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知己好友,郑明今很清楚申燃与李葶的恋情只发展到牵手的程度。虽然两个月了还只是牵手在他看来有点奇怪,但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和想法不一样,申燃也不觉得有太大问题,因而他就没说过什么。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刚和李葶分手不到一个月,申燃就跟别人做不止一次了?
震惊之余,他问道:“哪个女的?我们学校的?”
他这个问法,把申燃本来就犹豫着不想说的真相又堵了回去。拿起可乐喝了几口,申燃硬着头皮道:“你不认识。”
“你平时也不会这样,怎么回事?”郑明今自顾自地回忆起来,“是不是我跟你去酒吧的那次?”
那晚郑明今去接杨昕后,赵霁羽确实来了,不过那天晚上他们什么也没发生,否则他不会答应搬到赵霁羽家去暂住。
事情起了个头,申燃也不想再瞒着,但他没有刻意去纠正赵霁羽的性别,只把这段时间发生过的重要的事说了。
锅里的汤在不断滚沸的过程中逐渐少了大半,桌边的两人都没有再动过筷子,直到店员过来关火,他们桌上的菜还剩下大半。
郑明今的脸色很是一言难尽,最初听到他喝多了第一次跟人上床时已经觉得荒谬了,又得知他上对方的游艇待了一晚,还被陈康坑到没地方住就搬去对方家时,忍不住恼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我提!”
“我找到地方睡了,没什么事就不想你们担心。”
“这叫没什么事?你宁可相信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也不找我,你真当我是兄弟?”
拍了下郑明今的肩膀,申燃打开另一瓶可乐递到他嘴边:“消消气,我现在不是都跟你说了吗。”
郑明今接过可乐但没有喝,又摆回桌上:“所以呢?你因为住在她那边就跟她上床了?她喜欢上你了?”
想起赵霁羽第一次跟自己上床的理由,申燃疲惫地摇了摇头:“都不是。”
“我能理解李葶那么做你会难受,但你不能因为她的错就放纵自己。”
申燃靠着身后的墙:“我没想过放纵。”
了解了他没有自暴自弃的想法后,郑明今收敛了情绪,各自冷静片刻后,郑明今接着问:“那你说不确定有没有第二次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申燃更心烦了,尤其是今早赵霁羽一脸没事发生的态度,他就更不确定。等他支支吾吾把昨晚的事情说完了,郑明今问:“你连有没有上过人家都不记得了??”
申燃尴尬地转开脸,郑明今也开始头痛了,道:“这样,你今天就从她那搬出来去我家住。”
“不要,去你那我还不如继续租青旅。”
申燃拒绝道,郑明今家是三室一厅的户型,不过家里有父母还有个妹妹,他要是去了得跟郑明今一起睡,而且他被陈康坑了的事就瞒不住家里了。
郑明今清楚他的顾虑,想想也不勉强他:“或者这样,我试试找辅导员说下你的情况,看能不能提前回宿舍去住,反正距离开学也没多久了。”
“不用了,那样就闹得更多人都知道了。”申燃还是不同意,他和赵霁羽是同系,事情往外说只会变得更复杂。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就只能住青旅了啊。”郑明今提醒他。
申燃盯着面前的可乐瓶,一时半刻没有说话。
其实今天来见郑明今之前,他并没有考虑过要搬出来的事。这点他自己也想不通,按照以往他的个性肯定会躲赵霁羽远远的,为什么现在反而没那么抵触了?
宿醉第二天的脑子往往是迟钝的,精神状态不济的情况下,申燃没有余力去想更多。目光扫过桌面上放着的手机,他忽然发现已经过九点了,赵霁羽还是没有找过他。
昨天之前,赵霁羽有三天都不在家也没有消息,会不会今晚又有事不回来了,所以才不再找他。
郑明在旁边观察着,见他神思恍惚,再联想他前面说的那些,一个念头忽然浮上了脑海,皱着眉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掀开厚重的灰色窗帘,黄嵗栩拿着两只酒杯走到赵霁羽身边,瞥到他握着的手机,问:“还在等他回消息?”
赵霁羽独自靠在二楼角落的一个窗台护栏边,指尖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他捻灭在烟灰缸里,接过黄嵗栩递来的红酒一饮而尽,没有回答。
黄嵗栩也喝了一口,与他一道靠着,楼下的花园经过了一番悉心的布置,而今晚的女主角俞雪彤则被众星拱月一般围绕在中间。
今天的宴会是俞博为了出国几年的俞雪彤特地办的,邀请的都是和俞家有生意往来的亲朋好友。
赵霁羽作为俞雪彤公开交往的男朋友,这种场合少不得要出现,来时他就被俞博叫去,在各个长辈之间敬了一轮酒,又聊了大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黄嵗栩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拉着他去吃东西。
这样的场合他们从小经历到大,早已习惯了,不过赵霁羽今天心情不好,敬完酒就没在众人面前出现过,只有黄嵗栩知道他闷在这个无人的角落里抽烟。
早上黄嵗栩开车路过他家楼下,本来是想上去坐坐,没想到意外撞见了申燃。
以前赵霁羽从不会把一夜情的对象带回家,因而当他知道申燃真正的身份时,一屁股坐在了床尾凳上,无语地看着赵霁羽:“你是不是疯了?”
赵霁羽没生气,反而因他这句话轻笑出声,坐下后说:“就当我疯了吧,反正我也没干过几件正常的事。”
“不是,”黄嵗栩转过身,很严肃地提醒他,“你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就算不管你爸妈的想法,那你爷爷呢?他会同意你真的跟一个男的在一起?还是个对你没任何帮助的男的。”
“我会让他同意的。”
“你爷爷平时很宠着你,是因为你任性的事都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这次他也会接受。”
黄歲栩疑道:“为什么这么笃定?”
靠到好友耳畔,赵霁羽悄声说了几句话。
紧皱的眉微微一松,黄嵗栩仍是疑惑地问:“会那么顺利?”
赵霁羽说:“你知道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几个好友里就他俩最了解彼此,黄歲栩考虑了下他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发现确实没什么好再反驳的,只得说:“那他呢?”
赵霁羽问:“他什么?”
“你确定他对你就是真心的?”
申燃和郑明今离开火锅店的时候,店里的客人几乎都走光了。他俩刚才聊了太久,最后谁都没有心情继续吃,郑明今就提议再去吃点夜宵,申燃没什么胃口,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便说想回去。
两人走到路口道别,申燃走了几步后听到郑明今叫他,回头望见郑明今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即便郑明今没说话,申燃也明白他是在担心自己,朝他挥了挥手,申燃快步走到公车站,赶上了回五缘湾方向的末班车。
在后排椅子上坐下,申燃拿出手机解锁,微信上的各个群又多了几百条消息,私人未读倒没几条,他点了几下就看完了,继续往下翻到了赵霁羽的微信窗口。
最后一条还是停留在早上。
指腹落在这句话的上方,他想起了今晚郑明今劝的话。
其实他也明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赵霁羽待在一起是不行的。那么他真的要搬出去?他该怎么跟赵霁羽说,那人肯定会问他理由,难道他要解释因为我们又做过了?
可他连做没做都不能确定,怎么能把这个当理由?
后背靠到了硬塑料的椅背上,窗外的霓虹夜色很迷人,他看了一会儿就拿出耳机听歌,坐到半途接到了母亲徐惠绢的电话。徐惠绢像往日那样打来关心他,吃饭时他叮嘱过郑明今最近发生的事不能让家里知道,郑明今懂得轻重,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答应了。
和母亲聊了十几分钟车便到站了,申燃走回家,进电梯前还想着等等该怎么面对赵霁羽,谁知打开家门一看,赵霁羽没回来,倒是老吴在厨房留下一张纸条,写着锅里温着夜宵,他回来可以直接吃。
今早他跟赵霁羽说过晚上不回来吃了,没想到赵霁羽还是让老吴给他准备了夜宵。打开锅盖,一股老酒炖鸡的浓郁香气扑鼻而来,旁边还放着一碗红鲟盖饭。
蟹壳与米粒上泛着金灿灿的油光,酱油饭的香气融合着红鲟的鲜气,把他的食欲都勾出来了,将鸡汤和红鲟盖饭端到餐桌,他坐下来吃着。
老吴用的鸡是养足三个月的走地鸡,肉质紧实有嚼劲,鸡皮和香菇都融入了老酒的香气,和红鲟盖饭搭配着简直好吃到无法形容,不过他还是在吃到一半的时候停下来,犹豫过后把另一半放回保温锅里,留给赵霁羽。
洗完碗,申燃路过赵霁羽的房门口看了一眼,等他洗完澡出来再看,赵霁羽还是没回来。
回到自己房间,他反手关上门,手指在把手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还是拧上锁,上床睡觉。
这一晚他没有做梦,但是睡不踏实,总是莫名其妙地醒来,再昏沉沉地睡过去。第二天早上闹钟响了他才爬下床,出来一看,赵霁羽还是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