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眼泪落在身上冰冰凉凉的，秦朝延却觉得自己被烫到了。
背德的关系，混乱的身份，还有那些骗局，这些都是束缚苏知乐的东西，把他紧紧捆着，一点真心都不敢表露，这是唯一一次，秦朝延确切的感受到了。
不是靠他自己猜，是苏知乐不用语言也表达得淋漓尽致。
舍不得就是舍不得，就算嘴上不说，感情也控制不住。
“乐乐，怎么哭了？”
秦朝延没有戳穿，任何时候他都习惯性照顾苏知乐的感受，苏知乐不想让他知道，他就装作不知道，还主动给了台阶，“弄疼了么？”
他的语气太温柔了，不是第一次这样哄孩子似的哄，却就是很突然的，让苏知乐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彻底决堤。
以后就见不到了……没有以后了……
“疼……”
抽抽噎噎的一个字，把平时不愿意表现的委屈全说出来了，秦朝延心软的不行，差一点就要告诉他其实不会离开，好不容易才忍住。
因为如果说了，苏知乐一定会跑。
看着还是个小孩，其实成熟理智的过分，换做是别人，哪需要他费这么多心思去追，早就不管什么背德什么身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苏知乐的道德感和责任心太强，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这种情况下要尽量避开，所以只能继续骗，不然就会前功尽弃。
别人都是被一些年纪小的小妖精拉下水，他倒好，他这个年纪大的要去拉年纪小的，就跟带坏小孩子似的。
秦朝延又是心疼又是觉得好笑，声音更温柔了，还在他后背上轻轻拍着，“乐乐哪里疼？我看看要不要上药。”
“哪里都疼。”苏知乐紧紧的抱着他，眼泪流得视线都模糊了，“秦朝延，我哪里都疼……”
本来不会这样的，不会舍不得的，都是眼前的这个人，非要拉着他偷情，拉着他一次次越界。
“你不是人，你就是个禽兽，秦朝延你不是人……”
以前不敢说的，不敢骂的，这一刻苏知乐全都说出来了，边哭边骂。
“怎么会有你这么禽兽的人，谁家的大伯哥像你这样啊，我根本就没勾引你，你欺负我还骗我，还逼着我偷情，我跟着你都学坏了，我……我要报警抓你了……”
又是控诉又是骂人，一个字都没说喜欢，却字字句句都是喜欢。
如果不喜欢，怎么会这么真情流露的哭，只会讨厌，甚至觉得恶心。
尤其是最后那句我要报警抓你了，又可怜又可爱的，哪像威胁啊，都要把秦朝延逗笑了。
小弟妹是真的不会骂人，尤其是骂他，每次骂人或者放狠话都单纯幼稚的很，比撒娇还像撒娇。
刚才还在做着最亲密暧昧的事，现在就变成了秦朝延抱着他哄，从床上哄到浴室，给舒舒服服的洗了澡，伺候着吹了头发，再抱回床上继续哄。
苏知乐眼睛哭得都有点肿了，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的，好像哭着，被哄着，不知不觉就累得睡着了。
这是他唯一一次放纵的脆弱，把最崩溃委屈的一面都展现出来了，就算他睡着了秦朝延也没马上停下，还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
直到胳膊被睡梦中的人抱住。
苏知乐抱得很紧，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也睡得更安稳了。
秦朝延就这么看着，关灯之前缓缓俯身，在他额头上温柔的落下一个吻。
第二天是周六，苏知乐没有课，也没有闹钟，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
身边没了人，他知道大伯哥的作息时间一直很规律，早睡早起，早上雷打不动的健身或者晨跑。
所以很完美，没有让他一睡醒就面对尴尬，给了他调节情绪的机会。
等秦朝延见到他，苏知乐已经能很坦然的打招呼了，“大哥早上好。”
昨晚还抱着哭，要人哄，现在就能规规矩矩的叫一声大哥，好像没有任何私情一样，有时候秦朝延都有点佩服他的心理素质。
周末秦瑜一般都要睡到下午才起，早饭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吃，秦朝延也不装了，直接走过去拉着他往自己腿上坐，“昨晚叫老公，现在叫大哥？”
“啊？有吗？”
苏知乐装得跟真的似的，好像失忆了一样，“大哥你记错了吧？”
这招死不承认的耍赖把秦朝延都气笑了。
知道要走了就放飞自我了，现在连耍赖都用上了，一看就是真打算这辈子再也不见面了。
“那应该是我记错了。”
秦朝延也不跟他理论，直接把人按在餐桌上吻。
苏知乐坐在他腿上，上半身被按在餐桌上，被吻得一脸惊恐。
“唔唔唔！”
你疯了！
以前还知道收敛呢，最多就是在厨房关了门，现在他都敢在餐厅，还是在桌子上了？！
苏知乐拼命挣扎，却根本改变不了一点这不可控制的局面，最后被吻得喘不过气，彻底瘫在了餐桌上。
打不过就躺平摆烂，反正后天就走了。
因为早上被收拾了一通，苏知乐要出门都没告诉秦朝延，趁着他去书房直接跑了，要不是司机说苏知乐出门去陶艺店，秦朝延下楼没看到人都要慌了。
还以为他提前走了呢。
去陶艺店大概要做什么秦朝延猜得到，本来想发个消息过去，后来想了想还是没有打扰。
万一把小弟妹惹急了，新杯子不用心给他做了，那就太亏了。
本来是想着中午再直接追过去，一起在外面吃个午饭，可还没到中午，何叙突然来了。
来之前没打电话没发消息，进门还急匆匆的，表情凝重。
秦朝延心沉了沉，光是看到这些就知道绝对是出事了，而且……应该跟苏知乐有关。
“说吧。”
他很平静的坐在椅子上，好像何叙只是进书房正常汇报工作一下，让何叙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秦总，你……有点心理准备。”
何叙递了一沓文件过去，“你让我查许渡，查苏知乐和小少爷的相处细节，许渡的基本资料在这，暂时没什么异常，但是下面小少爷和苏知乐那些，非常不对劲。”
这次秦朝延没让他说，而是自己拿起资料看，因为觉得他会带着个人想法，把苏知乐说的更像一个骗子。
可等真的看到那些资料，秦朝延才明白，不管何叙怎么说，资料显示的事实都是一样的。
两年时间，除了后来到苏知乐账户上的两个亿，再除去苏知乐千方百计给秦瑜做舔狗的一年多，算起来也就八个月的时间，在这八个月里，苏知乐花了秦瑜四千多万。
这里面并不包括吃饭约会这些日常开销，只单算秦瑜送给苏知乐的礼物，就有这么多钱。
秦瑜花钱大手大脚，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攒钱，要买什么都让家里给买，正常每个月可以自由支配的零花钱只有两百万。
这还是加上爸妈给的，从他这里就只有五十万，而且每个月都不够花，还要变着法找他多要一点。
秦朝延仔细想了想，后来准备回国的那几个月里，秦瑜确实是每个月要的越来越多，至少一个月要多两三百万，可就算加上这些也远远不够。
“他还从别的地方弄到了钱？”
这个他很明显是说秦瑜，何叙听得直无语。
果然，老板根本没抓住重点，只看到了小少爷来路不明的钱。
“没从别的地方弄，小少爷卖了几辆车，还有手表球鞋什么的，我们一直没注意，来之前我查过了，都是低价卖的，赔了很多，但这不是重点。”
何叙走过去帮他翻到重点的那一页，“看这里，苏知乐收到礼物都卖掉了，卖的钱也有几千多万，全拿去赌了。”
别管是赌球赛车还是赛马，都算是赌，只不过不像赌博那么犯法而已，但说到底也还是赌徒。
秦朝延刚才只顾着看秦瑜有多混蛋，还真就没注意到这些，现在被他指出来，盯着那些数字很久才抬眼看向他，“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乐乐嗜赌成性？”
“那……你这……”何叙没正面回答，只是示意了一下他手里的资料，“你自己看呗，我可什么都没说。”
秦朝延不瞎，他看到了，也看得明白，只是有一件事他想不通，“之前让你查乐乐的底细，为什么没查出来这些？”
如果一开始就查出苏知乐喜欢赌，那他绝不会把人留下，回国第一天就会让苏知乐和秦瑜离婚。
当时何叙查到的资料上绝对没有这一项，不管怎么看那都是一个很乖很上进也很可怜的小孩。
“这个……”
何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可能是方向不对，当时没往这方面查，也没这么查得底朝天。”
其实他自己也想到了这些，所以昨天查到了也没马上说，而是仔细核对了一遍。
但是没有任何异常，最后也只能承认当时是自己查得不够认真。
“这件事确实是我的责任，我查他的背景没查到位，我的责任可以另算，但是现在这……”
他又指了指秦朝延手上那些资料，“你再往下看看呢？我觉得后面那些他给小少爷当舔狗，还有在学校遇到一次就一见钟情，都不太对。”
“像是一开始就……”
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完，可就算不说，秦朝延也心知肚明。
他想说苏知乐一开始接近秦瑜就是为了钱。
书房里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直到秦朝延放下资料站起身。
就算是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没有下结论，不愿意相信什么所谓的数据和资料，相信自己认识的，亲眼看到的苏知乐才是真实的。
“那些平时跟秦瑜走得近的狐朋狗友，把见过乐乐听过乐乐的都给我找一遍，别通过秦瑜，直接找，我亲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