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骁受到情人和兄弟的双重背叛,深受打击,一时没想通就躲起来,当然也有冷静下来后拉不下脸找秦毓的原因在,估计还得做番心理准备、找个好理由才会再出现了。
事情闹开,严斯韫没理由再留在秦毓这儿,也跟着消失。
因他很少主动联系秦毓,而秦毓这边行程安排挺满,没时间联系严斯韫,一旦忘记维系关系,两人就等于断联。
身边少了两个情人,秦毓反而轻松,乐得逍遥自在。
这天秦毓从邻市回来,在门口见到余烬。
余烬带着帽子,帽檐几乎遮住大半张脸,他坐在地面,背靠墙,曲起一条腿,单手搁在膝盖上,脸埋在胳膊肘里睡觉。
衣服皱巴巴的,裤腿都是泥腥点,还有一股水浸湿过但没经太阳晒的潮湿味,旁边还挂着把伞,伞尖对准的地面有一滩还没干的水渍。
回想昨晚首都的确是下了一晚上的雨,余烬估计是凌晨过来的,不过他怎么没开车?
余烬堵着门,秦毓没法进去,只好推他:“余烬,醒醒。”
余烬猛地睁开眼,眼里清明冷静,不像个刚睡醒的人,他直勾勾盯着秦毓,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似的,抓住秦毓的手腕说:“秦哥,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联系我?”
语气里有点抱怨和委屈的意味在,称呼也换了。
秦毓不紧不慢地说:“你忘了你说过等你完事后再call我的,现在完事了?”
“我……”余烬语噎,点头说:“完事了。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只好来这儿找你,但是按了一晚上门铃,你没来开门,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原谅我,要跟我分手了。”
“所以你就在门口等我?”
“我不知道做错事要怎么求男朋友原谅,只能用最笨的办法等你。”
“等不到怎么办?”
“继续等,一直等。”
办法很笨,胜在诚恳热情,向来奏效。
余烬捧着秦毓的手搭在自己脸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秦哥,那人是我表哥,以前我父母各过各的,谁都不管我,是他养我养大的,又教我成人的道理,教我学了很多东西,他对我来说很重要,但他不喜欢我和男人厮混——我不能让他失望。”
所以才克制自己不去伤害他表哥,反而到处找替身?
秦毓不太理解这做法,他认为找替身无论对哪一方的感情都挺不尊重的,就挺想问余烬什么感想,不过戳穿后会带来麻烦就还是算了。
“没有解释,跟我没关系。”
余烬蹭秦毓掌心的动作一顿:“什么意思?你不关心我了吗?真的不爱我了吗?秦哥,我们还没分手对不对?”
秦毓凑近:“余烬,你明明有更好的时机向我坦白你的故事,也有更好的办法处理当时的情况,让我有更多关心你的机会。但你在我为你精心准备生日礼物、和你缠绵一夜之后,在你表哥面前毫不犹豫地赶走我,并且一连半个月没有联系我,你认为我不该质疑你对我的爱吗?还是觉得我不会生气,应该向你奉献我的一切?”
“我——”余烬语噎,拧着眉说:“你对你前男友痴情不改,他做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你还能原谅,我只是犯了一个小错,你就对我喊打喊杀毫不留情,说到底你也没那么喜欢我嘛。”
秦毓瞪大眼,颇为受伤:“你说什么?余烬,你说的是人话吗?”
余烬理亏,软和语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嘴笨,我刚不是说过表哥他不喜欢我出去和男人厮混吗?他之后查了我以前的事,勒令我必须跟你分手,我可为了你跟家里长辈抗争,这才大半个月没联系,现在被赶出家门立刻就来找你,我还不够喜欢你吗?我刚就是嫉妒,那的确是这样,你对你之前那个男朋友的宽容,比对我多了不是一丁半点。”
“他是前男友,我当然对他宽容,你是吗?”
余烬嬉笑着啄吻秦毓的唇角:“哦~~原来是太在乎我了。”长手长脚不容拒绝地搂住秦毓:“秦哥,我好想你啊。大半个月没见你,才发现我早就习惯你在我身边,也习惯你对我的好。怎么办啊,以后戒不掉怎么办?”
秦毓一笑,想着年轻人撒娇的方式千万种,不油腻也不过分幼稚,恰到好处,不枉他给余烬一个机会。
“起来,我开门。”
余烬连忙爬起,蹭着秦毓进房,被推去洗澡,穿完睡衣出来发觉不太对,尺寸不是他的、也不是秦毓的,想来只有他前男友,那个叫严斯韫的前任。
心理洁癖发作,于是赤身裸体出门,拎着睡衣问秦毓:“谁的尺寸?”
秦毓瞥了眼:“前任。”严斯韫的睡衣,洗完收回放沙发里,顺手就给了余烬。
余烬抱着胳膊说:“不想穿。哦,内裤也是前任的尺寸?他没穿过吧?”
“睡衣穿过,内裤上的新标签还在,少找茬。你要不乐意就到主卧的柜子里找套新的睡衣,尺寸和你差不多,新的,没穿过。”
余烬进他主卧里翻出一套新睡衣,往身上穿,宽松了点,不过长短很合适,以为是秦毓准备给他的,于是出卧室去缠着秦毓非要他承认居心不良,老早想让他搬过来同居,连睡衣都准备好了。
秦毓敷衍地点头应是,心想他大概没打开左边的柜子,否则就能看到七八件同尺寸的、穿过的睡衣,那是魏骁的。
余烬不想穿严斯韫穿过的睡衣,那就穿魏骁的吧,反正这套没穿过,尺寸还相似。
“先问清楚,你跟你表哥说清楚了?还是瞒着他跟我玩地下情?”
余烬眼神闪烁:“说清了,所以我被赶出来,表哥肯定能理解我的。”
实际是他表哥发现他连男人都玩,气得把人抓回家关起来,逼他跟秦毓分手,要求他回归正轨,毕竟他也能喜欢女人。
那副视男同为洪水猛兽的深恶痛绝的样子刺痛余烬的眼,如果表哥实在不能接受秦毓,非要他跟秦毓分手,余烬其实可以答应。
表哥的表现让他产生一种表哥在乎、嫉妒的错觉,让他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余烬大半个月没有联系秦毓正是因为他以为他有机会,于是留在表哥身边,不断试探,前几天被发现他深藏的感情,在表哥惊愕拒绝的态度下落荒而逃。
回到公寓后,余烬不敢面对现实,看到没来得及收拾的客厅和床单,看到高大精美的模型,不由想起秦毓,想起在他的陪伴下,逐渐温暖的心,就算心情低落,只要秦毓三言两语的温柔开解就能豁然开朗,因此将他从表哥那里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放在秦毓身上,没想太多就冒雨赶来。
没见到秦毓,他也没想过离开,只想着等到人,跟他道个歉,他一定会原谅他,会温柔地拥他入怀,笑着看他、宠他,聆听他的烦恼与喜悦,静静地安抚着他,轻描淡写间就能拂开他的烦恼。
不可否认,秦毓比以往任何一个情人要来得贴心,让余烬在退而求其次时,首先成为他的选择对象。
秦毓猜他肯定没说实情,说不定不小心在他亲亲表哥那里暴露了感情,不被接受,求而不得,暂时无替代品,退而求其次到他这儿,聊以慰藉来了。
抱着余烬的肩膀无声地安抚,秦毓还是不明白余烬为什么要找替身,为什么会从替身这里寻求感情?能够寻求得到吗?寻求来的东西比得过正主那儿得到的?
他能理解宋昭渊居于高位的感情,能理解严斯韫通过他去接近谢小冰的感情,也能理解魏骁被林鹤年吸引但仍对他留有余情的感情,唯独不能理解余烬的感情。
在他看来,如果真心喜欢,应该是不畏艰难险阻,想尽办法、用尽手段的去靠近、去得到,就像他知道严斯韫对谢小冰的感情,不在乎严斯韫的利用,因为他知道那是他得到严斯韫的办法。
他也不在乎魏骁的拒绝、中伤,他会伪装出一个温柔知性成熟的性格去吸引余烬、得到余烬,因为这就是他追求一段感情的办法,途中任何艰难险阻都是必经的难关。
但是余烬……光从替代品那儿得来的感情,怎么比得过正主?
即使严斯韫利用他接近谢小冰,即使余烬把他当成替身,但不可否认他们和秦毓在一起时,也肯定付出了感情,哪怕很渺小,可是对秦毓来说已经足够,他只需要浅尝一口,尝到味道就行,直到腻味了才会放弃。
所以他不理解余烬。
有时间和替身们纠缠,没勇气追求真爱?
实在不能理解。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
“从你快递单上看到的。”
“你来的时机挺巧。”
“怎么说?”
“前任刚搬走。”
余烬挑眉:“我说刚才那套衣服怎么有洗衣液的味道,不像放久了的灰尘味儿。不对!”他连忙翻身,压在秦毓身上,故作凶神恶煞:“说,你们俩都分手了,他怎么还住你这儿?你俩别是背着我复合?”
“想什么?他受朋友所托来照顾我几天,我那时不被你伤到了?”
提起这半个月的事儿,余烬就不敢多说什么,只敢把火气撒别人身上,嘀嘀咕咕:“什么朋友啊,不知道你那前任干的混账事,还让他照顾你——不会是你前任的白月光,就每次遇见你们三人都能见到的第三个人?叫什么谢什么的。”
秦毓含糊其辞:“他人还行,别胡说。”
余烬哼了哼,见秦毓的确不喜欢别人诋毁他朋友就只好闭嘴,抱着他闭眼,很快就被疲惫打败,沉入睡眠。
秦毓观察着余烬的脸,后者陷入深度睡眠,脸的优越处全部体现出来,手指尖描摹着余烬的眉眼,总觉得有点熟悉,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就懒得再细思。
这时手机屏幕亮了,进来一条信息:【我调回首都了。】
没头没尾,但秦毓一看就知道是谁,宋昭渊。
秦毓撑着脸颊面无表情,询问:【什么时间?】
宋昭渊:【下个月。】
现在是月初,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宋昭渊这些年在外头忙他的事业,管不着在首都生活的秦毓,要是调回首都,从此扎根,恐怕会像以前那样管着他。
他得找个去外地的工作才行。
秦毓打着哈欠,删掉短信,闭眼睡觉。
余烬假期就在秦毓这儿住下,其他时间还回学校,之前的公寓偶尔去一次,但秦毓说什么也不愿回公寓,他说一去余烬的公寓就会想起被无情赶走的那天,余烬无可奈何,不能勉强,作罢的同时也悄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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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冰玩儿回来,准备定下来找工作,约秦毓喝下午茶,先叭叭聊旅游途中遇到的趣事,再说说他对未来的计划,接着顺理成章聊到严斯韫。
“你说我要不要接受严斯韫?他追我追很久了,也对我很好,可就是太好、太迁就了,我觉得缺点新鲜感,我们甚至没吵过架,你说这正常吗?我和别人在一起,他宁可自伤也不愿对我发脾气,比我父母还爱我。”
“你想接受就接受呗。”
“可我又不太想定下来,起码玩到四十岁吧。你说严斯韫会等我等到四十岁吗?”
“会吧。”
谢小冰仔细盯着秦毓:“小禾苗,你好像不太高兴。”
“有吗?”
“有。”谢小冰很肯定地点头,吸了口橙汁,抬眼颇为严肃地问:“小禾苗,你是不是还喜欢严斯韫?”
秦毓:“怎么说?”
谢小冰:“我知道你们曾经有过一段,但是后来你们也分手了,你又爱魏骁爱得死去活来,我以为你应该不喜欢严斯韫了。”
秦毓:“当年你表现出喜欢严斯韫的苗头,他立刻和我分手,转而跟你在一起,又怕你知道我跟他在一起过而生气,所以用了比较激烈的手段赶我走。我只认识你,但和你的圈子、严斯韫圈子里的人都不太熟,除了严斯韫主动联系,我根本没办法和他见面。不过我很幸运,我遇到严斯韫的好兄弟魏骁。”
谢小冰表情僵硬:“别告诉我,你表现那么爱魏骁就是想通过他留在严斯韫身边?”
秦毓轻飘飘地说:“他当初就是这么利用我接近你的啊。”
谢小冰:“所以你报复魏骁?”
秦毓:“我跟魏骁无冤无仇,怎么说是报复?巧合而已。”碰巧他也喜欢魏骁,还是喜欢着严斯韫,所以一个办法能同时得到两个人,省心省时的最佳选择罢了。
谢小冰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吗?”
谢小冰:“秦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秦毓耸肩:“你想和严斯韫在一起就在一起,我的喜欢不会碍着你们。放心,我也干不出抢人男朋友的事。”
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本就容易情债缠身,还去坏人姻缘,被人捅死怎么办?
谢小冰做贼心虚,他以为秦毓那话是讽刺他当年抢走严斯韫的事儿干得不地道,低声道歉:“当年的事,我挺抱歉的。”
“嗯。”秦毓心安理得的接受谢小冰的道歉:“聊回你的工作计划吧。”
谢小冰发觉秦毓在感情方面的表现不像他以为的一无所知,也不如他从前表现出来的卑微,反而有种游刃有余的云淡风轻,让他一时无法招架,迫不及待地转移话题。
下午茶结束,临别之际,谢小冰仿佛想通了,对秦毓说:“我决定答应严斯韫的追求,和他在一起。小禾苗,对不起,以及谢谢你。”
秦毓笑了,“我就不祝你们幸福了,估计你也不会相信。”
可惜他跟谢小冰的友情从现在开始就要结束了。
不是他要结束,而是谢小冰单方面断联。有些事情他不主动拆穿,难保心虚的谢小冰不会多想,一旦想多了,他就会尴尬心虚得没办法再见秦毓。
所以说挺可惜的,他真觉得谢小冰这人还不错。
除了在严斯韫一事上犯糊涂,他这人挺有意思的。
秦毓略遗憾,驱车回家,发现防盗门关着,但里面的红木门开了,透过防盗门的不锈钢条栏能看到客厅的一角,里面正坐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秦毓眯起眼,指纹解锁开门,在玄关处换好鞋,再走近一看,余光先看到抱着胳膊靠在吧台边的严斯韫,后者垂眸,认真盯着手掌心,跟研究掌纹似的。
听到脚步声,严斯韫立刻抬头,锐利的目光投过来,发现是秦毓就低下头,没甚兴趣似的。
秦毓刚将余光拉扯回来,放在背对他的熟悉背影身上,就听‘咣’地重响,从卧室里传来,吓了他老大一跳,猛地扭头看向主卧,见到抓着余烬穿过的睡衣怒气冲冲出来的魏骁。
魏骁脸色阴沉地问:“这是你买给我的睡衣,你让谁穿了?”
秦毓挑眉,没说话。
魏骁眯着眼:“你那个男大学生?你们同居了?”他冷冷地瞥向左侧方的严斯韫:“原来成双成对的洗漱用品和碗筷不是你跟严斯韫这狗东西,而是跟新人的啊,连我睡衣都能拿出来给他用。哈,我上回还庆幸你没拿我东西给严斯韫用——”
话锋一转,责问尖锐:“你为什么不拿严斯韫的东西给他用?”
“尺寸不合。”
严斯韫抬头看了眼秦毓,没说什么。魏骁就高兴了,很快阴沉着脸色,心想他高兴个什么劲儿,在这方面跟严斯韫比很有成就感?还不是被小三完爆!
魏骁整理整理表情,把睡衣往沙发一扔,大马金刀地坐下,阴沉沉地盯着对面的第三人,半晌才开口:“堂叔,您怎么在这儿?”
堂叔?魏骁的堂叔怎么在他家?
秦毓有不好的预感,快走几步绕到正面去看,对上戴着金边眼镜气质儒雅的宋昭渊,登时瞳孔紧缩,失声道:“你不是下个月才回来?”
“下个月正式任职,提前回来做些准备工作。”宋昭渊推了推眼镜,嘴角扬着笑,笑意不达眼底。“何况不提早回来,估计你就跑没影了。”
猜得真准。
秦毓找个位置坐下,有些烦恼地皱眉:“那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宋昭渊:“没个落脚的地方,先住你这里。”顿了顿,又说道:“没想到你能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秦毓笑了,“借口拙劣。”
宋昭渊语气加重:“‘惊喜’倒是真的,别忽略它啊,敏敏。”
“什么敏敏?我不知道你还叫敏敏啊,秦毓。”魏骁来回看着两人,冷笑连连:“我也不知道你原来跟我堂叔还有段连我也不知道的关系——所以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那么严格的说,他算我养父。”
是养父的话,那还好。
魏骁勉强松了口气,回头问宋昭渊:“你呢?”
宋昭渊则看向秦毓,拿出一张电子卡:“还钥匙。”
魏骁:“还完就可以走了,还赖着干嘛?过夜吗?”
宋昭渊反问:“秦毓不是跟你分手了吗?你怎么还来?”
魏骁憋着气,悄悄觑一眼秦毓,没好气地说:“拿我的睡衣枕头,我认床。”
秦毓凉凉说:“要不床也帮你搬过去?”
魏骁恼羞成怒:“你不堵我不开心吗?就算分手了也能当朋友吧,再说了,我是对不起你,你也对不起我,一个男大生不够,还来一个严斯韫,怎么算都是我比较亏——”
“那你想怎么样?”宋昭渊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好奇一问。
魏骁有些警惕地看着宋昭渊,这位是和他关系很远的堂叔,小时候见过几面,后来他到外面工作,几年没踏进首都,要不是刚才见面,宋昭渊先自报家门,他还认不出人来。
虽然秦毓说他和宋昭渊是养父子关系,但魏骁就防备着宋昭渊,他清楚宋昭渊看秦毓的眼神,分明是男人看属于自己的情人的眼神。
独占欲、情欲、爱欲……什么都有,唯独没狗屁的父爱。
“我不计较秦毓给我戴的两顶绿帽。我们和好。”
宋昭渊脾气挺好地问:“敏敏,你怎么说。”
秦毓把玩着手指头,无所谓地说:“上回你发现我跟余烬的事儿,说要复合,我没答应。这回你发现我跟严斯韫上床的事儿,我也说不吃回头草。怎么你还觉得你说不计较、说和好,我就会答应?”
魏骁半晌没回话,秦毓诧异地看过去,却见魏骁一脸深受打击难以置信的样子,心想前两回拒绝也没见他反应大成这样啊。
“你说的余烬,是不是这个人?”魏骁几乎是挤着牙缝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的,拿手机相册指着个人问秦毓。
秦毓看去,还真是余烬,于是点头。
“你认识?”
“他是我外甥!”
秦毓惊讶:“你们俩年纪没差多少啊。”
魏骁:“我是老来子。”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隐忍着情绪问:“反正现在到了这地步,我想你没必要再欺骗我了吧,秦毓,就别骗我了吧。”
最后那句像在祈求,触动秦毓的恻隐之心。
“你想问什么?”
“你和他睡过没?”他指着宋昭渊。
秦毓挑眉,越过魏骁看向严斯韫,后者也抬头看过来,看不出情绪,还是藏得很好。
“睡过。”
宋昭渊眼里弥漫一丝笑意。
“什么时候?”
“从我十八岁后,一直。”
魏骁深呼吸,红了眼:“跟严斯韫在一起的时候,追求我的时候,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跟他睡过?”
“跟严斯韫时没有。”
那阵宋昭渊抛弃了他。
提起这个,宋昭渊心情就蒙上阴霾,他做出此生最后悔的决定就在那时候,是他的强行戒断才让严斯韫住进秦毓的心,让他在秦毓心里拥有了独特的地位。
尽管秦毓没意识到,他唯独对严斯韫多有纵容。
魏骁笑了,指着自己鼻子:“原来你所有男人里,就我一个被戴绿帽啊。和我在一起时,你一边心里出轨严斯韫,一边身体出轨宋昭渊,刚跟我分手,就跟余烬和严斯韫睡,就我最倒霉啊。”
“怎么就我最倒霉?秦毓你说,怎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我活该是条王八吗我!!”魏骁从心平气和到情绪激动,吼完后,情绪一下低沉到极点,掰着手指头数:“一个我兄弟,一个我外甥,还有一个是我堂叔,我亲朋好友你都舔过睡过了啊?还有没有?今晚天气好、风景好,你一次性全说了呗,别让我跟开盲盒似的,一个个排队来气死我。”
秦毓:“没了。”
魏骁嗤笑:“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是因为我头八年无视你的追求,践踏过你的爱意吗?”
秦毓犹豫一下才说:“有这因素,但它不是原因。”
魏骁面无表情:“说清楚。”
秦毓:“你对爱情游刃有余的态度告诉我,你不会受伤。”
魏骁:“就因为这个理由……就因为这个理由,所以可以对我最无情。”
秦毓以为魏骁会像之前发火,砸家具,再跟严斯韫和宋昭渊打一架,但他没有,他很平静,低着头,肩膀也塌着,一贯的意气风发散得一干二净。
“不怪谁,我自作自受。”魏骁起身,背对屋里三人:“明明所有人都对不起你,连余烬那小子的心思我也知道,我猜你应该也知道。但是秦毓,你对我最不公平。”
秦毓对此的真心话是爱情里哪有公平可言,可是魏骁失落得好像背着他们偷偷哭的样子,又于心不忍,没实话实说。
魏骁走了。
秦毓看向贴在玄关侧面的镜子,那方向能反照出背对他们的魏骁的脸。
宋昭渊整理袖口的褶皱:“钥匙还完就该走了吧,严小友。还是说,严小友也想问我们敏敏要名分?”
严斯韫放下手,在身侧悄悄握紧成拳,掌心掐得刺痛:“我该走了。”
走到玄关处,严斯韫换回他的鞋,一边换一边不经意地说:“小时候我父亲经常提起您,宋先生,您跟我父亲是同辈吧。”
宋昭渊笑得客气:“你记错了,我跟你父亲差一轮。”
严斯韫:“也差不多,您是和我父亲他们同一时代里闯出来的人物,我挺敬佩您。以前听敏敏说要带我回家见您,我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
他系着鞋带,跟聊家常似的,轻描淡写地说:“真可惜,那时没去见您。”
此时宋昭渊脸上的假笑直接消失了。
作话:
小严心机婊啊,比心理防线被攻破、已经崩溃的小魏强多了,看他字字句句往老严心口里扎。
“您和我父亲同辈”:年龄大,老。
“敏敏”:属于老宋的小名,小严他知道。
“带回家见您”:都见家长了,这感情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