲意, 转瞬即逝。
戚无妄：“……”
你那眼神什么意思？
有本事用眼神嘲讽，有本事你就别收回去啊！
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留意到孩子对着剧本苦脸，戚无妄适时的问：“是有哪里看不懂吗？”
秦晓辰看他一眼，态度渐转，哼道：“不用你管！江奉则哥哥，这里写的是什么意思啊？”
江奉则将孩子抱起，放在身前，两人亲近的合看一个剧本。
我没酸我没酸我没酸。
戚无妄安慰着自己，拿起剧本兀自看了起来，直到收到助理的消息。
助理：妄哥，晴姐知道你那边有孩子，让我去买了点吃的，你给我开个门呗
戚无妄起身去开门，助理递给他几个袋子，里头是他从小爱吃的蛋糕和炸串。
助理悄悄问：“妄哥，那孩子怎么样？”
戚无妄面无表情，助理get到了，讪笑两声，暗示他还有美食诱惑大法。
“谁啊？”江奉则问。
戚无妄正要回答，秦晓辰立刻提问转移话题，然后冲他做了个鬼脸。
戚无妄扯了扯嘴角。
呵，诱惑个鬼噢，他做什么要讨好一个熊孩子。
戚无妄从不勉强自己，确定自己跟这孩子不对付，他慢吞吞的取出蛋糕和炸串，让人味蕾骚动的香味飘散。
江奉则没什么想法，秦晓辰的眼珠子却开始不受控制了。
戚无妄装作没看见，一边看剧本一边吃东西。
秦晓辰拉拉江奉则的衣袖，不掩饰自己的渴望，而这个和善可亲的哥哥弯唇一笑，似乎没读懂他的意思。
太监熬了，秦晓辰完全看不进剧本。
孩子没忍住，“哥哥……我也想吃。”
戚无妄抬眸发现这声哥哥叫的是他，“你想吃？”
孩子点头。
“嗯，那就继续想着吧。”
“……”
戚无妄笑着吃掉最后一根肉串，蛋糕是暂时吃不完了，故意把蛋糕放到秦晓辰碰不到的高架上，他去卫生间洗手。
炸串吃了一嘴的油，戚无妄顺手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扑打在脸上，他直起身子摸去脸上的水，被镜子里陡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咽下差点跳出喉咙的呼声，戚无妄反身后退一步，正正巧靠坐在洗手池上。
“……你是鬼吗？”走路不带声的。
“是你刚刚做了亏心事吧。”
“亏心事？”戚无妄否认，“我当着小孩子的面，吃独食一点都不觉得亏心。”
虽然比较幼稚，却是实话。
江奉则不置一词，用目光丈量着他的脸，明明没什么温度，戚无妄偏生有种被炙热逼近的感觉。
“我不是说你吃独食，是说你吃醋了。”
戚无妄哈笑一声，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
要是因为江奉则比自己讨孩子喜欢而吃醋，犯不着亏心，只有吃秦晓辰被江奉则宠爱的醋才谈得上亏心。
“你想太多，都是十二年前的事了，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江奉则毫无情绪的问了句是吗，终于用行动代替目光，朝这边走过来。
一米多的距离，两三步就贴到了面前。
戚无妄退无可退，手臂后撑，上半身尽可能跟他保持距离，“你干嘛？离我远点。”
话音尽力保持镇静。
江奉则沉沉的看着他，不发一言，双手支拦在他身边，彻底封死所有的逃生路线。
戚无妄只觉得脑子微涨，重生前一直隔着屏幕欣赏的那张面庞离的很近，近到下一秒就仿佛能够贴上来的程度，他正准备用手推开身前的人，耳边突然传来匆匆的水声。
飘远的理智突然拉回，戚无妄看到江奉则的眸子里有戏谑的光。
身后的水声时轻时响，江奉则竟然以圈着他的姿势在洗手。
上头的脑袋倏然冷却，戚无妄故意伪装的面无表情这回是真的，误会的难堪与羞耻化作了报复心。
他不躲不避，淡定的等江奉则洗完手，才慢吞吞的刺道：“今天真的跟江老师学到了，什么叫生活如戏，我算是明白了，这就是混圈技巧吧。”
未拭去的水珠顺着戚无妄的额际滑下，吻过脸颊、下巴和脖颈，留下一路偷腥的水痕。
江奉则的目光追寻着那滴水珠，直到它没入令人遐思的领口，眸子幽深，喉结微动，声音带上几分哑意，“工作需要罢了。”
他不见得有多喜欢秦晓辰。
演员这个职业，难免要跟小演员合作，他们不像成年人知世故，不想给自己添麻烦的话，提前哄好关系是必要的。
这个道理戚无妄明白，江奉则和秦晓辰的状态也让他想起了自己。
录制《请慢点长大》的时候，他跟江奉则的关系缓和了，但他又怎么知道江奉则为了工作需要，其中有多少演的成分？
躯壳留不住体内的温度，戚无妄突然觉得方才的动摇挺没意思的，抬手撑开两人过近的距离，“你说得对，少给自己添麻烦也是一种‘敬业’，江老师真给我上了一课。”
江奉则皱眉望着他。
“为了拍摄，我会跟小辰好好相处的。”戚无妄站直，擦干手后颔首道：“江老师，我先出去了。”
离开洗手间，戚无妄花了几秒钟收拾好情绪，朝客厅走去。
然后见到秦晓辰踩在柜架上，去够放在最高处的蛋糕。
戚无妄失笑，下一秒笑容凝固，摇摇晃晃的货架支不住孩子的拉扯，几欲翻倒。
“秦晓辰！”
身体先于思维，戚无妄冲上去要把孩子拉开，瞥到柜脚倾倒的角度，知道已经来不及了，下意识把秦晓辰紧紧护在怀里。
玻璃器皿和厚重的书本落了一地，却迟迟没有等到被压住的痛感。
灼热的呼吸喷涂在耳际，戚无妄意识到了什么，刚刚一瞬间的闷哼不是自他口中发出的。
戚无妄回头，看到的是江奉则皱眉忍耐的表情。
他抬着手，以一侧的肩臂撑住了柜架。
“没事吧？”
戚无妄回过神来，耳边响起秦晓辰的哭声，帮江奉则把柜架推回去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它惊人的分量。
“你……”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江奉则倒是又问他有没有事。
戚无妄沉默，“怎么想，这都是我的台词吧。”
江奉则挑眉，“那由你来说。”
这么刻意，倒让他问不出来了，目光落到江奉则的肩臂上，黑色的衬衫布料拒绝了他的窥伺，但想来会生出一片青痕。
半晌，戚无妄问：“疼吗？”
“疼。”
这一个字回的果断干脆，理直气壮的不要男人的面子。
戚无妄无语，“这时候你不该说不疼吗？”
江奉则的眼尾扫过来，“我说不疼你会信？”
自然是不信的，那个柜架太重，轰然压下来的结果可想而知。
“别露出这幅表情，我们扯平了。”江奉则说。
“哪里扯平了？”
“我疼在身上，你疼在心上。”
“你刚刚不会被砸到脑袋了吧？”
戚无妄作势去检查他的头。
秦晓辰红着眼走过来，“哥哥，对不起……”
视线触及孩子的脸，江奉则嘴角的弧度拉平了些，没有立刻回答，一直漾着笑意的眸子此刻泛凉，“你第一个该道歉的是我？”
秦晓辰还没见过他这副模样，被吓到缩了缩身子，转向戚无妄认错道：“对不起，我不该偷吃蛋糕的。”
江奉则：“还有呢？”
“……谢谢。”
戚无妄笑笑，觉得自己跟小孩子较劲真的幼稚。
收拾残局的时候，他找到了摔在地上的蛋糕，“可惜已经不能吃了。”
“可以吃的，能给我吃吗？”秦晓辰问。
戚无妄愣住，不知道该不该把摔的稀巴烂的蛋糕给他。
秦晓辰已经接过，挖了一勺不成型的蛋糕，眼睛亮了，“妄哥，这个好好吃啊！”
江奉则：“有那么好吃吗？”
秦晓辰连连点头，问他要不要来一口，江奉则拒绝了。
戚无妄本来没有食欲，看孩子吃的这么香，忍不住也想来一口，刚刚打开蛋糕盒的时候，指腹正好沾上了奶油。
他抬起手，正想吮去那一点白色，却被人捷足先登。
手被另一只大手握住，指腹被湿软又灼热的东西舔过，留下粘滑的触感。
江奉则垂眸，望着僵硬的戚无妄。
“是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