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暄靠不剩多少的理智和祁随之告别,用最后一点儿残存的理智表面平静地回到了宿舍。
打开宿舍门冲进去的一瞬间——
“啊!!!”
“卧槽!”何征这会儿正戴着耳机玩游戏,被明暄这一声喊吓得差点把鼠标扔了出去,“你发什么疯!!”
明暄没搭理何征,左脚蹬右脚把运动鞋一踹,踩着梯子往床上一跳,裹着被子来回翻滚。
“谈恋爱了?”何征问。
明暄把钱包抱在怀里,被子遮盖住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没有呀。”
“那你这——”何征指了指他,“失心疯?”
过了好一会儿,明暄滚够了笑够了,盘着腿裹着被子坐直了身子,大手一挥:“来,咱兄弟俩谈谈心。”
“……你说吧,我听着。”何征无奈地开口。
明暄手脚并用,绘声绘色地把今天发生的事儿都给何征讲了一遍,讲到一半的时候还从床上翻身下来,将这个失而复得的钱包塞进了抽屉最里层。
何征听着他来来回回的讲,一遍又一遍的问些弱智问题,忍不住狂翻白眼,懒得搭理他。
明暄跪坐在吊椅上,手臂交叠搭在靠背上,下巴抵着手臂,膝盖轻轻用力,整个人一晃一晃的。
他对面的何征一个视线都没有投给他。
“哎你理理我。”明暄背过手,从桌上摸到一颗硬糖,抬手砸到了何征的脑袋上,“我之前说错话了,你不适合少女漫,我适合,你不是恋爱脑,我才是,你别不说话了,你跟我说说话。”
何征长叹了一口气,幽怨地转过头看着他:“从你回来发完疯到现在,我已经听你说了他妈两个小时的话了,你还要说什么?”
“你说他对我到底有没有意思?”明暄眨巴着眼,满怀期待地看着何征。
这个问题,在前两个小时内,何征已经回答了七次。
这是第八次。
“合着我刚刚说那么多你是一句没听进去?”何征站起身,走到明暄面前,伸手捏住了他的腮帮子,一紧一合,看着他的嘴嘟起来又松下去,“你都说的这么清楚了,那就是有呗,别再问了,再问同样的问题我就拿胶带封住你的嘴。”
“噫……”明暄仰着头看他,脸上写满了嫌弃,“你好色.情。”
何征:???
“什么毛病你?”
“那你说我如果现在追他有没有戏啊?”明暄拍了拍他的手,眨着眼问道。
何征松开了手:“你跟他认识多久?”
“……三天。”
何征问:“认识三天的人说喜欢你,你自己信不信?”
“信。”明暄点头,“我,一见钟情的典型代表。”
何征长叹了一口气:“暄儿啊,你别逼我揍你。”
明暄每天都要听三个室友说一万次“你别逼我揍你”,但至今他还没挨过揍。
所以他丝毫没在怕。
“那这个钱他为什么要塞给我,还装作是别人没动过?”明暄问。
“你那天出去画画,穿的破破烂烂的,可能以为你穷吧。”
明暄抿着唇,思考起他们初遇那天的穿搭。
他那天穿的确实不亮眼,什么衣服耐.操穿的什么,衣摆裤腿上还有干了的颜料痕迹。
“不对啊!”明暄拧着眉,撅着屁股回过身打开抽屉,拿过了那个钱包,“我这钱包好几千,不至于觉得我穷吧?”
何征仰天长叹:“……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什么渣男语录。”明暄嘀嘀咕咕了一声,“那他这个钱怎么办啊,我总不能真收着啊。”
“他塞进你钱包里的钱……”何征捏了捏下巴,“还他感觉也不怎么好?你要么去买个礼物给他吧。”
“何征!”明暄大彻大悟,跪直了身子,恨不得给何征磕两个,“你就是恋爱之神丘比特!”
“……我他妈是你爹。”
明暄毫不在意他大逆不道的发言,鼓着嘴思考应该送祁随之什么礼物。
“不过我劝你先别想送什么,你先想想下周的结课作业怎么搞定吧。”何征说,“画完了?”
明暄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呆滞。
他出门画画那天就是为了画他的结课作业,那幅画虽然被他背了回来,但刚画完的油画是干不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蹭花了一大块,颜色糊成一团,根本没法儿当成作业交上去。
“救我,何征哥哥——”明暄委屈巴巴地看着何征,“我画笔颜料都没了,能不能赏脸陪我去买一下?”
何征无情地拒绝:“不能,我上回问你要不要带你自己说不要,我不出门。”
明暄撇了撇嘴,认命地出门买颜料调色板。
临近期末的校园里赶结课作业的美术人,多少沾着些不正常。
蹲在地上捡树叶的捡树叶,扒树枝的扒树枝,甚至还有人蹲在地上用手铲泥巴。
并且乍一看去,一片儿都是彩色的脑袋。
明暄看着他们觉得有意思,没忍住掏出手机给祁随之发消息。
【明暄:我准备出门买个颜料,然后看到我们学校里好多人都在扎堆捡树叶捡沙子,第一万零一次感叹美院真疯狂】
【祁随之:嗯?捡这些干什么,是要对着画吗?】
【明暄:不是哦,是把树叶当作画笔,沾上颜料在画纸上糊来做肌理效果】
祁随之并不知道什么是肌理效果。
【祁随之:你也试过吗?】
【明暄:试过,我还试过用吃剩的蛋糕坯沾上颜料往画纸上印】
【明暄:哎,画画嘛,急了什么都往画纸上试】
【祁随之:美院真疯狂】
【明暄:这只是结课时的疯狂,毕设人更疯狂】
【明暄:之前毕业季有学长毕设终于画完后,在操场搞起了行为艺术,那场面真的有点绝】
【明暄:欸对了,说起来月末我们学校毕设展,你要不要来我们学校看一看?】
【祁随之:好啊】
【祁随之:不过我没有什么鉴赏能力,要劳烦你给我做讲解员了】
祁随之一点儿也不推脱,答应的自然,明暄握着手机在大路上直接一蹦三尺高,走路身后都带上了风。
祁随之本来表情挺不好看的,冉乐看着他的表情都不敢上前,这会儿他对着手机发了几条消息,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哥,我错了。”冉乐趁着祁随之心情好的时候,赶忙上前道歉,“真错了,再也不敢了。”
祁随之靠在维修店的墙上,看着冉乐叹了口气,伸手把玩着车钥匙:“你没出事就行。”
他一直都知道冉乐压不太住重机,本以为他会有些自知之明过个眼瘾就算了的,但也没想到冉乐能虎到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车都没推出地下室就上车给油。
果不其然的翘头摔车,差点儿整了个人车分离。
幸好冉乐护具带的齐全,车也只在地上蹭了一下。
“H2还是牛逼。”冉乐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像野兽。”
祁随之最开始骑这辆车的时候,也没少出现各种小状况,就像冉乐说的一样。
川崎ninjaH2是猛兽,而祁随之是驯兽人。
祁随之无奈地看了一眼冉乐:“你但凡在我眼皮子底下上车,也不会一上去就翻。”
冉乐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小可爱给你发消息呢?刚你那脸色我都他妈想跑。”冉乐看着祁随之没有生气的意思,赶忙卖乖,“突然就阴转晴了。”
祁随之“嗯”了一声,视线再度落回到了手机屏幕上。
【明暄:跟你说哦,我们学校好多七彩人,我之前看到我室友都是黑发时,还以为学校按发色分的宿舍呢】
【明暄:然后我发现不是,因为我隔壁宿舍四个人,头发凑齐了七个颜色】
【明暄:我还没染过头发,你说我要是染头发染什么颜色好看啊?】
手机在祁随之的手心嗡嗡地不停震动,祁随之看着屏幕,都能想到明暄是怎么样像个小麻雀一样哔哔叭叭个不停的。
祁随之看着明暄从画画说到发色,突然间就理解了为什么很多人说分享欲最为热切浪漫的。
他其实没有和用文字聊天分享日常的习惯,更没有倾听别人琐碎日常的习惯。
同学几乎都是点头之交,一块儿骑车的朋友知道他懒地和人交谈,除了一块儿骑车或者吃饭的时候会聊两句,平常在微信上也只会说两句哪哪儿又有比赛,或者什么时候一起出来骑车。
明暄就像一只跳脱的小鹿,噔儿噔儿地,把自己塞进了他的生活中。
【祁随之:现在就很好看】
【祁随之:不过你长得好看,染什么颜色应该都会好看的】
明暄发来了一条语音,身边还有着嘈杂凌乱的声音。
他点开,扬声器内明暄的声音仿佛瞬间盖过了维修店内机械运作的声音。
带着些讨巧,又带着些撒娇。
“我长得好看是有多好看?”
“嗯???”冉乐瞪大了眼睛,“不是小可爱吗??怎么是个男的?”
祁随之视线还停在屏幕上,指尖轻点——
你最好看。
消息发送,祁随之不紧不慢地抬眼看着冉乐。
“可爱跟男女有什么联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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