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晚,靳舟还是在杨时屿家住了下来。
身上的衣服沾着浓浓的酒气,靳舟去卫生间洗了个舒服的澡后,换上了杨时屿的白色短袖和宽松的短裤,里面什么也没穿,就那么甩来甩去地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十月的夜晚天气已经有些泛凉,突如其来的温差让靳舟打了个哆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卧室,钻进了杨时屿的被窝里。
此时杨时屿还没有睡着,背对着靳舟道:“我给你拿了毯子,你去沙发上睡。”
“我不。”靳舟跟个树袋熊似的抱住杨时屿,“你搁这儿留这么宽的位置,不就是等我过来吗?”
一米五宽的床刚好能让一个成年人睡得很舒服,然而当靳舟过来的时候,只见杨时屿正靠着窗户那边,后背留出了很宽的位置。
“你要真不想我过来,”靳舟又往杨时屿身上挤了挤,“那你就把门锁上。”
杨时屿不再接话,任由靳舟抱着他。
虽说眼下的情况跟靳舟想象中那“老公快来呀”的画面有很大区别,但能成功爬上杨时屿的床,他已经很满足了。
两人安静了下来,呼吸逐渐平稳,没过一会儿,杨时屿突然轻声叫道:“靳舟。”
“嗯?”靳舟迷迷糊糊的,已经在入睡的边缘。
“以后别再那么喝酒。”杨时屿说道,“对身体不好。”
“你又管我。”靳舟往前靠了靠,脑袋抵住杨时屿的后颈,“说真的,杨时屿,你要想管我,很简单,叫声老公,我百分百听你的话,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靳舟知道杨时屿不会叫,他调整了一下睡姿,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殊不知,黑暗中的杨时屿并没有闭眼,开始认真思考起了靳舟的提议。
第二天是周末,杨时屿没有早早起床。
当靳舟醒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已经把杨时屿挤到了床沿。
这会儿小舟舟正精神得很,趁着杨时屿还没有醒来,靳舟狗胆包天地在杨时屿身上蹭了蹭,他以为杨时屿不会发现,于是一不小心用了力,结果杨时屿冷不丁地侧身看向他,面无表情地问:“你在做什么?”
两人的视线直直地对上,连装睡的机会都没有。
“呃,都是男人,理解一下。”靳舟说着便伸手往前探去,“我也可以帮你——”
虽然靳舟的动作这么自然,但在他的预想当中,偷袭一定不会成功。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杨时屿竟然没有拦下他的手,因此他摸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不对吧?”靳舟立马把手收了回来,瞪大双眼看着杨时屿,“这不科学吧?”
“哪里不科学?”杨时屿坐了起来,随意地掀开被子,丝毫不顾那大杀器带给靳舟的震惊。
“我一定还在做梦。”靳舟闭上双眼又躺了回去,并将这句话默念了三遍。
杨时屿拿起床边的金框眼镜带上,迈着两条结实又笔直的大长腿翻身下床,一边换上居家服,一边对装睡的靳舟说道:“你昨天问我是不是gay。”
靳舟唰地睁开双眼。
“我是。”杨时屿拉了拉衣摆,挡住还未消下去的大屿屿。
“你还真是?”靳舟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丫一看就不是直男!”
“你丫”可不是什么好话,杨时屿立马皱起了眉头。
“咳咳。”靳舟清了清嗓子,莫名变得忐忑起来,“那个,你突然承认,是几个意思?”
“没几个意思。”杨时屿淡淡道,“你说想跟我搞对象。”
靳舟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甚至开始怀疑杨时屿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他不确定地问:“你这是……答应的意思?”
“也不是不可以。”杨时屿在床边坐下,表情平淡得就像在讨论今天的菜单。
靳舟更加觉得不对劲,狐疑地皱起了眉头:“你今天怎么突然……?”
“我有条件。”杨时屿语气平平地打断了靳舟的问题。
“我就说。”听到这话,靳舟反而松了口气,“什么条件?”
“你自己说的,”杨时屿顿了顿,“听我的话,我让你往东,你绝不往西。”
嗨,敢情是冲这个来的。
靳舟大概摸透了杨时屿的意思,一定是他太让杨时屿头疼,所以杨时屿决定牺牲自己,把他给拴起来。
虽说目的不纯吧,但靳舟觉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男人嘛,本来就是要听老婆的话。
“行。”靳舟双手撑在身后,接受了杨时屿的提议,“那现在你该叫老公了。”
“我还有个条件。”杨时屿用中指推了推眼镜,双眼隐藏在镜片后看不太清。
“你尽管提,我都答应。”靳舟眼巴巴地等着红唇中洩出他期待已久的那两个字,然而接下来,杨时屿的确说了那两个字,却又不止那两个字。
“我在上面。”杨时屿道,“你叫我老公。”
卧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靳舟歪着脑袋,疑惑不解地问:“你说啥?”
“你,”杨时屿故意放慢了语速,“叫我老公。”
靳舟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不敢相信地看着杨时屿,心里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你好好想想吧。”杨时屿起身离开了卧室。
想什么想?
靳舟愣在床上,让杨时屿草他?
脑子里骤然出现了奇奇怪怪的画面,他猛地回过神来,用被子挡在胸前,愤愤地朝着卧室外喊:“杨时屿,你在想屁吃!”
如果说李律师提出两千的和解金,在靳舟眼里看来就像笑话的话,那么杨时屿想压靳舟,这就跟李律师让罗雪晴倒赔四十八万一样,对靳舟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早餐还是热腾腾的鸡蛋面,两人面对面地坐在餐桌旁,杨时屿倒是悠然自得,和平时无异。
但靳舟却总是不自在,一想到他温柔斯文的小杨老师竟然是这种人,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不是,”靳舟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筷子看着杨时屿问,“你怎么会觉得你能在上面呢?”
“这话应该我问你。”杨时屿半垂着眼眸吃面。
“很明显我是1啊。”靳舟开始讲道理,“我那么多个宝贝儿,简直1得不行了好吗?”
杨时屿冷冷瞥了靳舟一眼。
好吧,现在不是提宝贝儿的时候。
“你别看我老打不过你,”靳舟又说道,“我那是不忍心揍你,都收着力呢。”
“那你觉得我忍心揍你吗?”杨时屿反问。
这话说得靳舟是忧喜交集,一方面他听出了杨时屿在意他,但另一方面,杨时屿的意思是他也没用全力。
靳舟有些年没正儿八经地练过了,一时间也有些心虚,别扭地打听道:“那啥,你跟谁学的打架啊?法官怎么能那么暴力呢?”
“因为法官的工作很危险。”杨时屿道,“前些年有法官遇害,单位组织跟武警合训,我拜了个师傅。”
“武、武警?”靳舟突然怂了。回想到前些天车被砸的事,他觉得杨时屿会打架也挺好。
既然武力值上比不过,他决定换个思路。
“刚才那个,咳……”他咳嗽了一声,“是我摸错了吧?”
“没有。”杨时屿一脸平静地看着靳舟,“我就这么大。”
“那怎么可能!”靳舟坚决不信,“你丫是大象吗?”
杨时屿没有接话,算是默认。
靳舟决定喝口面汤缓一缓。
片刻后,他“啪”地放下手中的碗,又换了个思路:“你多高来着?我已经1米85了。”
其实是1米83,他偷偷给自己虚报了2厘米。
“裸脚1米87。”杨时屿道。
“我不信!!!”
其实靳舟能感觉出来,杨时屿是比他高那么一丢丢。
刚才那真实的触感也在告诉他,他的确没有摸错。
可恶,太可恶了。
靳舟气得去楼下买了瓜子汽水,又回到杨时屿家的沙发上看电视。
今天是周末,杨时屿仍然在书房里办公。
他从书房里出来接水,看着忿忿磕着瓜子的靳舟问:“你还没走?”
“我是名律师,我不能冲动。”靳舟说道,“我要认真考虑一下你的提议。”
杨时屿扔下一个“随便”的眼神,又回到了书房里。
靳舟不是没试着说服自己,他单身那么多年图什么?他老是去法院,在杨时屿面前晃悠干什么?
还不就是因为一直没把那该死的初恋给放下。
结果现在倒好,这初恋给了他那么大一个“惊喜”。
靳舟放下瓜子,掏出手机,在微信三人小组里发了条消息。
【靳舟:问个问题。】
【虎子:什么】
【小武:?】
靳舟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假设你们小时候喜欢一个公主一样的女生,长大后发现那女生长得比你高,打架比你厉害,那玩意儿还比你大——
不对不对,靳舟把最后一句删了,重新编辑了一下发送出去。
【靳舟:……比你还爷们儿,你们还会喜欢她吗?】
【小武:萎了萎了,尊重祝福】
【虎子:挺好的啊】
【虎子:我就喜欢爷们儿】
嗯?
靳舟把手机凑到眼前,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不过虎子很快又补充了一条。
【虎子:的女生】
一正一反,靳舟发现问这两人完全没用。
他正想再换个群问,这时书房里突然传来了杨时屿接电话的声音。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尽管杨时屿严严实实地关着门,但靳舟还是听到了他说话的内容。
“……什么时候的事?……不可能是意外……原来如此……我过去一趟吧。”
声音在这里断掉,下一秒,杨时屿从书房里出来,接着又去卧室里换出门的衣服。
“要出去吗?”靳舟伸长了脖子问。
杨时屿应是没太注意,虚掩着卧室门,留了一条一掌宽的小缝。
靳舟找了个刁钻的角度,挂在沙发扶手上偷看着法官换衣服的全过程。
这屁股可真翘啊。
靳舟惋惜地叹了口气。
它的主人怎么就那么没觉悟呢?
这时杨时屿突然拉开卧室门,从里面走了出来,靳舟赶紧在沙发上坐好。
“要出去吗?”靳舟又问。
“嗯,我去趟公安局。”杨时屿道,“王大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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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舟:戴着老虎头套的猫咪,叫声是喵呜~
大屿屿:沉睡中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