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璟却在这时扯下沈良庭的手臂,让他翻身趴下。
沈良庭始料未及挨了一下,傻乎乎的愣住了,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啪”又一声。
沈良庭低声呼痛,终于反应过来,手撑着傅闻璟的大腿,整个人扭动起来要逃。
傅闻璟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告诉过你柏崇义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还敢跟他合作?”
话说着,又在沈良庭屁股上打了一下。
沈良庭有些糊里糊涂,完全没听清傅闻璟说了什么,但又觉得屁股很痛,委屈地告状,“哥哥有人打我。”
傅闻璟只用一只手把沈良庭的手凹到背后,让人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如果秦林赶不来,你怎么办?”
“遇事遇人没有一点戒心,你就是这样长记性的吗?”
“下次还敢不敢这样做?”
沈良庭模糊觉得自己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也没有人来帮他,他眼睛一眨掉了眼泪下来,只好求饶,“我不敢了,对不起,不敢了。”
一边哭一边抽噎,话也说不清楚。
傅闻璟看人哭了,这才松开控制人手腕的手,结果发现力道控制不好,沈良庭手腕上已经留了两道青紫淤痕。
刚刚把人放开,沈良庭就好像害怕极了他,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瞬间从他怀里挣脱,动作敏捷地躲到了床脚。
一双眼睛惊恐地左右看看四周,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可是没有找到。很快他就一只手捂着自己,愁眉苦脸地低下头,垂着眼睛暗自啜泣。围脖是✨✨🦆
傅闻璟见了沈良庭这番孩子气的举动,不像个成年人,倒像个无所适从、没人庇护的小孩。
怀里空落落的,刚刚熟悉的气息很快消散,傅闻璟站起来。
他知道沈良庭刚刚是在找什么,是受了委屈想找靠山,可是找不到人做主,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
傅闻璟转身从房里走出去,记得锁上门,他担心沈良庭又惊又惧的糊里糊涂没穿衣服就跑出去。
片刻后他拿了消肿化瘀的药膏回来。
沈良庭已经几乎垂着脑袋,额头搭在手臂上闭着眼睛快要睡着了。傅闻璟蹲下来,小心地抬起他的脸,眼睛和鼻子都是红肿的,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睫毛也是湿漉漉的,牙齿一直扣着下嘴唇,都咬出了印子。
他勾着腿弯,把沈良庭打横抱起来,身体刚刚悬空沈良庭就机敏地醒了,沈良庭对危险的直觉简直敏感得像一只小兽。立刻手舞足蹈的挣扎,要从他身上下来。
结果啪一下,是沈良庭不小心甩了他一个巴掌。
极清脆又响亮。
脸上的掌痕很快凸显出来。
傅闻璟愣了一下,沈良庭也愣住了,直直地盯着他看。
沈良庭僵硬地不敢动了,说他傻好像也不是真的傻,真到打了人以后,他就显得很害怕。
傅闻璟没发脾气,他把沈良庭放到床上,让人转身趴着,一只手按着人赤裸的脊梁,避免沈良庭胡乱动弹。
沈良庭好像是因为自己打了人一巴掌,而把自己搞懵了,或者心满意足地觉得不吃亏了,突然间很乖的一动不动。
傅闻璟坐在床沿,先是细致地给他手腕上涂了药,再处理受伤的红肿。
药膏清清凉凉,极大地缓解了身体的不适。
沈良庭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很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等处理好伤势,傅闻璟给沈良庭身上盖了条薄毯子,站起来把药膏放回去,再去卫生间洗了手,把手上的东西冲洗干净。
再回到卧室,傅闻璟先去调节了室内温度,把室温往上调一下,避免太冷。
然后才走到床边,冰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玻璃昏昏照满房间,也落到床上的人身上,背朝他趴着,柔顺的黑发散乱地堆在枕头上,像剔透水晶散发着浅淡光晕。
赤裸的脚顽皮地从薄毯子下伸出来,傅闻璟捏住纤细脚踝,皮肤温暖而柔软,他在脚心用手指轻轻划了下,那只脚立刻怕痒似得飞快缩了回去。
傅闻璟俯下身,他一边亲吻沈良庭的脖子,一边掀开毯子,手从缝隙间滑进去,抚摸沈良庭的腰和背脊。
沈良庭被他弄醒了,皱着眉缩起脖子左右摇头躲避他的吻。
膝盖压上床垫,危险性的凹陷,傅闻璟伸手把沈良庭翻了个身,让人平躺着,然后凑上去从眉骨亲到下巴,再移回去亲人的嘴,把人吻到呼吸不畅,呜呜地发出哀鸣。
“不要,”沈良庭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睛还是湿漉漉的含着水雾,他慌乱地扭头避开,结果只是方便傅闻璟用力楯吸他的耳垂,恬咬耳朵内侧的肌肤,那是他的敏感,几乎是一下子就腰软了。
但身体反应和意识行为背道而驰,沈良庭已经没这么糊涂了,刚刚昏沉间睡的一觉,让他恢复了大部分理智,“不要这样,傅闻璟,”他出声哀求,“不要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想这样。”
然而傅闻璟一言不发,只是低头啃姚他颈侧的肌肤,动作蛮横地把他压着。
沈良庭下意识用脚去踢他,却被他握住脚踝一左一右按到床上。
手指搅紧身下床单,沈良庭绷紧了身体就是不肯合作。
傅闻璟抬高身体给他留出一点呼吸的空间,居高临下俯视他一会儿,无形中构筑起一座有着可怕阴影的堡垒。
然后傅闻璟俯下身,勾出他的舍尖亲吻,声音压抑克制得说,“放松。”
出乎沈良庭意料的是,伴随着亲吻和弗摸,他身体里本来消灭得差不多的摇兴又被点燃起来。
沈良庭呜咽一声,从身体到神志都开始崩溃,难受得开始疯狂出汗,身体好像放在火炭上烤,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他开始恼恨自己的粗心轻敌,知道傅闻璟今天绝对不会放过他,就是要给他一个教训。
傅闻璟扣住他的腰,沈良庭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还没消中的简直不堪触碰,傅闻璟便把沈良庭抱起来,让他依靠住自己,尽量少的减轻压力。
沈良庭不得不抓着傅闻璟的背和手臂,避免失去平衡倒下去,指甲泄愤似得在他背上划出伤痕。
不知什么时候,哭泣声停下来了。
沈良庭音调破碎,连不成字句,“你会遭报应的。”
傅闻璟勒紧他的身体,咬着他的耳朵,“我等着呢。”
凌晨的时候沈良庭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一会儿,结果做了许多糊涂含混的噩梦,梦到愈发逼近的深黑色的混沌内容,不仅没有得到休息,反而愈发疲惫。
等到他醒来时,看到屋里的窗帘的底端泄露进来灰紫的死气沉沉的孱弱光线,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身边空无一人,他有一种无能的衰弱感。脑海中闪过许多久远的片段,某年某月某日,他全不记得,片段式的没有前因后果的闪回,好像一张照片,一句话,忘记这些显得不可饶恕,所以他又从未忘记。
他尝试着坐起来,但肌肉又酸又软,钝痛沿着脊椎传上来,只好闭目又躺下去缓了缓。
过了会儿,床边一轻,一只手落到他脸上,他知道是傅闻璟来了。
然而沈良庭仍是闭着眼,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傅闻璟坐在床头,一下下抚摸着沈良庭脸上从酒店的楼梯那儿摔下来时留下的疤痕,尽管已经涂了药,还是没有消肿。这让傅闻璟蹙了眉,对柏崇义有些愤怒。
从面庞往下,羽绒被露出的赤裸肩颈,露出鲜红青紫的吻痕,沈良庭皮肤白,看起来就十分醒目。
傅闻璟压低身体, 把脸贴向沈良庭的面孔。
他感觉到沈良庭的呼吸兀然粗重,就知道身下的人已经醒了,只是不愿面对他才在装睡。
傅闻璟吻了吻沈良庭的眼睛,好像还能尝到干涸的泪水的咸涩。
他心里一动,伸出手臂抱紧了床上的人,把人搂进自己怀里。两人的心脏贴在一起,稳定而节奏一致的跳动,隔着薄薄的墙壁,能听到不远处海浪一遍遍不知疲倦地冲上岸拍打礁石,潮声越来越响,海鸥在汹涌漆黑的海面上徘徊鸣叫,波涛起伏,海阔潮平。
傅闻璟闭上眼睛,心中十分平静,仿佛陷入了一个美好到让人质疑是否埋伏陷阱的梦。
沈良庭在傅闻璟的怀抱里又睡过去了,隔着布料感受到的人体温度很舒适,心跳熟悉又仿佛上演过千百次,他实在是有气无力,浑身疼痛衰弱,神经紧绷得好像下一秒要断掉,他垂着头,紧闭双眼,放任自己再次陷入那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奇怪状态。
傅闻璟在用手指梳理他的头发,好像总是对这种无用的行为百做不厌,但这又不是说沈良庭完全无意识,他还清楚地处于现实和梦境的分界,一切思索仍可以在脑海里条理分明的继续。
我讨厌你,沈良庭闭着眼喃喃,傅闻璟对此的回应是抬起手掌盖在他的眼睛上,帮他遮住透过窗帘越来越明显的阳光。
沈良庭就这么在床上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地躺了快半日,才能起来,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衣服,只好裹着睡衣下楼,在客厅里他看到了傅闻璟。
“我的衣服呢?”沈良庭扶着楼梯走下来,站在傅闻璟身后问,嗓音嘶哑难听,喉咙肿了。
“醒了?”傅闻璟站起身,隔着一段距离问他,“还好吗?”
沈良庭垂下眼回避了他,也没有回答。
傅闻璟说,“你昨天去找柏崇义做什么?”
沈良庭皱眉。
“他一定给你提了条件,想答应吗?”
沈良庭露出难忍受的样子。
“你不说,这些就没发生吗。”傅闻璟眉目压下来,“如果秦林没找到你该怎么办?”
“这不需要你管,你和他有什么区别?”沈良庭有些生气地驳斥,还在为昨晚生气,一用力就牵扯到身体的伤,摧枯拉朽似得,里外一起疼,把他疼的弓腰抽气,脸色煞白。
傅闻璟看见他这幅样子,上前一步,拦腰抱起沈良庭把他放到沙发上,“你下床做什么,等你伤好了,我自然会让你走。”
“不用你假惺惺地做好人。”沈良庭气得浑身发抖,他手撑着沙发挣扎着要站起来,“你昨天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没有同意,你为什么这样不讲道理?”
傅闻璟拉着他的手,又重新把他按下去,俯下身,居高临下地抵着他的额头,严肃说,“不是早提醒过你,你敢登柏崇义的门,就应该料到第二天是这种下场。”
沈良庭惨白着脸,睁着的眼白眼仁放大,气得充血,“傅闻璟,”他磕磕绊绊叫他的名字,伸手推开他,“你凭什么做出这种事,你这样就算是为了我好吗?”回想起昨晚的一切,沈良庭感觉气愤极了,又十分耻辱,没有管他的想法,傅闻璟甚至教训他,屁股现在还疼,不能细想,沈良庭闭上眼,心中潸然地几乎要落泪,却倔强地抽了抽鼻子,不肯哭。
傅闻璟没费什么力就抓住了沈良庭打自己的拳头,他看见沈良庭闭了眼,长长的睫毛扇子一样掀起一阵潮热的风,眼尾和鼻尖都透着忍耐的红,牙齿扣着下唇抖得像风里的落叶。
傅闻璟扣紧他的肩膀,几乎有些恼恨,“你以为你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忍受吗?昨天只是我这样对你,你就气成这样,如果换成别人,他可能比我更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沈良庭嘴唇抖了抖,转过头, “傅闻璟,你管的太多了,别说这次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我真的要做什么,也不需要经过你的许可。”
明明本来没有这种意思,可被傅闻璟一激,沈良庭就不经过脑子一样往外蹦字,他知道傅闻璟在担心什么,可是不应该用这种方式,这算什么?把他绑过来,自说自话地教训一晚上,让他反思自己的错误。他还是小孩子吗?需要这样被教训,这不是他能接受的方式,明明已经穿上衣服变成了文明人,却蛮横地像野兽。傅闻璟不听他的理由,不管他的想法,就这样自作主张!
傅闻璟低着头看着怀里伤痕累累,面孔倔得不肯认错的人。可又不敢这样让他走,自己跟他作对,他一定恨死自己。只有让他怕,让他知道后果,知道瞻前顾后,否则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他这么要强,跟自己这么像,为了赢,为了报复,不惜一切,最后难保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傅闻璟闭眼定了定神,再开口时好像下定决心,“沈良庭,我本来也不想这样……”
傅闻璟松开沈良庭,打开电视,录像带还在里头没有取出来过。
沈良庭不知道傅闻璟在做什么,然而等电视的画面出来,沈良庭如遭雷击,盯着眼前的影像,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感觉昏天黑地,他看着自己在上头丑态百出,恬不知耻,他看见自己身上丑陋的疤痕,看见自己如何张开双腿……
恐惧撕碎了他的理智,半空中好像落下一张无形无迹的黑暗的大网从头到脚紧紧束缚了他,细密丝线扣进他的皮肉,勒紧他的喉咙,他感觉无法呼吸,胸腔憋到炸裂,胃部翻江倒海,十足地恶心难受,强忍着才能不吐。他想要惊声尖叫,张开嘴却恐惧到失声。
“不要再去和柏崇义打交道,虎口夺食,你赢不了他。”傅闻璟死死攥着沈良庭的手,避免他用指甲扣伤自己,那双手指骨扭曲,手背险楞楞得青筋支离。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不可以出卖自己。”傅闻璟吻他因耻辱愤怒而扭曲的面颊,肌肉过于紧绷,吻上去像亲吻一块石头,毫无柔软温度,“但如果你敢跟别人上床,我就把这个录像带随机发给你公司的一个人,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沈良庭受惊,用力扣紧手,指甲陷入肉里,闻到血腥味,却没有痛觉。他茫然地低头看过去,看到傅闻璟的手被自己抓得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他心里一跳,想松开手,可傅闻璟不放过他,他想逃开,可从上头压下一块巨石,把他一直往下压迫,压低,沉入地底,他被定在原地,粉身碎骨,哪里都去不了。他觉得自己像被傅闻璟掐在掌心的一只小小蝼蚁,身家性命在别人掌中,随时会被碾死,以为有广阔天地,实际只是在方寸之间,一步都迈不出去,每每看见一线生机,又总有新的灾难降临。
沈良庭闭上眼,眼前的画面却驱不散。
“这是……那天早上……”沈良庭说,想通了,慢慢讥讽地一扯嘴角,“我记得,你明明说看烟花那天是真的,又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傅闻璟没有回应。
“就连那时候你也是骗我的,连一句真话都没有……”沈良庭摇了摇头,感觉心悸气短,气都喘不匀,还是用尽力气,一点点将话说完,“你留下这种东西,是想要威胁什么?不要说留作纪念,我不会信。你早就有计划了对吗?生怕我有异心,刻意这样来羞辱我,如此你才算万无一失。”
傅闻璟眉尖抖了抖,觉得解释也不能弥补他现在所做的事。半晌,他收紧手,勉强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