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很快回去,可是到底冷沛的主要业务都在B市,所以本来一周的出差,耽误了大半个月都没结束。
不过让冷言感觉安心的是,基本每天晚上,冷启宴都会给他发消息,也没什么实质内容,基本都是表示关切的询问。
两人这半个月很少通电话,冷言不主动,冷启宴也不会拨过来。
好似那天晚上之后,两人的关系进入到了微妙的尴尬期。
冷言不算是很有心机的人,也不会利用什么来给自己争取,除了剖露自己的心之外,他拿冷启宴毫无办法。
晚上,他跟着冷沛参加一个重要的晚会。
因为有可能喝酒的缘故,所以冷言提前跟冷启宴发信息报备。
冷启宴接到冷言消息的时候,正在查看国外的股市。
冷言的消息很直白,意思也很明显。
【小言:我待会儿要参加一个酒宴,有可能会喝酒。】
这种类似打报告的消息,让冷启宴有些失笑。
这种小事儿也要向他报告,真的跟个小学生一样。
冷启宴想了一下,最终回了个‘好’,便没有再管。
经过大半个月的时间来缓冲思考,冷启宴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什么都不要做。
他这种年纪,见过了太多感情的是与非,他不想伤害冷言,同时也希望冷言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将对他的感情淡化。
冷启宴想,他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平衡好两人现在微妙的关系,在不制造矛盾冲突的前提下,先留在冷言身边。
冷启宴其实不敢深入去想他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做,同时也在内心深处告诫自己,有些底线不能触碰。
国外公司的股市依旧一路飘红,跟他预期的一样。
看完消息之后,冷启宴又起身去打了个电话,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才想起来吃晚餐。
本来他是打算点餐,但是想了想又觉得麻烦,最终去厨房下了碗面。
说实话他极少下厨,除了冷言,他从来没有给别人做过一顿饭,包括他自己都没有。
他将面条盛出来之后,又煎了一个鸡蛋加进去。
看着餐桌上卖相还不错的面,冷启宴笑了笑,刚打算坐下去吃,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嗡嗡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小言’两个字,冷启宴愣了一下,然后放下筷子。
这碗面,冷启宴终究是没吃到嘴里。
他拿着钥匙冲出门的时候,甚至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一件。
到B市最近的航班也是两个小时以后,所以冷启宴选择了开车。
原本走高速差不多要两个小时左右,但是冷启宴硬生生用了一个半小时就下了高速,暗红色的跑车在黑夜中速度极快的蹿进B市,进了市中心医院。
等他推门进入病房的时候,冷言正面闭眼躺在病床里,额头上还有一个青红的磕痕,手背上还插着输液管。
冷沛看到冷启宴进门,脸上多少有些不好看,因为这次冷言基本算是代他受过。
他着实没想到有人会在那种场合,大胆的给他下|药想爬他的床,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那杯酒阴差阳错的被冷言喝了。
等冷沛得到消息赶到楼上房间的时候,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地的狼藉。
那个想要爬他床的人,已经不知所踪,只有冷言脑袋红肿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手边还扔着屏幕已经碎了的手机。
冷启宴忍了又忍,才压下翻涌的情绪快速走到床边。
床上的冷言面上带着不正常的红,眉头死死的拧着,插着输液管的手背青筋鼓起。
在进医院之后,冷言在昏迷之中已经吐过几回,此时身体持续低烧,整个人意识模糊的昏迷着。
冷启宴抬手碰了一下冷言的额角,有些烫。
冷沛简单跟冷启宴说了医生的嘱咐,然后说他要去查事情的原委,便起身离开了。
此时,病房门外还守着两个助理,病房里就只剩下冷启宴和冷言。
冷启宴接到的那通电话,是冷言打给他的。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他只听到了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不甚清晰的惊呼,再然后就是冷言压抑到骨子里的呼救。
电话中断之后,冷启宴快速回拨,对面却关机了。
再之后冷启宴在冲出门的同时拨通了冷沛的电话。
冷启宴看着拧眉躺在床上嘴唇干裂发白的冷言,眼底的暗沉几乎要溢出来。
他压抑不住骨子里的狠戾,昔日里平和的模样散的干干净净。
是谁,敢动他的冷言。
忽而,床上的人难受的哼咛了一声。
冷启宴瞬间看过去,一只手也握在冷言的手腕上。
病床上的人并没有醒,只是难受的皱着眉,胸腔像是喘不上气似的起起伏伏,干裂的嘴唇张张合合,似乎是想说什么。
冷启宴赶忙起身凑过去。
“难受,我难受…叔…”
最后一声,直接叫红了冷启宴的眼睛。
冷言总是沉默寡言,但是却很懂事,从小到大,磕磕碰碰哪怕是真摔的狠了,对方也从来不抱怨。
可是对方此时却说难受,最后那个称呼直接把冷启宴的心都叫碎了。
“哪里难受?哪里难受,跟叔说…”
冷启宴伸手抚在冷言有些烫的脸颊上,因为发烧的缘故,对方鬓角已经有些潮湿。
冷言烧的迷迷糊糊,在半睡半醒间,似乎是听到了冷启宴的声音。
他以为是错觉,直到微凉又柔软的手指抚摸在他的脸上,他才反应过来,不是梦。
是冷启宴。
有对方身上的味道。
冷言因为发烧,身上有些疼,而且胃里也有些烧,此时感受到冷启宴的触碰,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有些难过和委屈。
迷糊间,冷言抬起手握住了冷启宴的手。
他把自己的脸颊往对方手心里送了送,破碎又沙哑的声音诉说委屈:“叔,我好难受…”
因为冷言偏头把半张脸埋在了冷启宴手心,所以冷启宴很清晰的感觉到对方泪水浸湿了他的手心。
这一刻,冷启宴的心又酸又疼。
这个他从小养到大的人,他冲动打对方一巴掌都后悔好多天,可是对方此时此刻却被人害成这幅模样,冷启宴简直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任由冷言握着他的手靠在他的手心,然后整个人弓腰低声哄道:“叔就在这儿陪你。”
不知道是不是冷启宴这句话起了作用,之后冷言皱着的眉头竟然慢慢舒展开来。
后半夜的时候,冷言的烧退了,脸上的潮红褪去,面色好了很多。
冷启宴在病床前守了整整一夜,直到早上冷沛进门,他还坐在病床前。
跟在冷沛身后的还有医生,对方先是给冷言做了个检查,之后表示冷言基本没有什么大碍,醒了之后就可以出院,只是这几天不要吃刺激性食物就可以。
听到医生的话,冷启宴这才放下心来。
冷言还在昏睡,所以冷启宴把冷沛叫了出去。
知道冷言没事之后,冷启宴自然是要把事情的始末了解清楚的。
-
冷言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虽然是冬日,但是外边阳光却很好。
他睁开眼懵了几秒钟,大脑快速转动,回忆昨天的事情,直到卫生间的门咔哒一声,被人打开。
冷言猛地转头看过去,然后就对上了冷启宴的眼睛。
冷启宴看到坐起来的冷言,心头一软,快速走过去:“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身上还难受吗?”
冷言仰头感受着冷启宴触碰在他额头的微凉手指,眼中有茫然,有欣喜,还有…不知所措。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胃里还不舒服?”
冷启宴略微弓腰低头,凑近去看冷言。
结果下一秒,冷言却突然抬起手臂,搂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个拥抱有些突然,冷启宴的身体被对方带着微微前倾。
不过他只是错愕了一瞬,就抬手搂在了冷言的后背上,手掌轻轻拍了拍,温声道:“多大了还撒娇,嗯?”
冷言听到冷启宴的话,脑袋空了两秒。
他是情不自禁的拥抱上去的,他以为冷启宴会排斥,或许会推开他,又或许会完全不搭理他,又或者会出声警告他不要出格。
可是都没有。
对方竟然回抱了他,甚至还温声细语的哄他。
冷言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他太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又用力收了收手臂,把冷启宴拥的更紧。
冷启宴不是不懂冷言的感情,可是此刻的他,感情大于理智,所以任由对方这么抱着他,就像昨晚上对方一直抱着他的手一样。
也是出了这样的事儿,冷启宴才恍然明白,他是见不得冷言受一丁点罪的。
但是再深的东西,冷启宴不愿去想。
最终,冷言还是怕冷启宴生气,所以松开了手。
冷言出院之后,冷启宴直接带着对方开车回了A市回了家。
到家之后,冷言就被冷启宴强按着脑袋塞进了床里,然后转身下楼点营养餐。
看着关闭的卧室门,冷言靠在床头,略微微的有些沉默。
所以,昨天晚上出事之后他打了冷启宴的电话,对方就这么急匆匆的赶了过去,然后在病床前守了他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