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在说什么?”
听到那几个字,宋顾城的脸色顺时间变了,不自觉就流出趁得上可怕的阴沉。
“说你是个凤凰男啊,难道不是吗?”
宋时意的神色天真又无辜,似乎不理解对方在生什么气:“你当年穷到结婚时连房子都买不起,最后还是妈妈出钱买的。”
“还有宋氏集团,当初你创业半途合伙人跑掉了,资金链断裂,都是妈妈拿钱给你补上窟窿。她把所有的资产都用来支持你的事业,没有她的话,你以为你能有今天这个成就吗?叫你句凤凰男有错吗?”
“宋时意!”宋顾城惶恐地吼道,试图用音量让对方闭嘴,脖子都涨红了一片,看着风度全无。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没用的狗叫的越大声。
某些人即使给他爬到很高的位置,穿得人模狗样,还是改不了骨子里那点卑劣的性子。
真难看。
“你当年能追到我妈,应该是费了不少力气舔上去的吧?”宋时意叹了口气,满脸苦恼,“但你后来把小三带进来的时候可不是那副嘴脸。”
“在那里义正严辞地说是什么年少时候的真爱,弄得好像是我妈棒打鸳鸯一样。“
“那小三进来的时候还带了个跟我一样大的小孩。”宋时意歪过头,随手揽过同样听傻过去的宋佳辛,亲昵地凑到他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耳语,“就是你啊,私生子。”
吃软饭,出轨,任由小三逼走原配。
所以他真的是不能理解了,在书里这对狗男女到底是凭什么可以洗白,主角受到底为什么可以毫无芥蒂地接受这个家庭?
“你,你……”
宋顾城脸都气成了猪肝色,语无伦次。
他根本想不到宋时意居然敢把这件事给捅出来,他以后还想不想在家里立足了?
“宋时意,你这个狗杂种在说什么?”
宋佳辛脸都青了,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听过,毕竟在一周以前他甚至不知道他还有个就比自己大了几个月的哥哥。
所以他下意识觉得对方在胡言乱语,一时间气急攻心,都忘记了身上的伤口,没过脑就想着对宋时意动手。
宋时意反应很快,身体一沉把宋佳辛往下压,然后抓住他的头发把往反方向扯过来,毫不留情的力道痛得对方惨叫一声。
但宋时意显然觉得这还不够,扣着他的脑袋就往墙上砸过去,边砸边笑:“听不懂人话是吧,我是说你才是那个狗杂种。“
哐哐几下下去,宋佳辛人都给砸懵了,他没想到宋时意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居然还敢打他。
他发了狠地往后伸手想要挠人,却被宋时意握住他的手腕反手别到了背后,同时用足以将他头发薅下来的力度继续去扯他。
宋佳辛被迫狼狈地弓起背,连连惨叫。
卧槽卧槽。
邵贤脸上写满了震惊。他连连用手推旁边的瓜友白陆平,试图传递一下自己震撼的情绪。
纵使他也经历了那么多豪门撕逼,但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直白的,当着外人的面,连他老子的脸面都不顾了。
简直比昨晚那场还要震撼。
好精彩,这是他们可以免费听的吗?
“宋时意,你还不赶紧把你弟弟放开!”宋顾城站在原地跺脚,无能狂怒,但并没有上前制止。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感觉,但凡这时候他敢上去,这大孝子一定会连着他一起撕,和自己的儿子当众撕打。
传出去他还要不要混了?
宋佳辛被扯得头上绷带都散了下来,原本缝合好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看着十分惊险。
他根本没想到宋时意力气居然这么大,被拽得头昏脑胀,原本嚣张的气焰都熄得差不多了。
“疯子……”
宋佳辛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那个骂不还口的受气包突然间就变成了这幅样子,但他现在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啊对对对,我就是个疯子。”
宋时意把宋佳辛拽上来:”之前当老实人被你骑到头上来,现在我不干了,懂了吗?”
““你在我面前这么横,不就是觉得爸爸会给你撑腰吗?但他为什么现在不过快来帮你呀?宝贝儿子都被打成这样子了。”
“因为他在怕我,怕我连他一起打了,丢他的脸。”
被揭穿心事的宋顾城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只能冷着脸故作深沉。
还是白陆平他们看着实在有点过了,出于那么点抹不开的交情上去拉架。
邵贤把宋佳辛挡在身后,白陆平架着宋时意,把撕扯在一起的两个人拉开。
说实话邵贤上去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发怵,生怕这小疯子杀红眼了连他一块撕。
他日常中明里暗里少不了纷争,但一般都是阴着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原始直白的画面。
好在对方还是奉行冤有头债有主的原则停了下来。
“诶,有事就说事嘛,好端端动什么手啊。”
宋时意很短促地笑了一声,一双眼睛幽幽地看着邵贤:“我说两位叔叔,这事情你们凑什么热闹。在一边好好看戏不好吗?被你们拦着,更精彩的事情我都做不了了。”
还有更精彩的?
邵贤的吃瓜之心瞬间燃起,看着这个一把年纪了还混不吝的,白陆平皱着眉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场合。
邵贤自然没有混账到这个程度,况且他和宋佳辛还算有几分叔侄情,自然是继续做个和事佬。
“贤侄啊,叔知道你心里委屈,但大家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就像你叔偶尔火气上来了也会打儿子,但打完半夜都睡不着觉,心里那个痛的啊,所以不管怎么样,使用暴力总是不对的,我们要以和为贵。”
年轻时就靠着野路子混出来的邵贤一番谆谆教诲,酸得自己牙都要掉了,但他觉得自己刚才一番话发挥相当不错。
宋时意的笑容愈发甜蜜:“叔,前提你那儿子得是你亲生的对吧。我假设一下,如果说是你妻子红杏出墙,你这么多年都替别人养了儿子,你还能以和为贵吗?”
过于诛心的言论让邵贤心里一突,关键是他这人脑补能力特别强大,很容易想多,一想到儿子那和妻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跟他没有丝毫关联可以证明的长相,忍不住就内心惶惶,面露菜色。
“噢,我这也只是随便假设一下,叔你可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呀。”宋时意见有机可乘,自觉失言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神态间愈发像朵毫无心机的小白花,“毕竟也有可能是当年生完以后抱错了,现在不是很流行这种真假少爷的戏码嘛。”
邵贤:“……”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这孩子,是真的想要平等地创死在场的每一个人。
现场气氛陷入了奇怪的尴尬中去,宋时意继续手上的工作,那架势好像打算把宋佳辛彻底薅秃为止。
偏偏宋佳辛在他手里就跟只小鸡仔一样,除了惨叫毫无还手之力。
宋清文安安静静地站在楼梯转折的台阶上,由上而下,没什么表情地观看着客厅里这一场鸡飞狗跳的闹剧。
直到剧幕已经到达了最高潮,再演下去就收不了台,也没什么意思了为止,他才不紧不慢,一步步地走了下去。
他的双手轻轻扶在宋时意的肩膀上,不容置疑地往下按,示意对方松下手。
“爸,我先把时意带回房间休息去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没有等宋顾城发话,也没有去慰问一句狼狈不堪的宋佳辛,只是对着邵贤和白陆平点了下头示意,然后就这么揽过宋时意上了楼。
宋时意比他预料的要听话,乖乖地松开宋佳辛。
但刚要转身时,宋时意又是一脚,踹在了宋佳辛身上,把对方踹得往后一倒。
“不好意思,脚滑。”宋时意无辜地笑了笑,无视宋佳辛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跟着宋清文上了楼。
走到楼梯拐角处时,宋时意停了下来,他好像拼命想要憋笑,但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整个人跟没骨头一样靠在宋清文的胳膊肘上,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遇到了天大的乐子。
“有这么开心吗?”宋清文捞着他,语气非常温和地问道,两个人动作亲昵地像是对关系极好的兄弟。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等终于笑够了以后,宋时意依然闷在宋清文身上,语调轻盈地回答。
“嗯,都看到了,说实话挺蠢的。”宋清文用不变的语气点评,内容却相当锋利不留情面。
“那还真是可惜了,我好满意自己刚才的表现,”
宋时意直起了身,擦了下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回忆刚才的画面又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报复吗?”宋清文好像被他的笑意所感染,嘴角也带出点浅淡的微笑,“打他们一顿出气?需要我把我的高尔夫球杆借给你用吗?”
“怎么可能。”宋时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不趁他们睡觉,直接一把火把房子给烧了来得方便。”
明明是轻飘飘的话语,但蕴含在其中那股天真的恶意过于纯粹,让人没有办法只当个玩笑话揭过去。
“但这样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宋时意几乎是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
医院的消毒水,仪器冰冷的响声,还有那张总是含着眼泪的面容,无数零碎的片段折射出光影,交叠着从脑海中不断闪过。
不是冷冰冰的文字,而是仿佛活生生存在过的,彻骨剜肉的痛意,让他在这一瞬间对自己的身体都失去了掌控权,倾倒着直直往前栽倒,然后被男人扶入臂弯。
猛然从中挣脱回来时,宋时意甚至产生了种一脚踩悬空的失重感,他的额角沁出冷汗,还没有对焦上的瞳孔虚无地望着宋清文,用梦呓的声音轻声说道。
“我会让他们,彻彻底底地痛到骨子里为止,让他们的余生都为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情而感到痛苦。”
“哥哥,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吧。”宋时意牵过宋清文的手,用脸颊机械地蹭着他的指腹,呼吸都有些凌乱,像是溺迫切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告诉我吧,你的答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