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时都没在说话,贺知书这一天下来身体很疲惫,酸疼从骨头缝里往外渗。他微微拢了眉,额头偏靠在车窗上。
艾子瑜有些担心的看了贺知书几眼,放慢了车速腾出手轻轻触了触贺知书的额头,果然又发烧了。
“冷不冷?”艾子瑜把大衣抻过来盖在贺知书身上:“坚持一下,再有五个多小时就能到了。等会我下高架桥,再小的城市医院里也能有点常用的可以替代你平时用的药。”艾子瑜没有责怪贺知书不带药就往外面跑的轻率,因为他知道贺知书已经足够痛苦,坚持不下来的时候最容易冲动。
“几点了?”贺知书脸色苍白,声音有些虚弱。
艾子瑜看了看车上显示的时间:“十一点五十九。”
远处的天际突然炸开五彩缤纷的大团烟花,在单调漫长的高速路上看来着实令人精神一震。应该是高速路附近的小城市周边放的烟火,团团簇簇的东一块西一块的炸起来,天色都明媚了。
“十二点了。”贺知书微微前倾身子痴痴的看着烟花,眼角眉梢中有一些孩子一样纯真的欢喜。
艾子瑜也轻松了一点,他笑道:“新年快乐。”
艾子瑜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心二用,边开车边在储物盒翻翻找找,足有二分钟才摸到想找的东西。
一盒不二家奶糖。
“快趁着新年的头吃块糖,一年就甜甜蜜蜜的了。”
贺知书接过糖盒,恍惚的道谢。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红了。贺知书都忘了自己上一次吃糖是什么时候了,吃苦惯了甚至连甜味都记不太清了。
有人挂念的感觉总是好的,哄孩子的态度,小铁盒的奶糖,语气温和到就像在诱哄——你要乖,这样日子才能像糖一样甜。
贺知书打开盒子,把糖全都倒在腿上。他把空盒子在艾子瑜眼前晃了晃:“送给我了,好不好?”
艾子瑜心软到把心收拾收拾送给人家都可以,一个盒子自然不放在心上,答应完了还有些酸酸涩涩的心疼,他是多想把贺知书娇惯到再怎么胡闹都任性的理所当然。可很难做到,至少现在贺知书仍是为了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东西礼貌征求意见。
但贺知书心情可见的比刚才好一些了,虽然低烧烧的他眉眼间还是倦怠疲懒的,眼神却已经晴朗明快不少。他看了看仍开车的医生,还是撕了糖纸的包装先递过去一颗:“吃糖。”
艾子瑜爱吃甜的,要不车上也不会有这种东西,再加上又是喜欢的人亲手喂过来的,更不可能拒绝。雪白纤细的手指横在唇边,艾子瑜花了很大力气克制住没有吃糖的时候顺便也咬上一口。
第二颗糖贺知书扒给二狗,坐车坐久了二狗也蔫了,贺知书把糖塞进它嘴里,嚼了两口就没了。
第三颗糖贺知书自己吃,很甜,甜的人眼眶发酸。
艾子瑜再看他时贺知书已经又睡着了,眉头没有习惯性的拢在一起,唇角的弧度柔和到像在微微笑着。干净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