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玄一闭上眼,顺着苏安的猜测,装作睡着了的模样。
苏安轻声道:“我还是第一次泡药浴呢,都是沾了和尚的光。”
仇玄一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五感却敏锐非常。他听到水波响起,肩上落下来了一双手,余苏安扶着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浴桶里。
“呼,”小声说话,“舒服。”
仇玄一感觉到温水上涨,淹没了胸膛。浴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余苏安坐下之后,他们就不得不亲昵相贴。
对方滑如游鱼,仇玄一不着痕迹地感受着,慢慢占据余苏安的空间。
燥热暗中升起,占便宜,耍流氓,无一不落。
仇玄一还有些了悟,原来暗戳戳的占便宜,比光明正大还要让人激动。
“呀!”余苏安好像懊恼地躲了一下,轻轻踢了和尚的腿一下,“真是……睡着了还这么臭不要脸。”
和尚眼睛还是闭着,一副入定的高僧模样。
余苏安果然没有怀疑,背对着他洗着头发,嘴里还哼着小曲。坐下的时候直接坐在了和尚的身上,往后一靠,把和尚当个靠背。
“嘻嘻,”笑得没心没肺,“和尚是个肉垫子。”
苏安拿着皂角搓出了泡沫,正玩着双手上的泡沫呢,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戳上了他的屁股蛋。他转过头一看,对上了和尚幽幽的双眼。
“……”余苏安僵硬地勾出一个笑,“你醒了呀仇哥。”
好好的药浴,已经被他弄得一木桶的泡沫,水稀里哗啦地洒了一地,若是被别人看到,定要把他这个皮猴子好好教训一顿。
仇玄一看向这一片狼藉,突兀笑了,“苏安。”
余苏安颤颤巍巍,站起身扒着浴桶就要出去,“我这就出去!”
可他还没迈动脚,就被仇玄一拉到了怀里。苏安听着他“怦怦”跳得越来越厉害的心跳,垂着眼,长睫一抖一抖,有些害怕地道:“仇哥。”
“我们明日就要出发了,”他的仇哥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今晚可以么。”
余苏安脸上一红,嘟囔道:“我才听不懂。”
仇玄一闷笑两声,觉得苏安怎么能这么可爱,“之后赶路必定千辛万苦,可就没有这般好的地方了。”
余苏安大大咧咧道:“没有就没有吧,都说了我不是不能吃苦的娇少爷。”
“不,”仇玄一一口气否决,“还是今日解决的好。”
不待苏安反应,他便抱住了苏安,将苏安掉了个面和他额头抵着额头。
坦诚以待,肌肤相贴,小少爷明显有些拘谨,他小声地道:“仇哥。”
仇玄一露出了笑,捏着他的下巴,“乖。”
亲了上去。
初时春风细雨,后又变为疾风骤雨。药桶里的水晃荡得越来越厉害,几乎如深海中的巨浪波涛。
被巨浪拍打的苏安懵懵懂懂,被按在浴桶上让妖僧为所欲为。
妖僧进去时,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他在这时才知道,天底下没有比这事还要快活的事情了。
他终于拿到了他的月光。
一个下午,余苏安和仇玄一都没有出现。晚膳的时候,余大哥亲自去问,结果这两人好像都睡着了,没人回他的话。
直到次日清晨,背着行囊的余大哥和百晓生才见到相携走来的余苏安和仇玄一。
他们已经骑在了马上,两人共乘一匹。余苏安好像没有睡醒,裹着毛毯靠在和尚怀里打着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余大哥恨铁不成钢,“小弟,都要走了,你怎么还是这般懒散?坐直,挺胸,打起精神!”
百晓生:“你们二人怎么骑了一匹马?”
余苏安睁不开眼,委委屈屈地道:“大哥,你怎么又凶我。”
仇玄一安抚地拍拍他的脑袋,朝着余大哥笑道:“大哥,昨日我与苏安切磋了一番,他用力过多,还未恢复过来。”
余大哥一紧,连忙关心道:“可严重吗?”
“不碍事,”仇玄一道,“我骑着马,让他靠着我休息一日就好。”
余大哥连忙点点头,看着仇玄一的目光加了几分心酸,“好,他就交给你了。”
好不容易养大的弟弟,这就成了别人家的了。
百晓生含笑看着他们,等他们交谈完了,才道:“诸位,我还有一事要说。柔儿知晓我要去龙兴城之后,她心中思念父亲,也想要一同跟我们回去龙兴城。但她是女子,与我们四个臭男人同行多有不便,便先走一步,在前方等我们了。”
余苏安笑道:“师兄,我瞧柔儿姐不是想念伯父,而是不舍得你哩。”
百晓生乐呵呵道:“小心被你柔儿姐听见,最后被教训的还是我。”
他们说说笑笑,一路走出了江南。
谭柔儿身为女子,比他们这些大男人心思细腻许多。她先走一步,更是将一路的吃喝处理得条条有理。有城镇时便率先安排好了城镇,余苏安他们到了地方时,热水备好,饭菜温好,他们只需要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若是没有城镇,谭柔儿还会派人在饭点儿送来饭食和被褥,第二日早上再让人带回来。
余大哥都情不自禁地感叹:“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当真是秀外慧中。”
百晓生得意道:“可惜柔儿已是我妻,余大哥,你夸两句就罢了,再夸下去,我可就要吃醋了。”
苏安毫不留情地嘲笑他,转过身道:“仇哥,你瞧瞧百晓生这幅模样,亏柔儿姐还能看上他。”
仇玄一轻描淡写的换了个话:“我头发是不是又长了?”
苏安也不去和百晓生吵嘴了,细细打量他的头发,“好像是比之前又长了一些。”
百晓生和仇玄一相处了多了之后,自然知道这男人是多么的小气记仇。他却不怕仇玄一,兴致勃勃地和师弟搭话:“师弟,仇兄,我今日又知道了一件有关龙兴城万埠街的事。”
三人的眼睛都朝他看来。
百晓生道:“龙兴城万埠街的最深处的一间府邸,数年之前乃是一座酒楼。”
余大哥颔首,“没错,那间酒楼还甚是有名。”
百晓生道:“穆重之曾同四个人在这座酒楼中结拜过。”
几人一愣,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百晓生悠悠伸出手,一只乳白色的鸽子飞到了他的手上,鸽子脚上绑了一个细竹筒。
余苏安大惊:“师父的信鸽!”
“不错,”百晓生道,“在知晓仇兄身世的时候,我便给师父去了信,这信鸽今日早上才寻到了我,穆重之曾经和四个人结拜的消息,正是师父同我说的。”
仇玄一冷冷道:“那四人之中,正有你们的师父。”
百晓生看着他,“不错。”
仇玄一不发一言。
余苏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坐直道:“凶手绝不会是我的师父,师父早已隐居山林数十年,而且他又怎么会打断师兄的腿,再派人来追杀我呢?”
仇玄一笑了,“你在想些什么。”
百晓生也是哈哈大笑,“师弟,你怎么会想到那处?”
余大哥:“那这四个人之中,有没有我的父亲?我怎么没听父亲说起过这件事。”
百晓生摇摇头:“余伯父并不在此列,余伯父与穆重之是过命交情,无需结拜便是真兄弟。”
“师父曾说,他数年前同穆重之一起吃过一次酒,觉得脾性相合,便交了朋友。穆重之曾同他说过,他朋友虽多,但好友却只有那么几个,在师父之前,他便已结拜了三个好友。”
“只是我们师父向来只和看中的人交朋友,穆重之的几位其他好友,他却不知道是谁。”
“但他却说,其中一人,正是天守大师圆法。”
仇玄一猛地捏紧了缰绳,沉着脸道:“一人是你师父,一人是天守。还有两人,其中一人,可能是那魔教教主。”
“是,”百晓生苦笑道,“若那桩灭门惨案当真是他们这几个结拜兄弟联手做的,只怕我说我师父无辜,你也会心中难受。我师父也是又惊又怒,他只以为天守是你父亲的好友,天守收你为徒合乎情理,却没想到原来是认贼作父。”
余苏安和余大哥对视一眼,都有些茫然。
余大哥忙道:“百晓生,你师父他老人家当真不知道余伯父的其他结拜兄弟是谁?”
百晓生摇了摇头。
气氛肃穆,在沉默之中,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龙兴城。
龙兴城内繁华,他们将马匹寄到了客栈处,徒步前往龙兴城万埠街。
万埠街乃是龙兴城最不惹眼的一条街。
这里数年前很是热闹,有酒楼酒馆、也有客栈小食店,但现在,这条街却冷冷清清,成了一条有主,但主子从来不看顾的无人街。
他们走到了最后一处酒楼处,翻身越过了白墙。
酒楼尚在,但很是破旧。仇玄一走上前,木门处的锁上还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看了一会,正要抬头捏开锁,百晓生抬手拦住了他。
“这里的东西,我们先不要动,”百晓生严肃着脸,“既然潇湘双客给了师弟万埠街这个消息,那必然有古怪,可是一路看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干净过了,反而让我有些心神不安。暂时别碰这锁,瞧一瞧有没有暗门或是打开的窗户,我们从那里进。”
苏安伸手在门缝处摸了摸,“里头有风,从右侧吹来的。”
仇玄一快步走向右侧。
酒楼的右侧果然有一道不起眼的暗门,一行人暗暗提高了警惕。
只要有古怪,他们就没找错地方。
百晓生打开了门,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进入酒楼,避过地上的尘土,一层层往上探查。
这座酒楼只有三层,不算高,但也称不上矮。但到了顶楼后,他们却发现地上的灰尘不见了。
好像前不久才有人打扫过一样,窗旁的一张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酒壶,百晓生上前嗅了嗅酒味,复杂道:“是龙兴城城南的酒,这酒只能存放三天,三天之后就会有一股酸味,但现在酒的味道还是原样,可见喝酒的那个人,在三天之内来过酒楼。”
仇玄一身上的杀气爆涨。
苏安看了看周围,低声道:“会是谁呢。”
谁也不知道。
但这个人极有可能是穆重之没有现身的那个结拜兄弟,也就是剩下的那个杀人凶手。
百晓生揉了揉额头,隐隐有不妙的预感。他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酒楼外头的院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不止他一个人听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从窗缝之中定在了院外。
漆黑的院门开得越来越大,一个人走了进来,他拿着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一张威严的脸上此时面无表情。
所有人瞳孔一缩。
——是武林盟主谭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