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的荒岛沙滩上坐着一条人鱼。
火红的鱼尾在浸在清澈的海水里,人鱼的上半身躺在沙滩上，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拔来的野草。
杨昊从飞机上往下望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他和杨擎宇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因为工作的原因,杨昊始终无法像杨擎宇一样自由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更无法像他一样随时随地只要自己想就能变成人鱼。
已经和人类社会接轨的他不得不考虑很多问题，以至于……他和杨擎宇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
虽然心中有着不满，但是杨昊却也没有说出来，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权利要求杨擎宇，更何况，在他内心深处,未尝不愿看见心爱的人以自由的姿态畅游于属于他们的海洋。
杨擎宇闭着眼睛在晒太阳，灵敏的听力早就听到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他懒洋洋的把眼睛睁开一个缝，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越泽。
变成了人鱼的杨昊有着黑色的鱼尾，漂亮的鳞片犹如玉雕一般闪烁着温润的光华，英俊的脸上虽然面无表情，杨擎宇却从那嘴角微微弯下的弧度看出了眼前的人心情略有不妙。
“心情不好？”把嘴里的杂草吐到一边，杨擎宇开了口。
“唔。”没有精确的回答，越泽的回应更像是敷衍。
“是不是那边又在给你没事找事？”大概对于杨昊的事业有些了解，杨擎宇还是清楚能让杨昊心情不好的事情也就那么一两件而已。
“嗯，他们想重开人鱼产业。”看着杨擎宇的脸，越泽语气淡淡的，但是不难从中的怒意。
“他们还真是……想得出来。”扫了一眼越泽漂亮的鱼尾，杨擎宇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的调笑：“你的第一次给谁了？”
……杨擎宇果然越来越荤素不忌了……越泽忍住额角那微微爆出的青筋，叹了口气道：“反正不是克林斯曼，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人而已。”
“哟，原来不是克林斯曼啊。”酸溜溜的语气，杨擎宇直接伸手在越泽的鱼尾上摸了一把：“这么好的手感，他都没有摸到？”
“……”越泽决定自己先闭嘴。
“切……什么嘛，既然你不喜欢人类为什么要和他们发生关系？”杨擎宇不满的扁嘴。
“……身份问题。”不愿再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越泽把杨擎宇抱在了怀里：“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再说吧……嗯，北美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又想开人鱼产业，还和你扯上了关系？”把话题拉了回来，杨擎宇皱着眉头：“他们就那么死性不改？”
“那边水很深。”越泽搂着杨擎宇，语气很平静：“我不想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况且就算他们明面上不开，也会暗地里背着我动手脚。”
“所以？”杨擎宇挑眉。
“所以既然都有需求，就由我来开好了。”越泽淡定的说出让杨擎宇脸色发黑的话。
“你准备去捉人鱼？？”杨擎宇还是不相信越泽会做出这样的事。
“当然不准备。”越泽淡淡道：“不过我还是得给他们点甜头吃。”
“什么甜头……”杨擎宇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说……把人类改造成人鱼怎么样？”嘴角细微的弧度带着冷意，越泽眼神幽深：“让他们尝尝……自己变成人鱼的滋味。”
“……你准备对谁这么做？”从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对越泽的这个做法方案，杨擎宇更关心越泽的改造人选……他还是不太想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当然是那些喜欢人鱼的人。”越泽眯起眼睛笑了：“谁先提议捉人鱼……就让谁去体验一下吧。”
“……也不错。”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些被欲望丑化的脸庞，杨擎宇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唔。”越泽想说什么，停顿了一下。
“你想说什么？”见着越泽欲言又止的样子，杨擎宇好奇的扭过头看着越泽，他很久没有见过自家老爸这么别扭的样子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问出了藏在心中的问题，越泽眼里里闪过一丝忧虑。
“我……？”杨擎宇自然没有忽略掉越泽眼里的不安，他耸了耸肩：“下个月就回去吧，虽然海里挺不错的，但是一个人久了也挺无聊的，话说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让吾琦去做了。”压榨属下劳动力毫无愧疚之心的老板，试图引诱着自己的小情人：“你早点回去吧，陪我去趟荷兰。”
“去荷兰干什么？”杨擎宇不明所以。
“去把证给扯了。”说着严肃的话，越泽脸上却出现了一抹红晕。
“证？”杨擎宇还没反应过来。
“结婚证。”越泽干咳一声：“你有什么意见？”
“当然有啊。”杨擎宇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我们都活那么久了，身份证都换了几张了，何必还去搞个什么结婚证呢？”
“……这就是你的理由？”越泽脸色黑了。
“对啊。”杨擎宇还不自知。
“驳回。”越泽哼了一声：“结婚证都没有，算什么爱人。”
“……”杨擎宇突然觉的有哪里不对……
“简书玄他们都去扯证了！！”说着醋意满满的话，越泽很是不满自己居然连简书玄那货都没有比上：“你还是不同意？？”
“……都几百岁的人了……”杨擎宇简直不忍直视越泽的脸：“何必那么幼稚呢？”
“……”越泽不说话，很明显是生气了。
“好好……我陪你去扯证……”哭笑不得，杨擎宇无奈道：“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越泽认真道。
“……不过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杨擎宇疑惑的问：“我们都活了这么久了……没有有人怀疑我们的身份？”
“……”儿子你还真是迟钝啊……，越泽对杨擎宇的问题表示了深度的鄙视……，然后带着一点宠溺，拍了拍他的头：“当然会有。”
“那怎么办的？”杨擎宇很少去关心这些事，但是也知道这种事情如果处理不好绝对是个严重的问题……世界上追求长命百岁的人还少了么？如果被人知道了他们是活了几百年的怪物……
“现在杨家在外界眼里里已经换了无数次掌门人了。”越泽抬起头看着蓝色的天空：“你不用担心这些问题，我可以处理。”
“……好。”杨擎宇并不觉的越泽专断独行，反而感到了安心，说实话，在和越泽相处的一开始，他总会不习惯什么事情都被包办的感觉，就好比今天发现内裤上有个洞，明天就能收到一打新内裤一样……这种面面俱到的服务甚至会让杨擎宇有种恐惧的感觉，毕竟每个人都是需要隐私的，若是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纳入了监视范围，这种感觉……无论是谁都不会觉的舒服。
但是渐渐的，杨擎宇也习惯了，并不是他习惯了越泽的掌控，而是他发现……越泽也在改变。
从无微不至的照顾变成了适当的亲近，至少不会出现再收到一打新内裤的事情，这让杨擎宇好好的松了一口气，但是也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越泽到底有多在乎他。
就是因为在乎才会注意到每个细节，才会感觉到杨擎宇的不习惯和不适应，从而改变和杨擎宇相处的方式让他渐渐习惯于自己的对待……
这样的改变持续了很久，直到杨擎宇彻底习惯，才定了下来。
杨擎宇自认若是他一定不会有那么好的耐性，所以在某些时候杨擎宇也会庆幸，庆幸自己遇到了越泽或者说是……杨昊。
虽然一开始的相遇并不愉快，甚至说的上糟糕到了极点，但是那一段时间似乎只占了生命中小小的一部分，而且以现在冷静的思维看待，越泽也为他付出了很多。
在一开始就为他找归墟……杨擎宇绝不会相信他能遇到归墟是个巧合，记得杨擎柯说过，吾琦给他找归墟的时候，所遇到的困难丝毫不亚于越泽带杨擎宇去人鱼墓地……
当然……还有不得不提的就是杨擎宇的墓地之行了……就连现在想起来都让杨擎宇觉的毛骨悚然，如果当时要是越泽没有成功出来，自己该怎么办？
为自己找到了归墟……让自己重新长好了爪子和喉咙……越泽沉默的为杨擎宇的冲动买单，他没有告诉杨擎宇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也没有试图用这段经历去博取杨擎宇的同情，因为越泽是骄傲的。
即使人类玷污了他的灵魂，创造除了一个冷血的杨昊，这也不能压弯他脊梁，他从骨子还是那只骄傲的人鱼越泽，只要他还叫这个名字，他就绝对不会做出让人对这个名字流露出轻蔑的事。
杨擎宇看着身后面容英俊的男人……或者说是男鱼……？轻轻的把他的吻印上了他的嘴角。
“怎么了？”对于杨擎宇突如其来的温存有些奇怪，越泽眉头微微皱起：“你又想干什么？”
……好吧……他每次讨好越泽的时候都会有点小小的企图，要么是想独自去旅游，那么是想变成人鱼在海里一个人待上几年。
“没什么。”杨擎宇无奈道：“只是有点……想你了。”
“嗯。”越泽笑了：“想我就告诉我，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杨擎宇想，这个词还真是诱惑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