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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番外一 一些往事

黑莲花的幸福生活 冷山就木 3498 2024-01-23 13:20:37

陆决亭躺在仓库后面的的草坪上,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儿草,今天的太阳有些刺,他拿手虚虚遮掩盖住了眼上。

前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陆决亭翻了个身,身前多了一片阴影。

是他弟弟,陆决明。

小孩儿比他矮了小半头,白嫩的脸上脏了一小块,陆决明蹲了下来伸出胳膊来拉他:“哥哥,哥哥,来了个叔叔...,带过来了一个有三层那么高的大蛋糕,快被..快被他们分完了,你怎么在这里躺着,再晚一点就抢不到啦!”陆决明一边说着急得眼都瞪圆了。

“哦?你去这么早,这么大的蛋糕,那你吃到了没有?”陆决亭真的顺着他的劲坐了起来,眼睛往他像是磕到了的膝盖处扫了一眼。

陆决明赶紧拍了拍裤子膝盖处沾了灰的那一块,抬眼看着陆决亭小声嗫嚅着:“没有..,他们插队...还推我..”

陆决亭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气音,像是表示就猜到会是这样。

陆决明头又低了点。

陆决亭站了起来,他弟弟跟在他后面给他拍屁股后面的草。

走了两步,陆决亭有些嫌弃似的说道:“你别跟着我,找欺负的活靶子似的,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

“哦。”陆决明乖乖的点了点头,立马就停住了脚步。

结果没想到等他走到前院,刚露出来头,就看见一个小男孩,穿着黑色正装,脖子那里还正儿八经的几个红色小领结,衬得一张小脸有些粉白。

“给,刚才看见你没抢到蛋糕,这是最后一块了,他们都分完了,这一块给你吧。”男孩跟他差不多高,托着蛋糕的手伸过来,脸有些微红。

陆决亭知道他是认错人了,他把他认成了陆决明。

他伸手毫不客气得接过了蛋糕。

男孩又说话了:“你是女孩子吗?你为什么不留长头发呢?”他看着陆决亭的头发,配上那张漂亮乖巧的脸,觉得有些可惜。

陆决亭站在那里,想着陆决明那张渴望吃到蛋糕的脸,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要太难看。

“你长得好漂亮。”男孩无知无觉的继续夸道,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得抿了抿嘴。

这几句处处踩雷,陆决亭最不能忍受的几个在他身上的形容词,身前这个男孩痛痛说了个遍。

陆决亭一只手托着蛋糕,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他知道今天来的这些人非富即贵,自己不能跟他动手。

“沈斐!快过来合影!走啦!大笨猪!我们不等你啦!”一声高昂的声音穿刺进来。

那是一个穿着宝蓝色正装的小男孩,脸上表情有些娇惯出来跋扈,正冲这边做着鬼脸。

“知道啦!”沈斐有些不大高兴得应了声。

他对陆决亭说:“我以后有时间再来找你玩,虽然你不会说话,但是我下次来会给你带上纸和笔,这样你就可以写给我看啦!”

沈斐这么说着,当然,他没有再来过。

这件事对于沈斐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般的事,他们那一天就已经去过很多个这种同类型的福利院,那时候漂亮的陆决亭对他来说,就像一件看上去赏心悦目的玩具。

有一时兴起,却决没有念念不忘的地步。

他确实有兴冲冲的买了纸和笔,想去结交自己的新朋友。结果回去之后在跟沈越一场玩具争夺战里,彻底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司机送他去上学的时候,他睡眼惺忪得看着倚座上的新买的笔和本子,顺手就收到了书包里。

那成为了他新学期的日记本。

陆决亭第二次见到沈斐是在陆源胜给他安排的小公寓里。

那时候他弟弟已经顶替他回到了陆家,可是他们兄弟两人性子差异太大,陆源胜那样的人精,稍作试探就察觉出来了。

他察觉之后也没说什么,却是竭尽所能的把他接了出来,找人抚养的在外,除了不能进陆家,陆决亭的生活水平还是跟以前在福利院里天差地别。

他那段时间正要办转学也要跳级,过渡时期一直是陆源胜给他请的家教老师来上课。

那天下午老师走之后,他走到窗口处打开窗,想要透透气。

楼下的一个穿着育英高中校服的男生走了过来,背着看起来沉甸甸的书包,攥著书包带子,肩头一耸一耸的,突然松开了一只攥著书包带子的手,擦了一把脸。

原来真的是在哭。

陆决亭有一天提前打开了窗,远远的看见了那男生的正脸。

有些说不出的熟悉,他一向记性很好,稍微一思考,又看见他旁边那个把书包塞进他怀里,一脸蛮横霸道的男生时,他稍一思索,便在脑海里回忆了起来。

他垂着眼皮看着那个哭丧着脸的男生,好像是叫沈斐,心里想着,他会不会又要哭呢?

可是这次男生没有,陆决亭觉得少了些什么,退后了一步,关上了窗。

沈斐好像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或许对他来说不那么小。

有一群小痞子小混混在挤他的钱,陆决亭眼看着沈斐被推搡着挤到墙角,还强装镇定。

几个人也知道他们家不好惹,没有人动手,几个人按住他就去搜他的口袋,扯他的书包。

拿到了一沓子丰厚的钱的混混们又把他按到了墙上,好像是警告威胁了他什么,沈斐跟只被揪住耳朵定在墙上的白兔似的,红着眼睛,缩着身子。

那群人走了之后,沈斐才慢腾腾的起来收拾散落了一地的书本,又把被翻出来的口袋塞回去。

然后抱著书包拖着脚步慢慢走了。

陆决亭勾了勾嘴角嘴角,明明生在家大业大的沈家,背地里这么受欺负还不敢吭声,可真是个窝囊废呢。

五次三番,那群人的胃口越来越大,陆决亭看着他们看见沈斐这么怂也不敢反抗不敢吱声的样子越发得张狂。

可是沈斐一个高中生,身上带的现金毕竟有限,在这群人的连番搜刮下,他的口袋彻底空了。

然而这群人好不容易宰了只肥羊,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他。

陆决亭看着他被挤在角落里,连番恐吓,那染着黄色头发的混混威胁似的往他头边的墙上一拍,沈斐身子就是一震,看着可怜的要命。

陆决亭站在那里正看的津津有味突然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陆决亭有点被打断的不快,站直了倚在门窗框边的身子,去开门。

“哥!”陆决明站在门外兴奋得叫嚷着。

陆决亭开了门又回到了窗边,往下望去,他弟弟也好奇地跟过来:“哥,你在看什么呀?”

他皱眉将手指竖起,放到嘴边:“嘘”了一声,冲陆决明摆了摆手让他过来,然后让他往下看小声说道:“你看,一会儿他就要哭了。”

陆决明手扒在门窗边,看着下面被欺负的沈斐,吃惊的张大了嘴。

他转头跟他哥说:“我们要去帮帮他吗?”

陆决亭有些疑惑:“为什么?”

陆决明说:“因为他正在受欺负。”

“可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有在受欺负。”陆决亭说。

“你想跟他成为朋友吗?你要是帮了他,你们说不定就可以成为朋友了。”陆决明到底是有些了解他哥,他心里思索一番这么说道。

“我不想,谁要跟他这样的小软蛋成为朋友。”陆决明几乎是立马就反驳了。

“那你为什么要把你最后一节课的家教老师气走!那个老师说你一直往窗外看,根本不听他在讲什么,你说你是不是在看他!”陆决明一急之下说露了嘴。

陆决亭果然变了脸色不高兴了。

那天陆决明被他提前赶走了,陆决亭在屋里心烦意燥,耳边回荡起来他弟弟说的话。

在屋里转了两圈,最后决定下楼了。

沈斐已经没钱了,他又不敢跟家里人说。

他初中的时候因为被欺负过一次,跟自己二叔说过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那些同学,从那时候起,他整个初中别的同学都绕着他走,没有人跟他说话,也没人跟他玩。

可是他已经没钱了,那群人说今天再不给他们钱,就要把自己的书本都撕了,包括他写的作业。

沈斐小心的把他二叔给他的卡拿了出来,准备放了学去取。

等到他取完钱在回来,时间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

他胆战心惊得走在路上,今天要是他们没拿到钱,明天真是说不准会做什么更过分的事。

陆决亭在楼上看着下面那只傻兔子在小巷子里左瞄右望,走又一副不敢走的样子,很是焦急的模样。

真是蠢的可怜,莫不是被欺负上了瘾,被挤钱挤出了感情来?

陆决亭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来,可是这时候这条巷子里没有人,这样一声突兀的笑声立马就引起了沈斐的注意。

他猛地一抬头,觉得委屈的要命,这笑声也似在嘲笑他,他霎时间十分羞耻,眼圈突得就红了。

一瞬间的四目相对,陆决亭居高临下地跟那样一双眼睛对上,心脏都觉得骤然一停。

他啪得一声重重的合上了窗,窗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应该是跑了。

陆决亭是个基本不会哭的人,除了幼儿时期还不懂事的时候。

等他长大一点,看见福利院里一个哭的鼻涕邋遢,脸憋的通红的小孩时,他觉得太丑了。

并且觉得这种情感宣泄的方式在这里十分的软弱,且无用。

没人会因为他们的眼泪让步,除了平添丑态,别无他用。

可是沈斐的不一样,他在楼上只看的到他擦泪,看见他耸动的肩头,有时候能看见一点儿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眼圈,看着他像个小软团子似的任人拿捏,他觉得很有趣,这个小怂货怎么那么多眼泪要流,真是窝囊,好蠢,明明自己只要跟家里说一句话就可以让这群人跪着跟他道歉了。

他在一直观望他的视角都是或偏或侧,这么头一回直楞楞得撞上那样一张似哭不哭,委屈吧啦的脸。

这么一眼望去,竟是火燎心扉,燃心般的渴。

沈斐那天回去的太晚,正赶上他二叔出差回来要带他们吃饭,看着他那样回来,立马就起了疑心。

沈承这事一上心,那下面的人自然要给他办个明明白白。

最后找到那群小混混,被一群西装各路高大挺拔的保镖围在中间,各个都软着骨头老老实实交代了个底朝天,剩下的钱都交还了回来。

那群人说是沈越先找的他们,让去堵的沈斐。

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那天沈越把书包交给沈斐,自己想要出去跟朋友聚会,让沈斐帮自己把试卷上的错题改出来写出正确的答案,结果沈斐根本没写。

第二天轮到他起来讲的时候,他一句都说不出来。

觉得自己出了大丑,都是因为沈斐。

那天沈越咬牙切齿,被沈承呵斥着跪在正厅,还挺着腰板儿犟道:“我就让他们堵过他一次,后面都是他们自己自作主张见财起意!凭什么要赖我!”

话一落音,他就又挨了一巴掌。

“你不让他们去找斐斐的麻烦,他们怎么会去找他,又怎么会去想起来挤他的钱!欺负他!”沈承越发沉了脸色,厉声喝道。

沈斐在楼上躲在门缝那里偷看,却不敢下去。

睡觉前又探头探脑出来,看见沈越还在跪,刚要说什么,沈越就如同察觉到了一般,转过头来,恶狠狠得看了他一眼。

沈斐刷一下又缩了回来,又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

沈越跪在正厅气的捶地。

陆决亭躺在自己的公寓的床上,手捂在胸口,感受着它这么多年以来因为那样一个人的一个表情而用力地撞击着胸腔。

他在黑暗中舔了舔嘴唇,睁开了眼睛,亮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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