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有风车,还有沿街的各种小吃、儿童玩具。只要是能看到的,陆明霄全都买了回来。他找了一个本地的司机师傅,沿着青川县绕了整整一圈,幸好这几年又开始流行起童年玩具,有些不好买的,也被找了出来。
其实陆明霄也不知道当时的叶含铮想要什么。
但无论要什么,他都想亲自送给他。
手提袋随着落下来的雪花一起掉在地上,滚出来一串用纸袋包装好的糖葫芦,小男孩冻得脸都红了,见到严肃的高个子叔叔回来,飞快地跑家,头也不敢回。
陆明霄回过神来,叶含铮正静静地看他,眼眶里含着少有的眼泪,一眨,全都掉下来了。他很少哭,至少在他们相处的那些年里,他真正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陆明霄皱眉,抬手帮他把眼泪擦干净,叶含铮的眼神像极了那张照片,带着纯粹的喜欢和无法触及的渴望,陆明霄心口发紧,问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叶含铮说:“少爷……可以吗?”
“什么?”
“我想要少爷可以吗?”他眼泪又掉了下来,强忍着也不行,嘴角紧张的颤抖,想自己擦干净,却被陆明霄拽进怀里紧紧抱着。许久,才听到他回应。
“行。”
“送你。”
五六点钟,天已经黑透了,刘姨正在准备晚饭,还有两个菜没有下锅,怕做早了,等人回来全都凉了。看见王婶那边挂断电话,擦了擦手问:“快回来了吧?”
王婶说:“快了快了。”
刘姨说:“那我就都炒了。”
“诶。”王婶过去帮忙,说是帮忙,她那么大年纪,刘姨也不敢让她动手,就是陪她聊天,又说起了叶含铮的事情,这回倒也直白,没怎么拐外抹角,“婶子,咱家小叶,有对象了不?”
“还没呢。”说到这个问题,王婶又开始操心了,愁眉不展地:“他忙。”
刘姨问:“是真忙,还是不想相亲,找的借口啊?”
王婶说:“忙是真的忙,但是一年三百来天呢,总得有个把月的空闲吧。”又问刘姨:“你是想给娃介绍对象啊?”
刘姨说:“是,我看小叶挺优秀的,我有个侄女也在祁安上班,就想着小叶要没对象呢,就介绍俩人认识认识,看看成不成。”
王婶迟疑了半晌,念叨:“事是好事,但那孩子心里头好像是有人的。”
“啊?”刘姨说:“这样啊?那是没在一块?”
王婶说:“没有,搁心里好些年了应该,每次问他,他都不说话,那表情疼得我也跟着难受。”
刘姨犹豫了,“那,提还是不提啊?”
王婶说:“要不吃饭的时候我帮你问问吧。”一想,午饭她就说错话了,拽着刚路过厨房的陈叔进来,“要不你说。”
陈叔有点懵,王婶又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但陈叔不愿意问,毕竟找不找对象那是孩子的自由,又不傻不苶的,想找早就找了,不找肯定有原因,问也是白问。可又架不住王婶一个劲儿叨叨,只能不情愿地应下了。
没一会儿,叶含铮和陆明霄开门进来。外面黑漆漆的,雪下得不小,叶含铮松开牵了一路的手,帮着陆明霄清理身上雪花,王婶在一旁看着,心想两个孩子确实相处得不错,要是叶含铮还扭着不找,就让当哥哥的帮忙说说。
瞅了陈叔一眼,像是告诉他待会别忘了正事。
刘姨炒好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又帮每人盛了一碗饭,才回到厨房,她平时跟二老一起吃,但是今天有客,就不掺和了。站在门口,听陈叔咳了一声:“含铮啊,你婶让我问你......”
“不是我让问的!”王婶气得碗都要扔了,小声说:“是你自己要问的。”
陈叔说:“哦,是我要问的。”
叶含铮“噗”地笑出来,先把陆明霄跟前的白饭,换成了粥,才说:“叔想问我什么?”
陈叔说:“你刘姨有个侄女在祁安上班,你想不想认识一下?”
王婶这才开始插嘴:“是啊,听刘姨说也是个高材生呢,细高挑儿,长得可漂亮了。”
叶含铮知道王婶又要提相亲的事情了,以前也提过几次,但都被他拒绝了,刚要开口回绝,就听坐在旁边的陆少爷抢先一步,黑着脸说:“他不想认识。”
“啊?”王婶一怔,见叶含铮跟着点头,心里遗憾,看来这位哥哥是帮不上忙了。
又语重心长说:“那也不能总这样吧,你再过几年就三十岁了,你叔我俩也都快入土了,你总得找个伴儿,让我们安心吧?”
叶含铮看了一眼陆明霄,笑着说:“您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王婶说:“知道归知道,那人在哪呢?这么多年了,也得让我们见一见吧?”
陆少爷莫名地咳嗽一声,叶含铮冲他眨了眨眼,赶紧扯开了话题。
但相亲这事,还是卡在了陆明霄的心里。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给叶含铮介绍对象,光想想就觉得非常生气,抱着胸在卧室走来走去,也不睡觉。
叶含铮大概猜到了原因,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一起走,陆少爷气得过分投入,没发现身后有人,一转头,那人撞他怀里了。
“你干嘛?”
叶含铮揉着额头说:“跟着你呀,怕你走丢了。”
“无聊。”房间里能走丢才怪,陆明霄不高兴地问他:“你相过亲吗?”
叶含铮说:“没有。”
陆少爷故意问:“为什么没有?”
叶含铮说:“因为我想等着少爷。”
这个答案让陆明霄的心情有所好转,又得意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叶含铮老实回答:“记不清了,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时间,好像慢慢地就开始喜欢少爷了。”
陆明霄嘴角忍不住上挑,又听叶含铮说:“不过,应该比少爷喜欢我早一些吧?”
陆明霄表情僵了,“谁,谁说我喜欢你?”
“少爷呀。”叶含铮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狡黠地说:“有一年除夕,少爷亲我了,我知道。”
陆明霄万万没想到,他第一次亲人,不仅被陆昊东抓了包,还被睡着后又被烟花声吵醒的叶含铮发现了。
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也没强行否认,抬手扣住叶含铮的腰,低头便撬开了他的嘴。
和除夕夜的蜻蜓点水不同,俩人唇齿交缠,能尝到彼此口腔里泛出来的甜味,像是刚刚用过的薄荷牙膏,又像是在路上一起咬过的冰糖葫芦,叶含铮有些喘不上气,心脏都随着炙热呼吸跳跃起来。
陆明霄说:“那能叫亲吗?也太敷衍了吧?”
于是,此时就不怎么敷衍地,亲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