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庆是“道上”的人, 被这么个人盯上,白赊月不可能不担心。当姜宁被弄晕带上车后,席君昊手底下的人便通知席君昊。
“小姜宁快被吃干抹净了, 怎么样, 你要出现英雄救美吗?”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席君昊便打电话给白赊月。
“你听起来并不着急,”白赊月正在擦拭手上不属于自己的血迹,“把他安全带来就行。”
挂下电话, 韩焘扔过一支录音笔给白赊月,指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说:“这小子, 你猜是谁的人?”
录音外放, 里头是两个人吵架的声音,大致意思是年老那个声音想要认回年轻那个声音做儿子, 但年轻那个指责年老那个抛弃妻子。
“有意思。”白赊月用拇指捻去脸颊上沾到的血迹,勾起一边唇角。
自从上次接到韩焘电话后,他们一直在找寻这个做手脚之人。
韩焘回身对地上的人又补一脚:“所以你跟你老子两个人里应外合,来搞我们的生意?”
地上的人勉强翻过身:“不是,他说要认回我,但我恨他,所以我给他捅娄子, 看他保不保我。”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韩焘快被气炸,“那吨材料,是制作各种电子芯片的底料, 你知不知道我国每年要依赖多少进口?你又知不知道我国有多少技术型人才被各种原因滞留在海外?你好歹拿那批货去干点有用的事。”
“不用跟他废话。”白赊月把手机递给地上的人看, “你看看, 你又仇恨又在意的人, 现在在做什么?”
画面中, 三个裸.男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
“操,真他么恶心!我早就知道他跟他身边的保镖有问题,没想到这么恶心,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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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的舒文本想提醒姜宁早点回去,谁知电话打不通,于是前往他们吃晚餐的地方找寻,可被人告知姜宁早已离开。
姜宁不会一声不吭自己离开,而联想到之前他被赵元庆骚扰……她把电话打给了陆司。
在进圈之初,陆司也是个充满抱负、阳光满满的青年,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好像是拒绝赵元庆之后。
就像对待姜宁一样,他醒来时,已经什么都晚了,这之后,便被赵元庆用强硬的方式留在身边,像对待金丝雀一样投喂着、糟蹋着。
各种资源接踵而至,陆司逆来顺受,开始享受被奉承、被追捧的滋味,喜欢只要动动屁股就能不劳而获的常态,而赵元庆给了他用十二分的努力都得不到的一切。
赵元庆的宠爱让陆司迷失自己,还一度以为能与赵元庆修成正果,直到把他丢在别人的床上,他才醒悟,这种宠爱不是赵元庆喜欢他爱他,而是赵元庆还没玩够他。
因为淋过雨,所以想为别人撑伞,陆司自知还没丧失良知。
“他就在酒店楼上,1835.”
舒文一边冲进电梯一边拨打报警电话,挂下电话才看到电梯内有三个面目不善的壮汉,下意识地笑了笑,“我报警呢。”
席君昊冲她淡淡一笑:“小姜宁的助理,还是经纪人?”
舒文惊讶,但这人的语气感觉是姜宁这边的人,于是说:“经纪人,我叫舒文,你们是……?”
“你已经报了警,还是不要认识我们的好。”
到了八楼,舒文跟在三个壮汉后面,1835的门虚掩着,席君昊着急忙慌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衣服裤子袜子,还有挂在床脚、桌上的浴袍浴巾、以及随意丢弃的内裤。沙发歪歪斜斜,桌上的玻璃杯也摔在地毯上,应该是有人挣扎过。
总统套房很大,穿过视线遮挡的屏风,来到主卧,眼前的场景着实让人心惊肉跳。
床上有三个裸.男,正叠在一起睡觉。
席君昊的心揪着,担心自己来晚害了姜宁。
一旁的舒文看到这场景,吓得腿都软了,口中咒骂:“畜生!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席君昊心里没底,踟蹰再三,伸手扒拉开最上面的一个男人。
舒文作为唯一一位女性,顾不得长针眼,已经脱下外套打算盖在姜宁身上,结果一看中间那个人根本不是姜宁,而是赵元庆!旁边这俩人也根本不是别人,而是赵元庆的两个保镖!
三人睡得很死,而醒着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大眼瞪小眼。
这什么情况?姜宁呢?
“拍这几个人不醒,好像昏过去了,三人身上都有局部轻微灼伤,像是电击造成的。”一人检查完后跟席君昊说。
舒文一拍大腿:“姜宁手上有电击棒。”
席君昊松了口气,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录视频,录完视频发给白赊月,又语音给他:“小姜宁可以啊,小瞧他了。”
舒文的手机这时来了电话,姜宁打来的。
“你在哪儿?”她问。
“我从后门走的,刚才在忙没接你电话,你人呢?还不来接我?”
“就来就……”
舒文话没讲完,被席君昊抢过电话:“小姜宁,你知不知道你得罪谁了?”
姜宁说:“你应该问是谁得罪我了!”
“好了,你没弄清楚状况,而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在公司派给我的车这里,酒店停车场。”
“在那儿别动,我来接你去白先生那儿,商量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
姜宁踢玩着脚下的石子:“我拍了他们的视频,下一步的动作我都准备好了,如果他对付我,我会出手,他们这些有钱人,不是最怕丑闻的吗?昊哥你不用担心我。”
“小姜宁,”席君昊郑重其事,“你怕是不知道得罪了谁。”
席君昊把手机给了舒文,“我去接他就行,你赶紧离开。”
因为陆司与赵元庆的关系,舒文对他做过调查,在从事正当生意前,据说涉黑的,不过是真是假,无从得知。而面前这个花臂男人,看上去与姜宁相熟。
姜宁坐上了席君昊的车。
“不是去白叔叔家,也不是去酒吧,我们这是去哪儿?”
席君昊说:“去韩爷的私人会所。”
姜宁:“为什么去他那儿?”
“因为接下来有人要找你麻烦。”
根据白赊月和席君昊的态度,姜宁知道赵元庆不好惹,只是那个时候,自己不做出反击,发生的事将生不如死。
“我有麻烦,为什么去韩爷那儿?我与韩爷不熟啊。”
“小姜宁,”席君昊偏过头,“有些事,很难与你说清楚。”
知道席君昊不会害自己,姜宁便不再问下去,由他将自己带走。
到了韩焘的会所,姜宁见到了白赊月,他走到白赊月身边,白赊月上下查看他:“没事?”
姜宁摇头:“没事。”
白赊月询问事情经过,姜宁便讲了一遍:“毛巾上有刺鼻的味道,我一闻到立即屏住呼吸,用指甲使劲掐手心,但还是昏了过去,不知道是吸入的量比较少还是什么原因,后来他一脱我裤子我就醒了。”
白赊月蹙了蹙眉:“他脱你裤子了?”
“嗯,不过还没扒下来我就醒了。我知道你们对待他的事比较谨慎,所以我助理给我的防身电击棍一直揣在兜里,我一醒来趁他没注意就把他电晕了。”
“他做这种事,他的保镖竟然没在外头,听到动静就冲进主卧,第一个没防备让我电击到,第二个我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就电过去,但没电全,我刚昏迷醒来,没什么力气,我们扭打了一会儿,我又趁机电了他一次。”
白赊月点开席君昊发来的视频:“这又是什么杰作?”
“我不想得罪他的,但是他让我没有退路,想着,如果他让我混不下去,我就让他丢脸丢到宇宙去,所以我把他们都扒光摆了好几个pose。”
白赊月看着姜宁,伸手轻敲了姜宁的脑门一下。
姜宁垂眸:“我知道做得不好,但是那个时候……没别的办法了。”
“没有怪你的意思。”白赊月说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转头问席君昊,“留下信息了?”
“留了,估计醒来就会找过来。”
找过来,是什么意思?
姜宁摸不清楚状况,看向这个,这个不说,看向那个,那个也不说,最终,席君昊说:“瞒着他做什么,社会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凶险。”
见白赊月不说话,席君昊说,“电视上演的什么草菅人命,什么官商勾结残害百姓都没有成为历史,社会就像披着羊皮的狼,看似温润和谐,实则充满危险,你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相,而是这个社会的主流想让你看到的,同样的,赵元庆虽然表面上是什么集团的主席,但他背地里开赌场设地下拳击,做一些不法勾当,这些事我们知道,某些新闻媒体知道,也许你周伯伯那边也知道。”
“他不好惹,所以我与你白叔叔都让你遇到他,就绕道走,不过这件事也怪不得你。”
席君昊解释得隐晦,姜宁听出来了,他之前拒绝赵元庆,已经得罪了他,如今还对他和他那两个保镖做了那些事,他绝对会报复。
而赵元庆所谓的“报复”在他日常认知之外。
白赊月交代姜宁:“你先进去,处理完了,你再出来。”
姜宁看向席君昊,席君昊说:“打打杀杀的血腥场面你还是不要看见的好。”
“行了,你别吓唬他。”白赊月对姜宁说,“赵元庆在气头上,见到你只会增加他的愤怒,这件事让我来处理。”
姜宁听话进入内堂,他好奇,给门留了一条缝。
没过一会儿,赵元庆穿着大衣裤衩就找来了,身后还带着一帮打手。
他气急败坏,进门就冲里面喊:“姓白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把姜宁那小杂种交出来,咱俩之间可以当做没事发生!”
白赊月坐在主位,一旁是老熟人席君昊,另一边是把玩翡翠原石的韩焘。
这三个人都不好惹,赵元庆倒是一愣:“那小贱.坯子值得你这么护着?”说完,他好像回过味来,“是你白赊月的人?”
白赊月含笑:“是。”
这就有点难办了,赵元庆自个儿提了把椅子,坐在上面翘起二郎腿:“你说吧,这事儿怎么解决?”
乌泱泱的一群小混混填满了整个会所大厅,手里带的、身上藏的都是些伤人家伙,阵势浩大,势必要出一个结果。
姜宁躲在门后看到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拍戏都没这么多的群众演员。
白赊月伸手招呼人拿来一杯茶,亲自奉茶到赵元庆面前:“我代他向你赔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他。”
这白赊月为了那个小贱货倒是能放得下身份来,但赵元庆怎么可能为了一杯茶消气,接过茶杯的那一刻就把杯子摔翻在地,随即撩开衣服露出被电击灼伤的皮肤:“老子长这么大就只有脸上一道疤!他妈的到嘴的鲜肉还没尝上一口,就被电晕了,电晕了不止,还与两个保镖裸露着从床上醒来,你说,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这事儿要搁你白赊月、搁你韩焘、席君昊身上,你们能受得了这种气?”
席君昊干笑两声:“这哪儿能受得了?若是搁我,有人对我用药,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那玩意儿给摘了,还有脸跑来这儿兴师问罪!”
赵元庆:“……”
韩焘说:“老白的人,我都没下手,你下手之前好歹打听打听。”
这三人护定姜宁,赵元庆的态度不得不软下来:“可他从没讲过是你白赊月的人。”
“放不到台面上的事,讲来做什么?”白赊月依旧奉茶,“我已代他道歉,视频我会让他删,绝不外流,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你看如何?”
这件奇耻大辱就这么让白赊月一杯茶糊弄过去?赵元庆接受不了,反问:“你的意思,是让我有气往肚子里咽?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那小贱货不跪在我面前磕头绝对过不去!”
他把茶杯用力一放,身后小弟立马活动筋骨。
“你白赊月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
这场景怕是怎么都不会放过姜宁。
先礼后兵,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白赊月轻笑道:“你的气可以往肚子里咽,而我的气,咽都咽不下,既然赵总亲自登门,那我们好好算算这笔账。”
韩焘拖着一个人的脚从内堂拖到大厅,厚重的木质地板上,拖出一条血红色。
白赊月瞥到门缝后面的一双眼睛,示意席君昊去把门关严实。
“这个人,你认识吗?”
赵元庆看了眼,血肉模糊,估计爹妈都不认得。
“除了那小贱货,我们在任何地方都没有交集,没交集,谈何算账?”
韩焘把人一脚踢到赵元庆脚下:“再认认。”
赵元庆还没认出来,地上的人突然叫了他一声:“爸。”
这声音赵元庆认得,叫得他又喜又惊,喜的是地上的人是他儿子,而他儿子肯认他,惊的是有人动他儿子。
“那吨货价值一个亿,你儿子联合老美那道上的人搞我这批货,货沉大海,捞都捞不到,”白赊月眼底平静如镜,声音低缓醇厚,带着毋庸置疑的压迫感,“赵总,这个人,我该怎么处理?”
“江湖规矩,反骨仔应该喂鲨鱼。”赵元庆说。
“你们听到了,”白赊月对自己的人说,“按照赵总说的来。”
说罢,俩人上前抬人。
“别别别,”赵元庆挡在他儿子面前,“有话好好说。”
白赊月扫了眼乌泱泱的一群小弟,“你这是来好好说话的?”
赵元庆挥退众人,又命人把他儿子带回去好好医治。
“那小贱货……不,你心上人做的事我可以不追……”
白赊月打断:“他做的事,在你儿子做的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赵元庆举高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行行行,小孩子不懂事,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白赊月道:“一个亿的货,不如先说说你的想法?”
“一个亿而已,我找金三角那边好好谈谈,给我点时间,应该能谈得下来。”
席君昊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
韩焘捂着肚子笑。
赵元庆不明所以:“怎么?我说得不对?”
韩焘差点笑岔气,说:“赵元庆啊赵元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只有你做那些不太正规的服务行业,我们都在干些对国家对社会有利的事,那吨货,是从海外采集过来制作电子芯片的原材料。”
“几十个科研人员正在等这批材料,我们也与政府签约,如今你儿子这么一搞,我们算是违约背信,这对我们的声誉来说得多大损失?你儿子做这件事,不是一句不懂事就能草草概括的。”
这三个人面前,他不太敢耍小聪明。
“那你们说,要我赔多少。”
白赊月反问:“你觉得如今是钱能摆平的?”
“话不能这么说啊老白,事到如今也只能用钱来摆平了,除了钱,他那里还有什么我们看得上的东西。”
赵元庆问:“多少?”
韩焘伸出两根手指:“两个亿。”
“两个亿?!”赵元庆跳起来,“你不如去抢银行,我看银行有没有两个亿存款!”
白赊月:“是啊,我不如打死你儿子好了,何必留他一条命。”
这么一说,赵元庆无话可说,态度一下软了,“两个亿太多,再减一点。”
“既然是谈,那都是有的商量,”白赊月用一只手把茶杯重新递到赵元庆手中,不容他拒绝,“喝了,姜宁的事儿一笔勾销,该删的我都会让他删。至于那一个亿的货,你在城北那块地皮不错。”
这局势不容他拒绝,赵元庆喝下那杯茶:“地皮的事我想想。”
“人你已经带走,想,可以,最好快一点。”
城北那块地皮一亿多,赵元庆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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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和白赊月回家已经很晚,一路上白赊月按揉着太阳穴,不说话,直到上床休息,姜宁才有机会和他道歉:“我再一次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姜宁小时候与同学打架、进过局子,看到残疾的外婆向咄咄逼人的同学父母道歉,他骤然放下了满身的戾气,他变得小心翼翼,变得忐忑不安,他会主动道歉,会做事弥补,也会像个大人一样用冷静的头脑看待每件事。
在与赵元庆这件事上,他没错,但让这么多人为他担心,为他的事想方设法去解决,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又有错。
“不用说对不起,我说过不能让任何人破坏这具身体,你保护得很好,你做得没错。”
这句话,白赊月的初衷是想让姜宁好好对待自己、好好爱自己,这个姜宁一直都是知道的。
有一些道理,因为大人的长期缺位,姜宁从来没理解过,但是白赊月总在引导他。
想到这儿,他突然笑了。
“笑什么?”
“我看到那摊血了,”姜宁把白赊月的一只胳膊枕到自己脑袋下,“会做噩梦的。”
白赊月顺势将人搂进怀中,用最舒服的姿势抱着怀中之人,低声安抚:“不怕,白叔叔在。”
回想这一晚觉得不太真实,但白赊月把他保护得很好,姜宁睡了个好觉,还做了个春梦。
二人同时起床洗漱。
刷完牙,吃完早餐,老陈先把姜宁送到星悦大楼,再到恒星。
舒文很急,一见到姜宁便询问昨晚的情况,姜宁挠挠耳朵,一句话草草带过。
《听,风很静》卖座率高,网上对于其中各位演员的评价也逐渐展开,点评最多的当属人气最高的厉晔,其次是女主施心妍。
对于姜宁的点评来自多方面,一是觉得姜宁演的太坏,活生生一坏种;二是觉得姜宁的人物特征不够丰满,他坏有他坏的原因,虽然电影中讲述了原因,但还是不够具体,看着不过瘾;三是姜宁的某些接受不了艺人演反派的粉丝开始脱粉。
“演反派就要做好粉丝脱粉、代言终止合同的打算。”
姜宁问:“‘怡然’矿泉水和‘打工人’潮牌那边都有影响?”
“影响有,但厂商那边不给压力,就不会太大。”
“这就好,想好对策了吗?”
舒文已经准备好两个:“一是慈善捐款,二是营销善良傻乎乎的人设,与剧中反派人设形成强烈反差。”
姜宁用手指比了个叉:“第二条,绝对不行,我出道前做了五年经纪人,精明得很,傻不了。”
“那只能去捐款了。”舒文又递给他几个本子,“影片上映后,递过来的反派角色邀约也多了,你看看都是演反派的,这就是演反派的下场。”
姜宁笑嘻嘻的:“你怎么看?”
“当然不演这些,换个别的正能量的角色来演。”
姜宁把其中一个本子递给她看:“□□大佬,很酷的样子。”
“求你别。”舒文说着,又想起一件事,“《大学一年级》第三季我已经对接好了所有的事,你先去录制一期试试。”
“都有哪些人?什么形式?”
“已经确定的人就是你们之前寝室四个人,你、宋羽潇、盛飞、罗定,可能有别的同学加入。节目形式与之前两季稍微有些改变,会正式进入到大学居住、学习、生活,类似记录片,不过为了节目效果,会给一定提示。”
舒文担心,“其他我不担心,就是你和盛飞那个事儿……”
“这你都知道?”
舒文笑:“原本还没确定,现在知道了。”
“可以表现得关系很好,也可以表现出关系不好,但就是不能让人实捶,毕竟主流还不承认这种同性关系。”
好家伙,不承认,可他们一个寝室都是gay。
姜宁拾掇利索,来到母校门口,沈曼安正在门口迎接,姜宁是第一个达到的,拖着行李箱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拥了拥沈曼安:“老师好久不见。”
沈曼安说:“好久不见,我看了你的电影,演得不错,果然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姜宁谦虚:“有导演的功劳,我更加需要进步。”
第二个到达的是宋羽潇,一下车眼里能看见的好像就只有姜宁,冲他张开双臂,狠狠地抱了下姜宁。
“好忙啊,我们这多久才见一面。”
“是啊,老师都等你很久了。”
宋羽潇这才看到一旁的沈曼安,热情地打招呼。
第三个到达的是罗定,他的手绑着绷带,挂在脖子上。
“怎么了你这是?”
罗定简单打过招呼后说:“拳头没别人硬,被揍了。”
“啊?”三人异口同声。
“开玩笑的,被吓到了吧,”罗定对着摄影机说,“你们也被吓到了吧?”他解释,“被一只疯狗追,追着追着我自己摔了一跤。”
远在暮色的席君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最后到达的是盛飞,他给众人都带了礼物,也是简单寒暄几句,看向姜宁时,二人都是演员,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常。
接下来,一行人拖着行李,身前身后围着好几只摄像机,过路的女生也是尖叫连连,差点引起围堵,最后在节目组的疏散之下,到达他们之前睡的宿舍——在他们到来前,学弟们把这个宿舍让了出来。
大学宿舍回忆满满,宋羽潇不禁感叹:“太怀念大学生活了。”
节目组让几人回忆初次见到彼此时的场景。
宋羽潇说:“我记得那时候我第一个到宿舍,那时我妈陪我来的,整理完东西后,姜宁第二个到,他自己一个人来,大包小包地拎着,我妈那时候夸他,我还清楚记得我妈的原话是,生活能自理,还长那么好看,你在这行竞争压力蛮大的,要不给你办退学手续吧。”
“这你都说过多少遍了。”罗定笑说。
“不是,我在意的点是,我妈竟然觉得我不好看。”宋羽潇重复一遍,“她竟然觉得我不好看,这合理吗这?”
“可你本来就不好看啊。”
说帅哥不好看,帅哥不会生气,宋羽潇装作生气的样子:“你残了,我不揍你,要不该有人说我欺负残疾。”
“我第二个见到的是罗定,当时他朋友陪他一起来,他就像个大爷一样什么都不做,都是你朋友帮你铺床叠被的吧?”
宋羽潇明知道那个人是他当时的男朋友,罗定以眼神示意不要再说下去。
宋羽潇也识趣:“最后见到的盛飞,他来晚了两天,当时我们猜测寝室最后一人长啥样,没想到又是帅哥一枚,所以我们寝室被称为香江戏剧学院F4简称“香戏F4”不是没有道理。”
众人大笑,太没脸没皮了。
接着罗定说了对大家的印象。
轮到姜宁时,姜宁说:“羽潇长得很像他妈妈,他们都很直接很热情,刚见面的第一天就请我吃中饭,罗定那时因为有别的事,所以基本不与我们一起。”
导演问:“是什么事?”
当然是他和他男朋友之间的事,但这话不能说,姜宁含糊道:“他是童星,有些片约,应该是这些事,他本人比较忙。”
姜宁接着说,“最后见到盛飞,我当时在床上休息,他睡我上铺,正从床上下来,我睡得迷糊,盯着他看了会儿,我第一印象是这是哪里来的帅哥,他当时肯定觉得我特奇怪。”
“不奇怪。”盛飞说,“但是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不是在寝室,是在篮球场上,你在打篮球,我拉着行李箱路过,你当时打篮球的姿势很帅气。”
姜宁心说盛飞从来没提过这一茬。
“我对羽潇没什么印象,至于罗定嘛,像个需要被照顾的巨婴。”
“喂喂喂,”罗定听了不开心,“我宁可你对我没印象。”这话题兜兜转转,又转到他靠男朋友照顾这儿。
“问个题外话,”导演说,“男寝室嘛,打打闹闹都难免,你们四人中,有没有哪两个人挤过一张床?”
这话题,明摆着要拿他们炒作。
宋羽潇说:“有啊,姜宁一到冬天脚很冰,我给他捂过一次。”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见过?”罗定问出来,才想到那个时候,自己可能与男朋友睡在外面租的房子里了。
盛飞看向姜宁,心说这件事他也不知道。
他有点失落,连宋羽潇都给姜宁捂过脚,自己却一次都没有。
这话题一出来,姜宁首先想到的竟是节目播出后,白赊月会不会看到,以及看到了会不会误会。
他解释道:“大一那年冬天,羽潇的被子还没寄过来,我让他跟我睡,他睡在我脚的那头,我脚确实很冰,又怕碰到他,一直伸在边上,后来他碰到我的脚,觉得过意不去,就帮我捂了。”
这话题告一段落,导演又提示接下来的任务:“你们当时频率最高的吃午饭地方是哪儿?”
四人都答:“盖浇饭。”
“去的次数多,点外卖的频率也高。”
等到他们来到食堂二楼卖盖浇饭的地方,四周都挤满了学弟学妹。
盖浇饭上齐,盛飞和宋羽潇同时拿了一副筷子递给姜宁,画面有一秒的停滞,罗定反应极快,伸手把两只筷子拿过来,一边说谢谢,一边把一副筷子给姜宁,另一幅筷子给自己。
下午,他们作为插班生,听了一堂沈曼安的课。
课上学弟学妹躁动不安,特别是当盛飞和宋羽潇亲身示范表演经典片段后,课堂上尖叫声此起彼伏。
这一期也就录制了一天,节目组说先剪辑出来,看看网友的反响,再试着跟进接下来的节目。
姜宁到达白赊月别墅时,他正在客厅浏览手机。
这段时间,白赊月给他设置了指纹开锁,他可以随意进出他家。
“我回来了。”
白赊月放下手机,问的第一句话是:“累吗?”
“比拍戏轻松多了,怪不得现在的艺人都想上综艺。”
“见到他了?”
“盛飞?”姜宁喝了口水,“见到了。”
“还好吗?”
姜宁不知道白赊月问的还好吗指什么,他凑到白赊月面前,说:“无波无澜。”
晚上,白赊月压着姜宁,问他:“真的无波无澜?”
姜宁快被他玩死了,哪儿有空想这个问题?他呜咽着求白赊月:“我想早点睡觉。”
白赊月咬着他的锁骨:“没门儿。”
翌日,白赊月把姜宁带到了恒星大楼。
秘书敲门来找白赊月,看到姜宁坐在老板腿上刷手机,也是见怪不怪,面不改色地递上一份礼物:“耀辉集团的朱总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在他的游轮上举办,这份是为他准备的结婚礼物,您看是否合适。”
礼物是一只限量款包包,白赊月头也不抬:“贵就行。”
秘书杵着不动,道:“上次合作上发生了一点不愉快,这次您还是出现比较好。”
白赊月挥手让人出去。
姜宁突然抬眼:“是耀辉集团朱赞朱总的结婚纪念日吗?在他特大游轮上举办的?”
“应该是。”白赊月并不关心。
姜宁打开手机,点开舒文发来的请柬:“没错,今晚我也需要参加。”
白赊月这时才抬了抬头:“哦?”
“他独生女儿磕cp,挺喜欢我演的那个角色,给我发来请柬,我经纪人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
“这么说来你也去?”
姜宁挠挠头:“嗯,我还没见识过游轮呢。”
白赊月继续埋头看文件,姜宁坐在他的一条腿上刷手机,不知道是他办公室的灯光柔,还是外头的阳光柔,姜宁白皙的皮肤像是打上一层柔光。他的锁骨和脖子处还有昨晚被自己啃出来的痕迹,嘴唇也微微红肿,看起来更加鲜艳诱人……
又被人看上了怎么办?
这险可不能再冒了,白赊月放下文件,内线拨打电话给秘书:“准备下晚上的西装,我亲自去。”
到了晚上,姜宁穿上舒文准备的西装礼服,来到朱小姐邀请的游轮这儿。
电影上看过《泰坦尼克号》,知道游轮应该非常繁华震撼,但当自己身临其境地来到巨轮面前,才感受到钞能力的过人之处。
朱小姐非常热情,邀请他跳舞,把他带给她的闺蜜认识。
“叶默在就好了,你们就能合体。”
姜宁不禁发笑:“只是拍了个电影而已,我们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那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姜宁的回答挑不出毛病:“都喜欢,也都有不喜欢的。”
“我有个表哥,他就喜欢男人,我要不要介绍给你们认识?”
姜宁心说小姑娘别闹行不行。
“我现在还是以拍戏挣钱为主,你的好意我心领啦。”
“他也是拍戏的,你们还合作过。”说着,朱小姐向远处招手,姜宁看过去,厉晔正笑着朝这边走来。
朱小姐与厉晔叙了一会儿旧,接着把厉晔拉到姜宁身边,对姜宁介绍道:“他就是我二表哥哥,喜欢男孩子,”她凑到姜宁耳边,“不过这是个秘密,他家人都不知的,就我知道。”
“你们聊,我去招呼别人啦。”
原以为把空间留给这俩人,实则这二人各自不对付。
厉晔打量着姜宁,毫发无损,状态也不错,不像是被赵元庆得手的样子,想来,是那个人出手了。
姜宁则走到了三楼甲板处,不与这种富家子弟打交道。
今晚天上的星星特别多,4月末的海风吹上来,竟还有点暖。
里头有音乐声、喧哗声、侃侃而谈声、溜须拍马声、虚与委蛇声……外头很安静,安静得仿佛天空和海面连接在了一起。
他这种人,过惯了几十户住一个单元楼的生活,过惯了与小贩讨价还价的日子,这般纸醉金迷的生活,实在有些难以融入。
“很美。”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姜宁笑着转头:“你怎么也出来了?”
白赊月:“太吵。”
这个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大少爷此刻居然与他有同样的感受。
姜宁拍拍旁边的位置:“天空很美,你来与我一起欣赏吗?”
甲板连着护栏,护栏下面是海水。
白赊月站着不动:“我站这里就行。”
姜宁不解:“怕高?”
“不,怕海。”
隔着三米远的距离,姜宁笑着摇头:“不信。”
白赊月双手插在兜里,收腰的西装衬得他的身姿挺拔如松,却跟姜宁说:“是真怕,现在就有点头晕。”
海风柔和,琴声悠扬,天地很美,姜宁朝白赊月笑,鬼使神差地说:“你过来吧,想跟你接吻了。”
青年弯起唇,笑意盈盈。诱得人即便前面是万丈深渊,也要试一试虚实。
白赊月几步上前,弯腰,迫不及待地与姜宁接吻。
一吻终了,白赊月却歪身倒在了姜宁旁边。
他的额头冒着密密的汗珠,额头抵在姜宁肩头的位置:“现在相信,我没骗你吧?”
“相信,是不是不舒服?”
白赊月:“嗯。”
“要不要到里面房间休息一下?”
“不用,你让我靠一下就行。”
晕车晕船都很常见,白赊月怕是晕船了。
“我到厨房给你拿片生姜,放在手腕大动脉的位置,就能预防晕眩了,你等我一会儿。”
白赊月牵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你一走,我更难受。”
姜宁于是坐在白赊月身旁,任他靠着自己的肩膀,“为什么会难受?”
白赊月还是说:“怕海。”
像他这样的人竟还会怕海,姜宁有些难以置信,也觉得他突然有些可爱。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很容易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姜宁说:“你情绪有些低落,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白赊月点头。
“能说给我听听吗?”
他揉揉姜宁的脑袋,“不能。”
“那为什么怕海啊?”
它平静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很和谐,可它发疯的时候,却能吞噬任何东西,包括生命。
白赊月起身,脚步发虚。
手掌撑着护栏,静静地看着天空,静静地看着海面,又静静地看向姜宁的脸,而后平淡地对姜宁说:“我曾在海里,捡回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