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春节前夕。
一场冬雪过境,洛城的大街小巷披上了厚厚银被,路边的青枝上寒酥未消。因为路面打滑车开得慢,向来车流如龙的市中心也放缓了节奏,没有谁削尖脑袋往应急车道扎。
这一长串挂霜葡萄似的车里最四平八稳的要数一辆全黑AMG长轿,漆光盖雪顶,在宽敞的环线上缓慢前行,猛兽般的车身徒然变得有几分呆萌,像只蠢笨爬行的甲壳虫。
车外冬寒化雪,车内却温暖如春。
“秦叔,再慢点,”后座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嗓,“不赶时间。”
开车的是位四十多岁的男性,应了声“是”,对着后视镜赞许地颔首。
“少董对夫人真是体贴。”
以手支颐欣赏皑皑雪景的俞念闻言转过头,想开口否定“夫人”这个别扭称呼又不好意思拂长辈的面,只得轻抿下唇,用比雪还亮的明眸微瞪身边的Alpha。
“怎么不赶时间?正豪他们已经到了,在门口等着咱们呢。”
今天他们约了周正捷跟厉正豪吃晚饭,饭后还打算来几圈麻将消消食。
“那就让他们等着。”
肖默存不徐不急,将盖在俞念腿面的毯子往上又拉了拉,护宝贝一样护着那处隆起的腹部,展眉安抚,“楼道里有暖气,冻不着他们,现在你的安全最重要。”
“什么我的安全……”俞念微微别过脸,推开腰上的手免得被人看笑话,“我看你是紧张肚子里这个。”
“都紧张。”肖默存答得极温和,声音压低,蕴含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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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是刚从齐宅回来。
老爷子疼惜后人,隔三茬五便给孙子打电话让带孙媳妇回去瞧瞧,明明孩子还在肚子里当皮球,也不知是为了瞧什么。肖默存推托不过,这周就又带俞念回去了一趟。
谁知这一回去大出意料。往日阴冷空寂的三进院落居然悄无声息地张灯结彩,旧貌焕新颜。高瓦低阶全都一尘不染,凡是能消毒的地方通通消了一遍。院门的石砖面另外加铺了拼接的木板作径,比起以前是绝对的防滑。
肖默存本来还想搀着俞念,这样一看倒又不用了。相依走进中庭,两边剃得齐整的草坪上各堆起一个1米5高的雪人,连鼻子都煞有介事的用上了真胡萝卜,模样憨态可掬。俞念笑着问肖默存:“其他高门大院的人家都是用石狮子,只有你家用雪人当门神,这也是齐董事长的创意吗?”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有趣的是齐董事长养了好几年的三条罗威纳。也不知是谁给它们发的节庆专用制服,金线绣祥云的大红色夹袄件件合身,威风凛凛秒变喜庆敦厚,品位着实令人称奇。等俞念站在三楼的窗前笑了个够,肖默存眉梢跳了几下,试图挽回齐家的形象:“可能是我伯叔家的小儿子给它们买的。”
后来证实他的猜测没错。
五岁的小男孩来齐家过寒假,在这儿待了一周就跟哪吒闹海似的,院前屋后满场飞奔,爬树逗狗样样玩得疯,连池中的锦鲤都命人抓起来一条条马杀鸡过了。前天一场大雪以后,混世魔王更是high到极点,嚷嚷着让齐明鸿跟他一起堆雪人。
神奇的是日理万机的齐董事长居然真的去堆了。
一老一少蹲在雪地里,从满满一大口袋胡萝卜中挑合适当鼻子的,挑不出来还相互讨论自行改刀。家里佣人在饭桌边站着眉飞色舞描述当时情景时连肖默存都面露笑意,直到齐明鸿老脸挂不住咳嗽了两下众人才收敛几分。
后来席间几人不知怎么聊的,又聊到取名上去。
齐明鸿要求孩子姓齐,俞念不方便发言,手在桌下轻拽丈夫衣角,示意他说话。
“我们商量过了,让宝宝姓俞。”肖默存淡然开口,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怎么行?”齐明鸿差点拍桌而起,脸上每条皱纹都横过来表示反对,又是说他们小两口胡闹又是责怪肖默存不明孝道,前一刻还跟心肝一样的亲孙子这一刻变成了跟他抢冠姓权的仇人,没有当场家法处置算他老人家克制。
在场其他人见齐明鸿面露愠色,纷纷上前劝抚。有说小辈不懂事的,有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主见的。只有俞念面容温顺,垂眸将毛衣下摆抚平,掌心挨在凸出的肚子上,就这么安静坐着。
他一点也不担心肖默存摆不平,复婚后但凡答应了自己的事Alpha没有哪件做不到。
果不其然,肖默存喝完杯里的金骏眉,端着杯略扬了扬手:“邱嫂,劳驾帮我添点水。”就好像眼前这场争论与他无关似的。
这么一打岔大家全像被噎住,一旁的佣人忙不迭端茶送水,唯恐慢了一时半刻。
齐明鸿急了,拐杖用力杵地:“混账小子,跟我装听不见是不是。”
“没有。”肖默存漫不经心地接过杯:“都听见了,只不过我有我的想法。”
“你的想法就是让孩子跟俞念姓?简直胡闹!”齐明鸿高声训斥。
齐家家大业大,这么一大摊子事情将来都还无人可托付,哪轮得到那个人丁凋零的俞家?
“先别动怒,爷爷。”肖默存敛眉,“我只是说让老大跟俞念姓,等以后有了老二老三当然都姓齐。”
齐明鸿挥过去的拐杖停在半途:“老二老三?”
连抢上前要扶的佣人都顿时一愣。
俞念十指绞在一起,垂眸一言不发,心里已经将丈夫从头发丝骂到脚后跟。
“嗯。”肖默存微一颔首,“我们还年轻,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孩子。况且现在科技发达,已经有很多成熟的技术手段可以帮助Beta怀上双胞胎——嘶——”说到这儿他突然话停,痛苦地倒吸一口气。
桌下,俞念的拖鞋用力踩在肖默存脚掌上。
“然后呢?”齐明鸿正听到关键处,不满地问:“怎么不说了?”
肖默存疼得眉心直跳,面上却仍一派云淡风轻,“没事,有点渴。”他饮了口茶,慢慢又开口道,“然后就是,我跟您保证,后面的孩子都会姓齐。”
后面的孩子都姓齐,诱惑性很大。
虽然是空头支票,但听上去着实没什么破绽。齐明鸿素知他们夫妻鹣鲽情深,加上两人又都喜欢小孩,再要一个两个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没什么出奇。这么一想,似乎眼前这人又变回自己的乖孙了,不再面目可憎。
他眉头一展,态度缓和下来,嘴上却不肯轻饶:“你说得好听,谁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我们努力加快进度。”肖默存脸不红气不喘。
俞念气得又是狠狠一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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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里雪景不错,打雪仗的孩子在花坛里互扔雪球,白沙漫天散落。
肖默存跟俞念从车上下来,相偎往家的方向走去,其间十指紧扣。
“你中午干嘛跟你爷爷胡说,”俞念轻声抱怨,“头一个都还没生出来就保证第二个第三个,当我是什么啊……”
“我不那么说他怎么会善罢甘休?”肖默存微笑看他。
话是这样讲,可俞念转头观察他表情,越看越觉得他笑得很有深意,心里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所以你是拿话骗他的?”
“也不全是,里面有真话。”
“哪句是真的?”
肖默存摸到他微凉的手背,自然而然地拿大手包住揣进了大衣口袋,淡笑道:“努力加快进度那句是真的。”
俞念简直不想再理他。
“我看你根本就是享受过程,不是要加快进度。”
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的,他却仍然逃不过Alpha夜里的缠磨厮闹,完全没有放假的可能。虽然因为木木的缘故两人并不能有什么过激的动作,但漫长的深吻跟销魂噬骨的夹蹭总是免不了的,照样将他折磨得啜泣喊停。细节难以为外人道,总之是土匪手段,恶劣至极,不逼得他百般求饶不算完。
想到这些他气不打一处来,扔下Alpha的手加速往前面走了,肖默存急忙大步追上,小心翼翼护在旁边唯恐他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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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电梯,本以为会见到那对等到满肚子火的朋友,谁知居然空无一人。
倒是家里传来笑声阵阵。
肖默存跟俞念狐疑对视,这是什么情况。
“你忘关电视了?”肖默存问。
俞念无辜地摇摇头:“我早上没开过啊。”
两人不解地输密码开门一看,惊得下巴差点接不上——
电视开着在放合家欢节目,馒头安安稳稳坐在茶几上正看得开心呢,两个爸爸进屋都没空回头。厨房连着客厅的推拉门大敞,火锅底料味的空气从里头飘出来,厉正豪左手抱椰汁右手拿剪子脚上踩拖鞋,兴冲冲跑过来:“你们回来啦!”
玄关二人瞬间石化。
数秒后周至捷也闻讯走出:“哟,回来了?”
俞念:“……”
肖默存:“你们怎么在这儿。”
“不是你们昨天打电话叫我们来吃火锅的吗?”周至捷瞬间气绝,“忘性这么大?”
“我是说你们怎么会进来我们家的。”
刚才他们进门时密码锁明明完好,这俩货到底为什么能潜进来为非作歹。
厉正豪哎哟一声:“你们家这椰汁也太难开了,俞念你知道怎么开吗,我用剪刀戳了半天都不行。”
心思单纯的俞念没意识到他在转移话题,主人翁责任感登时上头,说了句“别用剪刀,我来吧”过去帮忙去了。
留下肖默存跟周至捷单独对峙。
“还愣着干嘛。”周至捷丝毫不惧,不耐烦地催促,“过来帮忙啊!我快饿死了,等你们半天……”
半个小时前他跟厉正豪在门外左一个电话右一条短信,不仅没人正面回应他们还要等多久而且惨遭瞧不起:催什么,不想等就自己猜中密码进去。
周至捷受不得激。别逼我,逼我我就猜给你看。
肖默存越想越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们家门锁密码,俞念告诉你的?”
声音都沉了下去。
周至捷目光往他脸上一瞥,表情相当无语:“不是,我说,你能不能别自己瞎想然后又自己吃闷醋啊,就我这智商还需要问别人?”
肖默存拿“你少来这套”的眼神冷冷扫他。
“操,难道你以为你这密码很高深?”周至捷满脸写着鄙视,“我拿你们前后两次结婚纪念日一试,第二次就开了,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同一时间,厨房里。
俞念拿了条干抹布裹住瓶口拧了几下,没拧开又换厉正豪来。趁对方不备他小声询问:“你们究竟是怎么知道我们家密码的呀?”
“啊?”厉正豪拧得龇牙咧嘴,“嗨,周至捷猜出来的。你别说他脑子是真好使,他说肖总现在自诩情种,密码不是你生日就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太复杂了他自己肯定也记不住,还说哪天肖总银行卡要是落他手里照样能取出钱来。”
别说,这俩人脑回路还真是一家人。一个真敢说一个真敢信,还半点不藏私,通通告诉了当事人。
他们不在一起谁在一起。
俞念决定明天就押着肖默存去银行把卡密全改了,改成π的小数点后第10854位到第10859位。
就让周至捷猜去吧。
除了开门这个小插曲,这一顿火锅吃得算是相当惬意。老友聚首,切细码齐的各色蔬菜、鲜肉在热烫的红汤中一涮众人便抢着下筷。俞念斯文,肖默存就帮他从另两个Alpha手中夺食,不多时便将他面前的盘子堆得满满当当。
“够了,”俞念微笑着阻止他,“你自己也吃啊,别光顾着我。”
“你吃你的,”肖默存将他杯中的椰汁拿到自己面前,给他重新换了杯纯净水,“但是不能喝饮料了,忘了医生说你血糖偏高?”
一说到这些Alpha就神情严肃,眉毛拧成一个川字。俞念现在虽然骄纵,到底也不敢随便拿身体和宝宝开玩笑,乖眉顺眼地说知道了。
“你也不用太紧张,”周至捷送完一口肥牛后筷子朝外指,“孕期血糖高的Beta和Omega不在少数,注意适当控制就行。”
啪——
厉正豪用筷子重重一敲,差点直接将周至捷的筷子打脱了手:“说了多少次让你改掉用这个指别人的习惯,我爸说乞丐才这样。”
一句话说得肖默存微微挑眉。他的朋友他了解,平时放浪形骸惯了,被人当面撅面子自然下不台来。
他直起上半身打算看好戏。
谁知,静了五秒后,周至捷脸色如猪肝,憋了半天却憋出一句:“你有完没完,我说了我在你爸面前肯定不这样。”
稀奇,这算是认输了。
厉正豪扔下句“懒得管你”,转头跟俞念交流自己春节打算要去的雪山都有哪些好玩的,还说到时候要手写攻略传给他们。
肖默存给周至捷递过去一盒抽纸,低声笑问:“被套牢了?”
“放屁。”周至捷回得干脆利落,拿过纸擦筷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餐厅温度高,暖得人发汗,肖默存鬓角微湿,愉悦耸肩。
“是谁为了请假出去旅游被教授骂得狗血淋头,不是我吧。”
“……”周至捷极端无奈,“那个又冷又秃的破山你以为我想去?还不是厉正豪非说上面有个什么庙,说灵得很,不去就跟我玩儿命。”
两人对视一眼,肖默存拍了拍他的肩,深表同情:“封建迷信害人。”
“什么庙?”俞念极感兴趣地转头,“很灵吗?”
“很灵验!”厉正豪一听就来了劲,“还可以求签祈福,庙里出的周边帆布包也很有特点!”
周至捷:“……”
“那明年我们也去一趟吧,”俞念眼睛期待得亮起来,不知是中草了庙还是中草了包,“好不好默存?”
肖默存笑了:“你不是说明年想去看动作大迁徙?”
自怀孕以后杂志社很照顾俞念,工作上便闲了下来。丈夫不准他独自出门,怕他有危险,他就经常窝在家看纪录片看书,看到什么有趣的地方便记下来,一天一个想法,日程早早地排到了两年后。
俞念经他一提才想起来:“是哦,那就明年下半年再说吧,而且雪山还是冬天去更美,对吗正豪?”
“那是当然。”厉正豪对自己安利成功这件事表现得相当得意。
周至捷就跟已经到了雪山一样抖了抖腿,一大堆肚皮官司打完,接着吃火锅暖胃去了。
肖默存无所谓,俞念想冬天去看雪求签,那就冬天去,再冷都要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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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着大肚子度过漫漫寒冬,对俞念来说很辛苦。
八个月开始他不方便再出门,时常在主卧的飘窗坐着看书,身体舒服地缩在长绒毯下只露出两只手,腰后枕一个大大的枕头。看得累了,他就把书扣在一旁,抱起打瞌睡的馒头挨着窗户看认识的、不认识的邻居。
有人提着满满一兜子菜往家赶,有人不穿外套就冲下楼拿快递,也有人一手拉着孩子一手拎着书包迎着狂风出门。
等宝宝出生后他打算在相熟的杂志开个专栏,写一写这几年的所见所闻所想,因此观察这些也算是积累素材。
室内暖和湿润,玻璃上蒙了浅浅一层雾。心血来潮时他会握着馒头的肉垫,在上面印下一串呆萌的猫爪,乍一看像是馒头学会了飞檐走壁。
有时看着看着书他也会犯起困,小鸡啄米似的点一阵头,脑袋一歪睡过去。
已经改为在家办公的肖默存每隔半小时来检查他的状况,发现他睡着了,便连人带毯一起抱回床上去,抖开又轻又暖的羽绒被盖住爱人,而且不忘帮他把袜子脱掉——
俞念说这样睡着才舒服,肖默存只听一次就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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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木葱笼的夏日来时,受了十个月罪的俞念也终于卸了货。
木木是个健康又活泼的男孩儿。皮肤白,一生下来就会笑,这两点像俞念;鼻子挺,头发黑,长手长腿,这几点却又像肖默存。
总之是世界上最让人喜欢的宝宝。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林间的风,什么都不比木木美好。
临盆那晚肖默存在产房外紧张得半刻都坐不下来,一双皮鞋差点来来回回走废,直到听见医生报了句大小平安才重重松了口气,整个人从悬崖边捡回一条命似的,竟比生孩子的俞念脸色还差。
闻讯起来的齐明鸿见到瓷娃娃一样的木木,只一眼就喜欢得撒不开手,放下架子跟主刀医生连说好几遍感谢,后来又执意奖励俞念跑车跟半山别墅,被肖默存头疼地拦下,建议把给俞念的物质嘉奖换成金地每人一天年假。
既然老爷子藏不住炫耀的心,那就让他炫耀个够。
全公司上下多一天假自然人人都高兴,回公司的齐明鸿爷孙俩直接被恭喜声淹没。齐董事长头脑发热,在宝宝满月时直接又追加一天假,越老越任性。
至于俞念,他没有任何需要操心的事,只要养好身体即可。丈夫给他的承诺是:好好休养,享受一家人在一起的每一刻,等木木一断奶就带他出去放松,想去哪都可以。
事实上除了喂奶需要亲力亲为,其他也的确不用他费神。两位月嫂都是万里挑一的,肖默存更是体贴至极。不过他也没有浪费生命,趁着调养身体的时间自学了园艺栽培跟营养保健,直接把兴趣提升到饭碗级别,连带着身体一直微恙的肖默存也被他调理得恢复了大半。
并没有刻意为之,但俞念发觉,慢慢他真的过上了自己想要的那种——
漫无目的的生活。
他不喜欢与人争抢,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宏图大志,从头到尾只是茫茫人海里一个普通人,但求能够养活自己、自得其乐。
也许在许多人眼里他是不思进取的典型,但幸运的是身边的人懂他。肖默存常说,人各有志,努力活得幸福、不拖社会后腿就是另一种可贵的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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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的婴儿床支在主卧的双人床旁边,每晚陪着两个爸爸一起入眠。
满百日的那天一家人没有出去庆祝,只在家简单吃了餐饭。晚间俞念将孩子哄睡着,偎在肖默存身边刷萌宠视频。馒头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房的,压在床沿的被子上,前爪农民揣,尾巴晃着圈,湖蓝色的眼珠子专心看着婴儿床的方向,小骑士一样守护着家里最宝贝的奶娃娃。
喵呜——
两个不负责任的大人。
“你说我们要不要给馒头找个伴儿?”俞念被视频里的橘猫萌得肝颤。
肖默存放下平板撇了他手机屏幕一眼:“想再养一只?”
“唔……”俞念下巴枕着他胸膛,嘴角微微翘着,“还没想好,但如果家里再多一只猫,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一只猫也是养,两只猫也是喂,多只猫多只盆而已嘛。
馒头耳尖动了动,似乎是听懂他们在讨论什么,不过全副身心都在宝宝身上,懒得给他们眼神。
“都行。”肖默存同意了,“我养猫经验丰富,不介意再来一只。”
“什么呀,”俞念咕哝,“不就养过馒头一个吗……”
一只也算经验丰富?没这个道理。
“你不算?”肖默存逗他。
“我当然不算了,我不是猫我是人。”
“谁说的,”肖默存嗓音含笑,“你又爱撒娇又怕冷,还动不动就咬人,比馒头更像猫。”
俞念咬在他逗弄过来的手指上:“胡说。”
“嘶——”
肖默存翻身压住他,低头在他嘴唇上讨回便宜,“还说不是猫。”
“本来就不是啊。”
俞念的上唇被轻轻一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不是?”
“不是。”
下唇又被咬了一口。
“还不承认?”
“唔……你轻点儿……属狗的是不是……”
两人吻得投入,渐渐难舍难分,卧室里声音令人脸红心跳。
一门心思看顾木木的馒头听了一会儿听不下去了,抬爪盖住了左边耳朵。
宝宝别怕,你两个爸爸不管你了哥哥管你。我去街头卖艺,把全身的毛薅下来织毛衣养你。
谁让你是我弟弟。
至于那两个只顾享乐的大人……
就让他们这么过一辈子好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