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无法预料最终的故事情节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就像最初蒋舟同以为他的回答会是喜欢,然而自己可以顺理成章地告诉他,他是这本书的作者的编辑。
也像蒋舟同短暂地以为他们是互相喜欢,可结果并不是这样,从小生活在安全区里的路行危压根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做了一个不太开心的梦,让蒋舟同一下午的情绪都变得低落。
临近下班时间,他甚至有点不愿意回去面对路行危。虽然他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但是这让他觉得很疲惫。
“主编,你还不下班吗?”
到了下班时间,员工区域编辑走得差不多,最后的实习编辑看见他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就探头进来问了一句。
蒋舟同面对着电脑屏幕,银边眼镜上反射着电脑的白光,看起来十分认真。
“嗯,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
“噢。”实习编辑点了点头,又问:“有我可以做的事情吗?”
蒋舟同眸光从电脑上抬起来,今天的工作处理完了,他在看已经通过审核的文章,并没有什么意义,就是单纯的不想回去太早,家里多了一个不确定因素。
蒋舟同沉吟片刻,问道:“你们下班一般有什么安排?”
他在这个城市没什么朋友,性格又相对难以接触,相熟的几位朋友都有各自忙碌的事情,他的生活就是三点一线,平时几乎没有出去玩过,对年轻人下班后的活动并不了解。
实习编辑想了想,说:“如果不回家的话,可能会和朋友找一家餐馆吃饭,然后再出去逛街。”
“主编,你想出去玩吗?我是本地人,可以给你介绍好吃的餐厅。”
蒋舟同目光重新投向电脑屏幕,犹豫片刻之后,摇头说:“谢谢,不用,你早点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实习编辑愣了一下,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跟他打了声招呼就离开。
蒋舟同无声地叹了口气,虽然他不想回家,但路行危好歹算是一位客人,他下班后将客人扔在家里,自己在外面吃饭逛街,这似乎有点太不合礼数了,留在办公室加班这个理由,会让他心里容易接受一点。
他中午吃得比较晚,不饿,时间来到六点半,他想了想,还是给路行危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加班,晚点回家,让他出去吃饭,旁边那条街有家挺干净的中餐。
路行危不冷不热回了个“知道了”。
就这么在办公室坐到八点,蒋舟同都没有离开。
他把明天需要做的工作完成了一部分,干脆玩起了卡牌游戏,以此来消磨时间,希望自己回家之后路行危已经睡了,不用和他有任何接触。
可大概是心理有点过不去,蒋舟同一直没想起来吃饭。
不知过去多久,躺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蒋舟同打完最后一张牌,抬眼看过去,路行危的电话。
他不紧不慢接起电话,声音有种长久不开口后的沙哑:“喂。”
对面先是沉默许久,随后道:“还在加班?”
他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力。
“嗯。”蒋舟同应道。
“什么无良公司?现在几点了?”
蒋舟同没回答,淡淡问:“晚饭吃了吗。”
“没有。”路行危语速快,有点赌气的感觉。
蒋舟同长睫一颤,抬手看向腕间的手表,快九点了。
沉默片刻,蒋舟同放下鼠标,说道:“我马上下班,想吃什么?我顺路带回来。”
路行危道:“你短信里说的那家。”
“嗯。”
挂断电话,蒋舟同关掉电脑和灯光,离开了公司。
夏日夜晚街边人来人往,夜风吹来一阵裹挟着闷热的凉爽。
回去路上,蒋舟同走得比较快,先来到中餐馆点了几道熟得快的菜,随后打包回到了公寓。
用钥匙打开门,客厅里黑乎乎一片,窗外透进来的光线隐约看见一些轮廓。
“路行危?”蒋舟同站在门口试探性喊道。
难道已经走了?
那一刻,蒋舟同不知道是庆幸得多,还是被戏耍后的无奈更多。
他关上门,正想去开门口的灯,客厅里传来一阵窸窣声,他动作一僵,稍微提高音量:“路行危?”
“干嘛。”沙发上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回应,声音中的无力比在电话里听到的更加明显。
蒋舟同没吭声,直接打开客厅的灯,突如其来的光线让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用被子遮住眼睛,发出一声不太高兴的嘀咕。
蒋舟同把打包回来的食物放在餐桌上,见沙发上的人没动静,放轻脚步走到沙发背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路行危把被子揭下来,头发凌乱,唇色发白,“没怎么。”
路行危虽然这么说,但他觉得是个人就能从他脸上看出来“有怎么”,他以为蒋舟同好歹会继续追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谁知道那人半晌没动静,等路行危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转身走向了厨房。
路行危:“……”
呵,在一起的时候那么体贴,他脸色稍微不好就过来嘘寒问暖,现在分手了,连问都懒得多问一句?这就是百度上说的渣男吧?
蒋舟同拿着东西来到厨房,往垃圾桶里看了一眼,除了他早上扔的垃圾没有其他的东西,再看向厨柜,洗得不算干净的碗筷摆放在上面。
他折身回到房间,翻出一个热水袋,接了点开水。
路行危正在心里控诉蒋舟同的渣男行径,一边后悔自己非要来遭这个罪的行为,一边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早点回去,去什么地方不能住?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受这个气?不甘心又怎么样?更何况,他现在连自己来找蒋舟同的理由都没想清楚。
他找到这里来,纯粹只是看见一句话“我到朋友家借宿……”,脑子一发热就过来了。
正想着,发现蒋舟同不知何时站在沙发边看着自己。
路行危抿唇,“站远点儿,别挡我的光,你要是觉得我碍了你的眼睛,明天我就……”搬出去。
话音未落,蒋舟同突然把手里的热水袋递了过来。
路行危神色一怔,“什么意思?你家连干净的水杯都没有了?”
蒋舟同差点没把热水袋扔他脸上,对于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没见过热水袋这件事,蒋舟同在心里劝解自己,很正常,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n代,没见过普通人生活中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太正常了。
“不是肚子疼?”蒋舟同耐着性子问道。
路行危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蒋舟同不想跟没有生活常识的人掰扯,但对方看他的眼睛太过震惊,时间半晌,他说:“煎蛋掉地上之后你又用自来水洗过,你的胃以前消化的东西太干净,突然之间吃到不干净的东西会受不了。”
路行危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心里顿时又有点高兴,“那这个是干嘛的?”
“热水袋,放肚子上。”
“哦。”
他接过热水袋,蒋舟同转身离开。
他直接掀起衣服,把热水袋摁在皮肤上,皮肤突然接触到滚烫的开水,路行危感觉自己小腹肌肉抽搐了一下,烫得他直皱眉头,却又不想挪开,蒋舟同给他热水袋肯定有道理,干脆就硬忍着。
蒋舟同走到餐桌边,突然想起来,回头看向路行危,问道:“你刚才说明天什么?”
路行危神色一顿,面不改色道:“明天我就躲着你点儿,争取不让你觉得碍眼。”
蒋舟同瞥他一眼,收回视线,转身往外走。
路行危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热水袋烫得他一哆嗦,感觉皮肤都要烫熟了,却无暇顾及,问道:“你去哪儿?”
蒋舟同头也不回,“给你买药。”
热水袋虽然可以缓解,但路行危中午打电话的声音就有点不对劲,估计疼了挺久,还是买点药比较保险。
如果小少爷在他家里出了点什么问题,他应该会被他家里的人活活撕了。
真麻烦。
他昨天怎么就一时心软,把他放进来了呢?
蒋舟同来到不远处的诊所,跟医生说了路行危的情况,开了点药。
临走前,他犹豫片刻,问道:“如果因为被褥布料太硬,导致皮肤瘙.痒,挠破了皮,有什么药可以解决吗?”
问出来之后,蒋舟同就后悔了。
“有啊……”
“谢谢,不用了。”蒋舟同说完就离开了诊所。
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说不定路行危明天忍受不了就离开了,他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回家路上,付女士给他打了通电话过来。
“儿子,你赵姨她女儿过两天来了之后,你就别让她自己住酒店了,不安全。你住的地方不是有两间房吗?你给置办置办……”
“妈。”蒋舟同忽然打断了付女士的话。
“怎么了?”
蒋舟同沉默片刻,说:“我家来了个……朋友,可能要暂住几天。赵姨的女儿过来之后,我会帮她找一家离得近的酒店,不会有什么安全隐患。”
闻言,付女士没再坚持,“那行,就交给你了啊。”
“我知道了。”
……
蒋舟同离开后,路行危琢磨了半天,没琢磨明白。
他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我肚子疼前男友给我热水袋代表什么”,他点进相同的问题下面,看见几个解答:
“代表他不是直男。”
“代表他懂,说明他不止对一个女孩子做过。”
“我向来劝分不劝和,你肚子疼他应该给你揉,不揉就代表对你没那意思。”
“生理期别多想,容易自作多情。”
路行危拧了拧眉头,回答好像没有问题,又好像全是问题。
他继续往下翻,终于看到一条还算有用的回答:
“你想确认他的想法,首先应该搞清楚自己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知道我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