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深走后,许星哲百无聊赖地窝在椅子里,翻着被改了一遍又一遍的作业,神思恍惚。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秦嘉珍走过来问他要不要喝牛奶,他也拒绝了,好像陆照深一走,把他的魂都带走了。
许星哲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奇怪,他好像对陆照深太热情太上心了,说难听点,都有些没皮没脸了,陆照深对他已经算和气,换作陈霄铭,估计拳头已经挥上来了。
许星哲一向爱粘人,但也爱折腾,他身边的朋友没几个能受得了他。钱思佳作为和他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死党,对他的评价是:最最讨人喜欢,也最最讨人嫌。
许星哲被他爸妈从小宠到大,从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越讨人嫌他越兴奋,像条小疯狗到处作乱,但这次不一样。
他希望陆照深不要讨厌他,一点点都不行。
可惜事与愿违。
第二天陆照深再来的时候,许星哲乖得很,要做的作业整整齐齐摊开,公式和英语单词全都抄在小本子上,要用时就拿起来看两眼,实在不会的题,才揪揪陆照深的袖子,求他帮忙。陆照深看他这副听话模样,脸色缓和了许多,给他讲题时还把自己的一套解题技巧全都告诉了许星哲。
“其实很多题目都有它固定的解题步骤,像这个题,它就是多个变量逐个突破,我给你举个简单点的例子……”
陆照深讲着讲着,感觉身旁的人纹丝不动,还以为许星哲又故技重施,正要发火,一转头却见他神色认真,眉头紧锁,像是听不明白但很努力地想跟上陆照深的速度。
“听不懂?”
许星哲以为陆照深嫌弃他,连忙摇头,“懂的,懂的。”
可陆照深看起来没有生气,只是回过头翻了一页草稿纸,在新纸上重新列了几个公式,给许星哲从最基础的开始讲起。
陆照深对待学习很认真,对认真学习的许星哲态度都变好了,许星哲看着陆照深的唇瓣开开合合,看出了神,几秒后才把视线移回陆照深的笔尖。
因为低头讲题,陆照深的黑框眼镜有点往下滑,搭在高挺的鼻梁上,许星哲鬼使神差地伸手帮他推了一下镜框。
他凑得近了,陆照深又正好转头,两人的鼻尖只隔了几厘米的距离,能清楚地感知到对方的呼吸,陆照深甚至能听到许星哲如雷的心跳声。
许星哲的五官还有种没长开的稚气,眼尾和鼻尖都是钝钝的,像只小奶狗,他的皮肤很白,从陆照深的角度可以从许星哲敞开的领口看到他的锁骨,锁骨不是很突出,因为许星哲不瘦,他被秦嘉珍养的白白嫩嫩,一看就是个从来都没吃过苦的小少爷。
许星哲也怔住了,他莫名地口干,于是舔了舔嘴唇。
他的嘴唇变成亮晶晶的樱红色。
陆照深偏过头,把草稿纸扔到许星哲的桌前,然后用手在边上一推,就把许星哲的椅子推到离他半米远的位置,椅腿在木地板上划出一声“呲啦”,把许星哲的魂勾了回来。
“我只是看你眼镜滑下来了,我没想做什么。”他解释。
“我也说过,我不喜欢男生。”
“我也——”许星哲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确定了,他虚心讨教,“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我现在有点怀疑自己了。”
“你不是,别多想。”
“是吗?”许星哲半信半疑,黑水笔上的橡胶套被他用指甲掐得裂开,他表情严肃地问:“陆照深,你是怎么能确定自己不是的?有什么办法吗?”
陆照深被他问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绯红色悄悄爬上他的耳朵。
他看上去很不开心,眉宇间甚至有种被冒犯了的恼怒。
但许星哲问得认真,好像是什么严肃又紧张的学术问题,亟待解答,陆照深在他眼里似乎就应该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半晌之后,陆照深才开口,说:“性/冲动。”
他没有进一步解释,因为他觉得许星哲不至于傻到连这个都听不懂。
许星哲愣了半天,然后才后知后觉地脸红,他尴尬地坐直了身子,拿起笔装作若无其事地写作业,两个人隔着半米多的距离,谁都没有再开口,好像刚刚那个越了界的话题从来没出现过。
陆照深以为这样应该就能及时止损,许星哲应该也不会再粘着他了,临走时还好声好气地和许星哲说了晚安。
谁想第二天早上,他刚睁眼,就接到了许星哲的电话,许星哲刚睡醒的声音听起来黏黏糊糊的,他说:“陆照深,我昨晚梦到你了。”
陆照深刚要让他闭嘴,就听到许星哲满腹委屈地说:“我对你有性/冲动,我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