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路的话语，方启帜发现自己居然内心毫无波动，他早就知道只有这一份文件，是不可能说动陈路的。
方启帜找的调查人员肯定是没有办法把手伸到秦宅里头去，对于祝沂和陈路、秦顾川之间的情况并不了解，在方启帜的认知里指不定陈路都不认识祝沂，自然不可能对祝沂的遭遇感到同情。
恋爱脑总是会觉得自己就是别人人生之中那个例外。
有的人追求的就是浪子为自己回头、渣男独属自己的情深的那种成就感，对方越浪他越爱，越渣就越着迷。
方启帜之前见过不少这样的人。
但如果对方伤害的对象是自己身边人，那就又完全不一样了。
方启帜拿出了第二份文件，放在陈路面前：“你觉得祝沂哥被驱逐的事情无所谓，那如果秦顾川他对你的家人下手呢？”
“他如果真的对你有感情，怎么会舍得这样对待你母亲呢？”方启帜言语锋锐，不给陈路任何扯窗户纸逃避的机会，对恋爱脑委婉和照顾都是没有用的。
陈路没有吭声，无言打开了那份文件。
依旧是照片和资料结合的调查内容，照片上是‘陈路’妈妈在山清水秀的环境里弄烧烤，招呼其他病友一起吃东西的场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打牌、甚至学习声乐的场景。
而资料内容显示，在祝沂离开后，秦顾川就把‘陈路’妈妈从医院里转出来，安置在休闲疗养的场所之中。
毕竟有关于祝沂这个医生的剧情内容已经走完了，照秦顾川的说法，之后没有什么关于‘陈路’妈妈在医院里的剧情。而‘陈路’妈妈那个所谓克莱门特与杰拉尔德综合征又是只要有医生在就会昏迷，感觉上就对身体不是很好，医院实际上并不适合‘陈路’妈妈的情况。
所以两人当时商量了一下，选择转到离医院比较近的疗养所里，休闲娱乐怎么着也比待在医院病房里舒服。
至于万一之后还有需要走医院剧情，只要和‘陈路’妈妈说一声收到通知要去医院复查就行，十分钟就能飞速入院开剧情，完全没有什么影响。
“你知道吗？祝沂哥之所以被驱逐，就是秉持着一个医生的基本操守，坚持要把你.妈妈的病治好，秦顾川他不让。”方启帜语气沉重，“把祝沂哥赶走之后，他就把你.妈妈送到这家疗养所里。”
“这家疗养所压根没有什么医疗能力，只是养护的水平比较高比较适合老年人休闲而已，整个疗养所只有一个驻守的医生，平时有什么头疼脑热的都要靠隔壁的医院。”
“你知道吗！转到这家疗养所里后，你.妈妈就没有得到过任何治疗！”
“秦顾川就是想要用你妈妈的病情来拿捏住你，压根就没有想要治好你妈妈的病！”
陈路之前有想过方启帜会拿出祝沂的事情来，不过倒是完全没有想到把‘陈路’妈妈转到疗养院的事情，也可以成为方启帜攻击秦顾川的点。
这个应对的台词陈路倒是没有提前想好，但只要按照恋爱脑的思维去想，倒也不是很难想应对方式。
陈路手紧紧捏着文件，似乎内心因为方启帜的话产生了动摇，但过了一阵就再一次冷静下来，低头语气轻轻地似乎是在说服自己一般：“秦先生想要控制我，不让我走，这说明他心里有我，在乎我。”
“妈妈的事情我会和他谈的，我好好和他谈，让他相信我是不会离开他的就好。”
“是他太没有安全感了。”陈路眼里浮起冰淇淋掉到地上般的心疼，并且微微抬头，让方启帜把这份心疼看清楚，“只要他心里有我，这些都不是问题。”
恋爱脑之经典——区区杀父之仇。
方启帜感觉自己被陈路的天真给噎住了。
这是正常人能说出口的话吗？
因为这个应答内容太过离谱，以至于方启帜看向陈路的眼神都开始有些狐疑起来。
说起来，‘茶过而已’在直播间里演戏茶人的时候，也经常会有这种噎死人不偿命，把人毒的死去活来。
只不过直播间里陈路的演技并不咋样，往往演到一半自己先绷不住，自己先笑了个死去活来。
方启帜这么打量了陈路好几秒，陈路都用生命的演技绷住了，甚至还对方启帜露出一个疑惑的目光，好似不懂方启帜在打量什么一样，而后目光落在方启帜手边最后的那一份文件袋上。
虽然隐约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但没有看出来什么问题的方启帜遵照着陈路眼神，把最后一份文件递给了陈路。
“你以为秦顾川是真的爱你吗？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要在他的面前做出这种姿态？”
“你只是微羽姐姐还没回来之前短暂的替代品而已。”
陈路因为方启帜这话眼神微微一动，方启帜这话里好像信息量并不小的样子。
他倒还真的不知道秦顾川和凌微羽之间近期有什么牵扯。
陈路打开了这最后一份文件袋。
这文件袋里和之前的都不太一样，并没有出现什么照片一类的东西，厚厚的都是调查资料。
和之前自己早就心知肚明的两件事不同，陈路这回看资料倒是仔细了起来。看着陈路没有再摆出那个楚楚可怜的模样，而是目光沉静地看着文件，和陈路在直播时候认真打游戏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方启帜顿时觉得陈路整个人看起来都顺眼多了。
做事业多好啊！
就是……
为什么之前两个文件陈路只是简单扫两眼就略过了，一到秦顾川和凌微羽的事情，就看得这么认真专注！！！
想到这点，方启帜顿时就又感到抑郁了。
刚才方启帜还怀疑陈路有演恋爱脑的可能，现在这明显态度差异摆在眼前，瞬间就毁灭了方启帜的幻想。
在不知道三份文件都是什么的情况下，陈路这种细微的反应压根不可能是伪装的！
为什么世界上要有恋爱脑这种生物存在！！！
陈路倒没注意方启帜的情绪变化，认真看了好一会才把这最后一份调查文件都看完了。
其实凌微羽的情况说起来其实情况也很简单。
凌微羽和秦顾川在剧情设定里也算是一起长大，只不过和祝沂那种从小玩到大的不一样，只是双方家族之间有过联姻意向的关系，双方家长会时不时拉着孩子到对方家里做客。
凌微羽接受的是私人教育，凌家一心想要培育出真正的贵女，所以在秦顾川眼中，凌微羽总是‘陈路’那种忧郁脆弱的模样。
这种生活自然不是凌微羽想要的，所以在18岁那年成人礼后，凌微羽义无反顾地搭乘飞机出国跑了。凭借着自己的这些年家族培养贵女的艺术经验，用从家族里带出来为数不多的资产一点点开始创办个人艺术工作室，逐渐成为了小有名气的艺术家，有了自己的奢侈品牌子。
功成名就的凌微羽自然是没有回国的打算，那个家族正常人知道了都要吐一口唾沫，但秦顾川就是要她有回国的打算。
根据调查资料显示，在三个月前秦顾川就一直动用力量，一方面用秦氏集团的力量给凌微羽敞开国内发展的市场，另一方面则是疯狂压缩凌微羽在国外的基业。
简单说，就是让凌微羽不得不回国，回到他的身边。
陈路仔细看着资料里秦氏集团那对凌微羽工作室设套的种种行为，怎么说呢……秦氏集团不愧是书中世界级的国际公司，在国外也依旧有这么大的能量。
但如果真的这么爱，秦氏集团还是国际级集团，为什么不干脆直接追去国外？把秦氏集团总部改设在凌微羽的城市里，这不就完全没有烦恼了吗？怎么能区区一个出国弄的和生死离别一样。
陈路记得秦顾川这剧情开始的三个月时间里，也没少趁着空闲时间飞国外去，和打飞的一样稀松平常，怎么做到从18岁两人分别之后，还一次面都没有见过？
陈路再一次努力让自己不要深究这个世界的剧情合理性。
把重新动起来的正常脑子踢飞，陈路重新把自己的恋爱脑装上。
“这不代表什么。”陈路的声音微微颤抖，他已经想好怎么把方启帜给引导到原本的剧情上了，“除非秦先生亲口说，凌微羽比我重要，要不然我不会信的。”
“我的心告诉我，秦先生是爱我的。”
看着陈路明明已经相信了，但还前行执迷不悟，不撞南墙不回头，方启帜本来就比较暴躁的恶毒人设脾气终于再一次起来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秦顾川从头到尾就是在玩弄你，一个会让你做替身的男人，能对你有什么真心！！”
“冯姨拿五百万羞辱你，他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以为他是不知道吗？你敢不敢问他一声！”
陈路抿了抿嘴，眼里浮起泪意，终于好像有了被方启帜戳破内心伪装的样子，眼中冒着怒气看着方启帜：“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离开秦先生？”
“冯女士是希望她的侄女成为秦先生的未婚妻，你呢？方先生，难不成你也喜欢秦先生吗？”陈路对方启帜发出同样尖锐的质疑。
方启帜面对这样的质问，顿时脸上露出被羞辱到的神情，对着陈路大声说道：“是又怎么样！！”
陈路听着这个语气，本能做出一个后悔不迭的表情，好像刚才那个质问只是自己一时口不择言，过了几秒脑子才反应过来方启帜回答他的话语内容是什么。
陈路：“？”
同样反应过来的方启帜：“？？”
“你……喜欢秦先生？”陈路发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方启帜表情扭曲地坚持了几秒后，最终回答道：“是。”
伴随着这声‘是’的，是方启帜那怀疑人生的表情。
陈路看着方启帜那震惊到三观都要碎裂的表情，那张脸清晰刻着从‘你特么不要再恋爱脑了’到‘原来恋爱脑居然是我自己’的转变，差点没绷住情绪笑出声来。
他其实大概是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这世界大约是把方启帜喜欢秦顾川这个设定刻烟吸肺了，虽然这个设定的程序没能正常的运转起来，但是这个设定依旧还是在的。
总之只要问起来就是喜欢。
来自这个世界对方启帜这个恶毒男配的最后倔强。
“你让我离开秦先生，就是因为喜欢秦先生吗？”陈路绷着自己表情，对着方启帜艰难地说道。
“……是。”方启帜同样艰难地回应道。
陈路愤怒地站起身来，在自己哈哈大笑之前率先甩手离去，并大声喊道：“方启帜！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只留下内心崩溃的方启帜看着陈路离去的身影，露出了个完全呆滞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