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奚奇已经好久没有这种人生毁灭的感觉了,谢瞾走了之后, 他趴在地板上睡了一宿, 第二天一睁眼,浑身哪儿都疼, 还有点感冒。
胡辛辛给他打电话, 叫他去公司, 说是新专辑的歌差不多收齐了, 让他去听听。
陈奚奇趴在那里不想动,可向来努力认真的他不可能因为私人原因耽误工作, 于是哼哼啊啊地答应着, 等着胡辛辛来接他。
出门的时候陈奚奇只是胡乱洗了把脸, 戴上口罩帽子, 捂得严严实实。
“我建议你再戴一副墨镜。”胡辛辛如是说。
“为什么?”
胡辛辛拿了个小镜子给他:“眼睛还是肿的呢,你真的很喜欢谢总耶。”
“什么嘛。”陈奚奇红了耳朵,“我眼睛肿跟他有什么关系嘛。”
“有什么关系你自己清楚噜, ”胡辛辛说, “哎呀, 突然想起当年胡渔失恋,他喜欢的人跟别人好上了,他自己躲起来哭, 第二天也是肿着眼睛来工作,好惨的。”
“我没有失恋。”陈奚奇嘴硬, “失恋的不是我。”
“我没有说你失恋啊,”胡辛辛开车载着他出发了, “我说的是胡渔耶。”
指桑骂槐,陈奚奇猜到了,但是他没有心思再跟胡辛辛斗嘴,耷拉着脑袋,揉了揉酸疼的眼睛。
“辛辛,我……”陈奚奇想说他打算找一处小公寓,让胡辛辛这几天帮忙留心看看,但话还没说完,谢瞾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看到“谢瞾”两个字的时候,陈奚奇的心都像是被人揪住了,又紧张又激动,还有一点儿小担心。
总之,情绪复杂,但他努力克制,毕竟演员出身,装镇定他是专业的。
然而,看完谢瞾的信息之后,陈奚奇的表演全线崩盘:“辛辛……”
“嗯?干嘛?”
陈奚奇咬着嘴唇说:“谢瞾说,他以后都不来烦我了。”
谢瞾不仅说了这一句,还说了那房子让陈奚奇继续安心住,他往后没事儿都不来这边了,就算到这座城市来,也会去住酒店,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我不会勉强你任何事。
陈奚奇想给他回复一句:咱俩一起住,不是勉强啊,我很乐意的。
但他没有,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回。
“那不是挺好?”胡辛辛非常“善解人意”地说,“毕竟你是直男嘛,直男哪儿受得了被gay这样纠缠呢?想想过去,你被褚卫跟荀鹿鸣苦苦追求又摆脱不掉的那段日子,多苦多累啊,我虽然没有见证过,但想想都觉得可怜。还是谢总为人正直,不强人所难,哎,你说,要不我去追他吧?我是gay,我就想找个这样的老公呢!”
他这段话,陈奚奇越听眼睛瞪得越大:“胡辛辛!你什么时候对他动了这种心思啊!”
“你激动什么嘛!”胡辛辛无辜地看向他说,“反正你也不喜欢他,我追他又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陈奚奇把原本靠在后面的皮卡丘抱枕扯过来抱住,使劲儿捏着皮卡丘的尾巴说,“他不喜欢你!”
谢瞾真的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之后好几天陈奚奇都没见到谢瞾,他也不敢联系人家,只能每次遇见盛歌转弯抹角地打听。
专程来看陈奚奇录音的盛歌一边吃着薯片一边说:“他啊,他最近忙着呢。”
“啊……很忙啊……”
“好像在忙着相亲。”
然后陈奚奇咬了自己的舌头。
“很奇怪吗?”盛歌一脸坦然,“男人到岁数了,家里肯定着急嘛。”
“可是,谢总不是……gay吗?”陈奚奇低头抠手指,小小声地说,“骗婚不好的。”
“谁要骗婚?”盛歌说,“gay也可以相亲啊,跟男人相呗,我对象就是相亲来的,和谐着呢。”
陈奚奇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吃完薯片的盛歌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嘴,看了眼时间说:“行了,你歇会儿继续录音吧,我还有事儿得走了。”
陈奚奇点点头。
盛歌出门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了句:“谢瞾说昨天见面那个还不错,今儿我们约着一起吃个饭。”
他关门走了,可这句话化作一把刀,把陈奚奇削成了肉片。
从小陈奚奇就听说过一句话: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错过了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一直坚持认为自己比钢管还直,但是,自从谢瞾走了并且还是相亲后,陈奚奇真的觉得失恋的好像是他。
他开始迷茫了,他想封建迷信一下了。
于是,他去找了算命师傅,师傅说:“小伙子,你桃花很旺嘛,而且你的天选之人就在身边,如果这次没有把握住,那就要孤独终老了。”
陈奚奇咬着嘴唇付了钱,很想跟算命师傅说一句:“我好像真的没有把握住。”
胡辛辛来算命先生家接他,他一上车就说:“辛辛,我不想活了。”
荀鹿鸣不知道他们究竟在黑夜里走了多久才走到那个休息站,这一次没有褚卫,他站在桌边给自己泡面。
莫耀问了那个问题之后,荀鹿鸣一直没说话,但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挺相配的,莫耀想,但既然你们没有在一起,那我就是还有机会的。
晚上睡觉,莫耀把那张单人床让给荀鹿鸣,自己坐在距离床不远的地方看着荀鹿鸣发呆。
一整晚,莫耀几乎没睡,天快亮的时候他写了张纸条,轻手轻脚地放在荀鹿鸣的枕边,然后先一步走出了帐篷。
荀鹿鸣这一晚上睡得也不安稳,他原本就不喜欢这种环境,前一晚有褚卫在,他还觉得安心些,之前还吐槽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单人床太挤,可这次只有他自己,他却觉得太空了。
莫耀出去的时候他是知道的,对方一走他就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枕边的纸条很显眼,他拿过来看完,皱起了眉毛。
荀鹿鸣手里攥着纸条出去的时候,莫耀正蹲在地上看一排蚂蚁走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在跟我开玩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是。”莫耀回答的时候,头都没抬,语气也听不出情绪的变化。
“我看就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荀鹿鸣实在搞不懂莫耀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几年前误会他是老板的情人,几年后写纸条告白说喜欢他。
“为什么不信?”莫耀站了起来,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荀鹿鸣的右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划破了,一道不算深的痕迹,但在那张好看的脸上过分惹眼,不和谐,不应该出现。
“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荀鹿鸣把那纸条塞回莫耀的口袋,“吃点东西,准备出发了。”
莫耀站在原地没动,荀鹿鸣回去背上自己的背包,拿了一个面包,先一步走了。
“你不等我?”
荀鹿鸣没有回头,抬手打开了GoPro。
本来就是因为褚卫才来参加的这档节目,现在,褚卫不在这里了,荀鹿鸣只想快点儿回去。
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他经历了褚卫受伤、莫耀告白、独自走夜路、脚底磨起水泡和脸颊被树枝划伤,各种窘境都体验了一番,还差点儿一脚踩到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粪便。
等到他终于找到那张所谓的“任务卡”时,已经一点都没有兴奋的感觉了,只是拿了卡,从里面找到船只停靠的位置,一刻不歇地朝着那边赶去。
什么“孤岛游戏”,完全就是徒步游戏。
荀鹿鸣在第三天深夜,终于走到了海岸,也终于看到了停靠在那里的小船。
直到他上了船才终于明白“游戏”为什么叫“游戏”了,因为他被玩弄了——这艘船,恰巧就是五只船里唯一破损的船。
他一低头,看见船底一个洞。
除了在面对褚卫的时候之外,荀鹿鸣绝大部分时间都不会过分情绪化,可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有点儿崩溃,而他崩溃的表现就是坐下来无奈地笑。
大概是因为几天来承受了太大的心理压力,在这一刻他终于受不了了。
他坐在漏水的船上,看着一望无边的海水,听着耳边的风声,觉得自己终于一天天被疲惫跟黑暗吞噬了。
他走不了了,至少在这个晚上不会再走了。
天知道他一个夜盲症在天黑之后是如何走到这里的。
荀鹿鸣躺了下来,头枕着自己的背包,睁眼看着天幕。
北斗七星在哪个方向?
月亮为什么躲进了云背后?
荀鹿鸣胡思乱想着,然后就想到了褚卫、莫耀还有陈奚奇。
他很怕一个人面对黑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在这孤岛的岸边竟然开始觉得惬意。
他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句话,是说一个人只有在孤独的时候才能看见自己。
荀鹿鸣想,反正没办法了,那就利用这段孤独的时间来问自己几个问题吧。
喜欢莫耀吗?
不喜欢。
还喜欢陈奚奇吗?
或许吧……
那褚卫呢?
荀鹿鸣想着褚卫,想着那人跟自己嬉皮笑脸开玩笑的模样,又想着那人靠在自己身上疼得直冒冷汗的模样,然后问自己:为什么此时此刻,你格外想念那个人?
荀鹿鸣,你是不是喜欢褚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本来不想说这些废话,但是因为这章有一半内容是副CP,所以还是应该说一下。
知道有些读者不喜欢陈奚奇,不想看他的桥段,但是在这个故事里,我得给他一个结局,毕竟他也算是主CP两人关系中一个重要人物。
最后,这篇文快完结了,正文还有1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