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想说的话太多反而不知道怎么夸，结结巴巴说：“你什么都好。”
他不清楚自己夸得过不过关，但骤然被按在冰冷的门上亲吻，铺天盖地都是雪后松木的凛冽气息。
他搂着男人的脖子, 门板晃动的频率愈发激烈, 噼啪声里夹杂着难以承受的呜咽。
如果透过虚掩的门朝里望便能望见一个红发少年挂在男人身上, 额上的头发湿漉漉的, 似乎竭尽全力想坐起来，然而被温柔而强硬地按下亲吻。
*
早上沈迟颤巍巍走出卧室, 餐桌前严雪宵正喝着咖啡翻看杂志。
餐厅的椅子是凉丝丝的木椅, 他纠结了会儿决定坐下, 严雪宵把他抱在腿上。
严雪宵用下巴抵在他脑袋上，他乖乖吃桌上的酱肉丝饼，男人翻页的手微停。
沈迟留意是Bach的黑胶唱片，他瞄见价格松了口气：“下周帝企鹅杯奖金丰厚, 拿了奖我给你买。”
严雪宵继续浏览着杂志，时不时在广告内页停下，少年从善如流。
“买。”
“买。”
“买。”
虽然下周的比赛还没开始, 但沈迟把奖金规划得干干净净。
看着没给自己留半毛零花钱的少年, 严雪宵敛下漆黑如墨的眼眸。
沈迟吃完早饭站起身，为了节省时间拿起温好的牛奶：“我今天早点去训练。”
他往门外走没多久，忽然感觉口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正想问时严雪宵淡淡说：“零花钱。”
少年哦了声，以为是一两百块没放在心上，拎上队服外套便向电梯走去, 走到电梯才发现是严雪宵的工资卡。
他小心地放在背包最里层, 按下电梯出了华庭, 提前半小时坐在训练室的电脑前。
「崽崽今天到得好早」
「其他人也来了」
「预感这次帝企鹅杯竞争激烈」
「哪次帝企鹅杯竞争不激烈？」
蓝恒拉开椅子在沈迟身边坐下，见少年把背包抱在胸前，不禁调侃：“包里有金子？”
少年认真答：“比金子贵。”
「认真开玩笑的崽崽好可爱」
「萌死了」
「猛吸猫猫崽」
蓝恒也以为少年在说笑，毕竟自家队长穷得有目共睹，能在基地蹭饭从不点外卖。
许成登上游戏：“今天SWL没报名训练赛。”
沈迟握着手里的鼠标没在意，SWL是支不常打训练赛的队伍，没有正面交过手，从视频来看打法偏常规，他停了会儿点开游戏。
一周的时间不知不觉在忙碌的训练中过去，被誉为联赛风向标的帝企鹅杯周六上午姗姗来迟。
参加帝企鹅杯的共有二十四支队伍，基本都是PCL队伍，包括联赛冠军VF。
选手们依次进场，早上九点比赛对于习惯晚睡晚起的职业选手而言是不利的，RE全队打着哈欠坐在休息椅上。
TTL对这个时间反而习惯了，沈迟闭眼默背地图，过了阵子MAR的成员格外尤其是进入休息区。
MAR的队长吴锐枪法强悍，出乎意料的是名个头矮小的娃娃脸，吴锐深深朝他们望了一眼，最终走到角落坐下。
弹幕看热闹不嫌事大拱火。
「谨慎确认打不过」
「委委屈屈坐好」
「我怎么感觉韩渡秋坐在轮椅上都比他高」
「前面的过分了」
这次的解说是方升泉，赛事开始前主持人按老规矩活跃气氛问：“方老师最看好哪支队伍？”
方升泉调了调过高的耳麦：“VF秋季转会期买下BOX的李成，磨合后在洲际赛上取得不错成绩，相信在这次的比赛上再创佳绩。”
「没指名道姓」
「老端水大师了」
「还好不是刘晓冬来」
「熟悉的味道」
主持人露出了然的神色，及时抛出另一个问题：“那风口浪尖的TTL呢？”
“韩渡秋适应队伍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要快，我还以为他不习惯团队作战，没想到上次银狐杯击败MAR取得冠军。”方升泉慢条斯理分析，“如果稳定发挥这次季军的希望不小。”
「能拿季军！评价挺高了」
「我怎么感觉小红毛不会开心」
「他还说过SWL不强呢」
「这句话从Late口里说出来我竟丝毫不奇怪」
作为最受瞩目的杯赛，比赛还没开始直播间的观众已然上百万，开始后飙升千万，上千万观众关注着今天的比赛。
方升泉靠在椅背上扫过大屏幕上的画面，PCL队伍的跳点固定，跳点的选择没太大悬念。
他慢悠悠地打开水瓶喝了口水，然而这口水还没咽下去屏幕上的跳点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SWL没有选择固定跳点十二宫而是RE的跳点P城，将毫无防备的RE打了个措手不及。
「刺激」
「怪不得SWL都没参加训练赛，原来练新跳点去了」
「这是要抢P城了吧？」
「可怜RE还没把P城捂多久」
方升泉的反应慢了半拍，海岛图的P城最初是老牌队伍BOX的地盘，BOX和RE撕了小半年，没料到这么短的时间便三易其主。
他端正坐在椅子上：“跳点改变SWL的进圈路线会有很大改变，或许会与别的队伍有重合。”
方升泉的话说得委婉，说是重合不如说是正面遭遇，即使他对沈迟有好感，但眼下除了VF都谈不上资格当SWL的对手，恐怕VF想赢也够呛。
「SWL换得太突然了」
「P城边上就是学校」
「那岂不是TTL危险了？」
「喜闻乐见」
方升泉的推断不无道理，西部圈P城的顺位比学校高，直接卡住TTL进圈的脖子。
这不是闹着玩的，直接让TTL的转移陷入极大的困难，SWL似乎早知会有人来，预先在山顶安排狙击。
沈迟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放弃停车的想法，直接往麦田中心而去，然而车队在猛烈的攻击下被引爆，在SWL的伏击下TTL全灭。
「全灭！」
「豪门就是豪门，不是PDL上来的垃圾可以碰瓷的」
「我爽了」
「TTL滚回小猫直播」
方升泉暗暗为沈迟担忧，SWL临时改变跳点对中部的队伍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五只中流队伍都排在倒数，足以可见SWL的压迫力。
赛前不看好的MAR反而异军突起，吴锐似乎从消极的状态脱离，他讶异点评：“吴锐自我调节能力比我想象中高，这名天赋出众的年轻选手显然还没到天花板。”
「我差点以为吴锐躲家里哭一蹶不振」
「感谢小红毛」
「TTL的比分被MAR拉下一大截，说不定MAR还能趁机夺回沙漠图的P城」
「倒数预定了」
「不是预定，已经倒数了」
与来时的期待不同，六场比赛过去TTL排在刺目的倒数，镜头中穿着红色队服的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屏幕上的比分将唇紧紧抿着。
「谁说的SWL不是很强？」
「倒数看谁都不强，出来走两步就虚了」
「SWL的周廷川以前还输给他过，现在两人的差距完全被拉开了，一个豪门队一个小破队」
「环境太重要了」
面对比分TTL的队员难掩自责，韩渡秋攥紧轮椅把手，向来爱说笑的蓝恒不再说话，队内弥漫着焦躁沮丧的氛围。
少年抬头冷静说：“回去复盘。”
斩钉截铁的一句话打破弥漫的压抑气息，像是有了主心骨般成员们重新抬起头，在身旁的侧目下走出会场。
沈迟揉了揉发酸的手，坐上回基地的车，忽然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严雪宵的电话，他接通电话：“我比赛完了。”
谁知电话那边男人平静说：“看了。”
他握着手机的手顿住了，没想到忙公司的严雪宵会看自己比赛，低下头说：“今天复盘会晚点回来。”
沈迟挂断电话回到基地复盘，他们不可能改变跳点，只能改进路线避开锋芒。
复完盘他独自一人坐在训练室训练，与复盘时的张扬自信相比格外沉默，平时张牙舞爪的粉丝都不敢安慰。
墙面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走动，少年像是不会疲惫般一遍遍确定新的进圈路线，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他转身回头。
最先出现在他眼帘的是西裤下修长笔直的腿，哑光的扣子显出腰身，一丝不苟的西服衬得整个人高不可攀。
「儿媳妇吗？！」
「看远景都知道绝美」
「这个镜头我死了」
沈迟回过神从椅子上站起来，想也没想走到严雪宵面前抱住男人的腰，将红发在西服上蹭了蹭。
他闷声闷气反思：“今天的比赛打得不好，我的责任，没有考虑过比赛会出现意外，进圈路线没有及时调整，连累队伍倒数。”
他不断否定自己，以至于对自己能否当指挥产生极为细微的动摇，他自认把沮丧的情绪藏得很好。
男人忽然叫他名字：“沈迟。”
他下意识应了声，下一秒泛有凉意的唇印在他眼帘，严雪宵的嗓音认真：“你是我最骄傲的L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