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长眼瞅着师徒俩要打起来,心虚拿走七星手里的酒杯,七星扭头一看,二话不说夺过酒杯,给自己灌了一口。
“他说‘一’有两端,就是两条路。
第一条说你‘金逢空亡’,意思是你原本有很多钱,财运特别好,但是后来这些钱都变成虚财,‘空亡’两个字懂吧,啥都没了啊!”
眼看老齐撸起袖子,王昭谋按住老齐,向自己的心腹摇了摇头。
七星醉眼朦胧,说的更加带劲。
“第二条说你‘喜用神为金’,这个‘金’指的就是你对象,你要是碰到这个人,你就旺起来了,结婚后人财两得明白不!”
“简直就是胡言乱语!”老齐实在按耐不住,一脸的怒气,“你这说的,和商业联姻有什么区别,王家已经家大业大,凭什么还要牺牲老板的婚姻去求财?!”
“齐老板莫生气。”周大师皱着一张苦瓜脸,“七星他喝醉了,醉了给人测字,肯定不准的。”
“老齐。”王昭谋抬眼,拍了拍老齐胳膊,“坐下,小师父酒后失言,你还能当真?”
老齐怒气未消,看老板面色如常,胸中堵着一口气,不甘心的坐回原位。
李队长吓的一句话都不敢再说,只是忍不住,频频抬头看向王昭谋。
不会吧!
大老板这么好的条件,要容貌有容貌,要钱有钱,要家世有家世,性格这么好,竟然都还没对象!
这明显不合理啊!
难不成是要求太高了?
一顿饭吃的虎头蛇尾,临走时周大师扶着徒弟,还对王昭谋连连道歉。
王昭谋莞尔一笑,表示不在意,才让周大师勉强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老齐坐在副驾驶,一直注意着后排的老板,想说点安慰的话,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王昭谋静静看着车窗外,夜色里,一点小小的白色悠然降落,紧接着是更多翻飞的雪花,在车窗外飞速滑过,偶尔有几片,贴在车窗上,展示出自己漂亮的六棱。
王昭谋把车窗开了一条缝,几片雪花飞速飘进车里,一片落在王昭谋西装领口,眨眼间便融化。
“嘿,真奇怪,立春都过了,怎么还下雪了。”老齐也看向车窗外,好在雪花落地即融,短时间应该是不会有积雪。
另一边扛着徒弟的周大师,看到天降雪花,也是一声叹息。
七星被冻醒来,迷迷糊糊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师父。
“我们……这是被赶出来了?”七星扭头看祥云楼,“我刚刚说啥了?”
“还能说啥。”周大师一敲徒弟狗头,“说实话了呗。”
“啊。”七星短促的出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个王老板,该不会因为这个,不招我们了吧?”
“人家是大老板,心胸开阔,你说了那么多,人家都拦着手下没揍你,偷着乐吧你!”周大师教育徒弟。
“以后学学为师,学会拽术语,人家要是听不懂,就说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懂吗?”
“懂了。”七星忍不住打了个嗝,满满的都是酒味。
“自己走吧孽畜!”周大师捏着鼻子,满眼嫌弃的走一边,七星连忙赶上去,讨好的拍拍师父灰白头发上的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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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霍下车,踩上地面的白雪,看着眼前的别墅,步伐头一次生出几分迟疑。
少年书包里是这次月考的卷子,班主任要求家长要在卷子上签名,还可以写短评语。
季连霍一遍又一遍的看卷子上的错误,每看一次,就多几分难过。
自己怎么好意思,把这样的试卷交到昭谋哥手里。
季连霍站在别墅前,犹豫片刻后,看到花园里的大扫帚,看了一眼别墅门前的雪,季连霍拿起扫帚,努力清扫花园里和别墅前的积雪。
雪从昨天就开始下,纷纷扬扬的,直到现在还时不时落下点碎雪,天空一直没有放晴,气温猛地降低,好像是寒流过境。
周末季连霍要回来,王昭谋特地早早回家,一下车,就看到脚下干净的地面。
比起其他独栋别墅前的模样,自己家门口干净的有点令人发指。
都足够别人感叹一句“各人自扫门前雪”。
王昭谋一进大门,就听到花园里扫雪的声音。
花园道路上的雪被清的干干净净,王昭谋沿着路走过去,一眼就看到背着书包正在扫雪的少年。
季连霍穿的并不厚,两只手紧紧握着扫帚,像是握着一把剑,认认真真划动,清扫道路上每一块积雪,被扫到一起的积雪,会被少年拿着大簸箕铲到一边。
少年干起活来,一点都不惜力气,手冻的发红,用力的关节显出一点白,呼出的白雾逸散在冷空气里,消失不见。
王昭谋静静站在季连霍清扫出来的道路上,看少年用力的铲去积雪,堆到一边。
终于把路清扫出来,季连霍握着扫帚,准备清理一下车库上面的积雪,刚走两步,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道路尽头的男人。
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温柔的飘落,四周银装素裹,男人像是天地间独留的一笔修长墨色。
黑色的修身西装外,套着黑色的大衣,西装里面的白衬衫,纽扣系到最上一枚,银灰色的领带,打的一丝不苟,不偏不斜。
金丝框眼镜也掩不了那双让人惊艳的眸子,直挺的鼻梁上搭着镜框,淡色的唇薄厚适度,唇线是令人遐想的弧度。
男人气质淡雅斯文,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有扑面而来的贵气,他安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季连霍在反应过来的瞬间,立即扔过手里的扫帚,心脏“怦怦”乱跳。
昭谋哥和自己约法三章过,不赞成自己干家务。
王昭谋看了眼被少年慌张扔到一边的扫帚,沉默着转身走向别墅,身后立即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像是雪地里偷偷玩雪,被主人发现的幼犬,一看主人转身,马上慌不择路的追上来,生怕主人生气,把自己就这样留在冰天雪地里,不要自己。
“昭谋哥,对不起,我怕程嫂她们出来滑倒,所以我……”
少年清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鼻音,王昭谋侧脸,看到少年发红的眼圈和鼻尖。
这孩子心底倒是善良。
王昭谋无奈扬唇,取下一只手的手套,捂上少年被冻红的耳朵。
像是捂着一块冰,手心冰的透彻。
季连霍愣在原地,感觉着耳边的温暖,这股暖意像是藤蔓一般,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季连霍仿佛感觉到,细小而柔韧的藤蔓,一点点攀上自己的心脏,温柔的笼住跳跃的心,一点点收紧,勒进了最深处。
“也不怕把耳朵冻掉。”王昭谋唇角微抬,像小时候父亲支会自己一般,温和支会少年。
“快进门。”
季连霍忍不住的露出笑,乖乖的点头,跟着王昭谋走进别墅。
程嫂已经等了两人一会功夫,看到季连霍跟着王昭谋进来,立即开始往餐桌上端菜,笑盈盈的招呼两人。
“你们再不来,菜都要凉了。”
因为下雪,原本已经开始穿春装的季大宝,又换上了小棉衣,看到小叔回来,立即扬手,仿佛已经忘了上周发生的事,让小叔抱抱。
季连霍正帮王昭谋擦去肩上的融雪,没空去看爱财如命的侄儿。
苏城的暖气原本送到三月中旬,结果遇到低温,又延长了几日,外面冰天雪地,屋内暖融融的,一进门,身上所有冰雪顿消。
鞋底有泥水,王昭谋正要换鞋,就看到少年连忙换好自己的,然后拿来一双干净拖鞋,蹲着放在自己脚边。
王昭谋看着季连霍,心头掠过许些压力,看着少年眼巴巴的模样,只好将脚放进少年拿来的拖鞋里。
季连霍低头盯着眼前穿着黑色棉袜的脚,虽然被棉袜包裹,但仍然能看出这双脚的漂亮轮廓。
昭谋哥哪里都好看。
顶着压力换好脱鞋,王昭谋走向餐厅,季连霍连忙跟上,嘴唇干涩的紧。
季大宝在旁边扬了半晌的手,胳膊都困了,却不见小叔来抱自己,不满的“哇哇”两声,也不见小叔回头看自己。
还真生气了?
季大宝有些小小的委屈。
自己卖艺,还不是为了两人未来的幸福生活?
王昭谋家好是好,但也没法住一辈子啊。
吃完晚餐,王昭谋去了书房,还没一会功夫,就听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随着一声“进来”,王昭谋看到季连霍紧张的捏着一叠卷子,忐忑的站在书桌前。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王昭谋看到季连霍手里的卷子,似乎是这次月考的试卷。
“昭谋哥。”季连霍低头抿唇,将试卷双手递上去。
“这是这次月考的成绩,班主任让家长签字。”
看少年表情,王昭谋还以为他这次没考好,结果拿过卷子摊开一看,成绩比上一次要好太多。
理综竟然一下子增长三十多分,可见少年这一月,是下了苦功夫学生物的。
扫了一眼季连霍垂头的模样,王昭谋翻着卷子,默默加了一下总分,比上次进步了足足六十多分,如果没有自己定的高目标在那,少年一定会很开心的把卷子交给自己。
即便如此,王昭谋也没有后悔给少年定那么高的目标。
让季连霍给自己干活,那都是空话,冷家再过五年就会把季连霍和季大宝接回去,这段时间,刚好是季连霍完成高中和大学学业的空档。
王昭谋给他定这么高的目标,重点还是为了季连霍在回到冷家后,能更好的接手冷家产业。
据王昭谋上一世所知,冷家人口不少,说不准,不一定只有季连霍一个继承人。
一入豪门深似海,现在让季连霍多学点,怎么看都是明智之举。
王昭谋许久没说话,季连霍不安的抬头,一眼就看到王昭谋将自己的卷子收了起来。
是不想在上面签字吗?
季连霍紧紧抿着嘴唇,心脏难受的紧。
自己为什么不能再更优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