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里尔五官浓烈深邃, 近看极富攻击感。
“我在……”洛迟渡被偶像注视着，心脏直跳，舌头像被冰场的温度冻住了一样不利索。
他抱紧了怀里的外套, 那天又忘记把外套还给喻衍了。
苏里尔也不着急：“你是滑双人的omega吗？”
洛迟渡睁大眼。
偶像怎么猜到他是滑冰的？
洛迟渡忽然想起一件事：【002，你说我的未来搭档会是冬奥冠军？】
002：【是的宿主！】
洛迟渡：【……】
苏里尔是冬奥冠军, 难道他的未来搭档跟苏里尔有关系？
洛迟渡眼里带着震惊, 都忘记和偶像近距离交谈的激动了。
苏里尔：“怎么这么看我？要签名么？”
洛迟渡回神：“不是啦, 我就是有点激动, 您, 您真好看……”
苏里尔眼睛微微弯起：“你也好看。”
“苏里尔。”一道熟悉的冰凉的声音响起。
洛迟渡转头：“衍哥!”
他下意识就有个往喻衍那边靠的动作。
他的心有点乱，实在是理不出头绪。
洛迟渡：【摆烂了，这搭档爱谁谁，反正两个大神是不可能下凡的。】
002：【QvQ嗷呜！宿主别慌，002这就开始找bug!】
苏里尔嘴角噙着一点笑意, 收回视线，看向喻衍, 伸出手：“哦，原来我的小冰迷，是在等你啊, 喻。”
洛迟渡收拾好心情，悄悄瞥了苏里尔一眼, 他知道偶像会说华国语，没想到说得这么流利！
而且，他真的记住了他了啊！
喻衍没回应，他冷冷地注视着苏里尔, 在洛迟渡有点紧张的视线里，奢侈地抬了手臂。
两只大手在洛迟渡眼前交握, 但只吝啬地意思了那么一下，就马上分开了。
噢……看起来不是要明着针锋相对的意思，至少互相还是维持着表面和气的。
洛迟渡刻意不去关注网上的消息了，但他也知道，经过这一战，外面大约已经把喻衍和苏里尔彻底塑造成了死敌的关系。
就是不知道，他们从前私底下关系如何了。
喻衍眉眼冷淡，声音冰凉：“你的冰迷？”
“他可是为了把玩偶给我，跑到护栏边提高准头的。”苏里尔加重了‘准头’两个字。
洛迟渡注意到喻衍的神色产生了变化，就听苏里尔接着道：“别这样，喻，你这样容易没有粉丝。”
他觑着喻衍，小声接话：“衍哥的粉丝也很多的……”
喻衍：“不需要，我是运动员。”
洛迟渡点头：“……嗯嗯！”
苏里尔笑了笑：“你吓着他了，喻。”
喻衍的目光扫过来，洛迟渡下意识摇头。
苏里尔挑眉，看了看洛迟渡怀里的外套：“那他是你的助理？表演滑还带个拎包的么？”
喻衍不回答。
beta神色冷冷，好像更不高兴了——最大的竞争对手就在面前，还被裁判压了分，洛迟渡直觉他也不能有什么好脸色。
于是他开口：“衍哥，去热身吗？我刚刚站了好一会，有点冷了。”
“冷了，怎么不加外套？”落在他脸上的视线一凝，转移到他的羽绒外套上，似乎在评估他衣服的厚薄，视线的主人道，“等了很久？”
洛迟渡弯起眼睛，把怀里的外套递给喻衍：“也没有啦，只是一会。你的外套是带来还你的，衍哥。”
苏里尔：“你来晚了，要不是我，这个小朋友就要被其他alpha拐走了。”
手里的外套被接过去，紧接着，外套再次披在了他身上。
洛迟渡一惊，只见喻衍已经转头，扫向那些时不时往这边打量的alpha运动员。
其中一名个子高大，看上去很有气势的alpha被抓包了也不心虚，朝喻衍举了举手里的矿泉水，神态动作都像极了举酒杯：“Hi，喻。”
洛迟渡拉了拉他的衣角。
喻衍低头看向洛迟渡：“过来。”
洛迟渡点点头，冲偶像笑了笑，跟着喻衍走了。
苏里尔望着他们收起笑意，摸摸自己新理的板寸，对路过探究或者恭喜他夺冠的运动员兴致缺缺。
排名第四的米国beta凑上来，恭喜的单词还没说全，苏里尔像路过空气一样走远了。
米国beta一愣，啐了一口：“骄傲什么？他的第一难道没从裁判那里占便宜？”
热身完毕，准备上冰了。
坐在喻衍身边，洛迟渡陷入沉思。
媒体总爱把喻衍和苏里尔放在一起对比，一点小小的交锋都大书特书，一些冰迷还会磕一些相爱相杀的戏码，洛迟渡刷到的新闻和段子多了，也忍不住好奇。
他的手在穿冰鞋，眼睛下意识向周围看去——
喻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看苏里尔？”
洛迟渡被抓包，吐了吐舌头：“衍哥，你和苏里尔是朋友吗？”
喻衍冷冷道：“我和他不熟。”
“……好吧。”洛迟渡思索，看起来他们不是那种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但也不是友好的朋友关系。
还是不让喻衍知道自己的偶像是苏里尔了。
不知道他心里的坎过去没有……换作自己，是过不去的。洛迟渡只参加过一届世青赛，那时候他状态不好，没发挥好，还是靠着全场最高的PCS拿到了第三。世青赛时，他对国际裁判的压分还没有太深刻的认识。
现在再看，或许不止是喻衍，不止是国家队运动员，华国花滑的路，任重道远。
喻衍突然问：“你喜欢苏里尔？”
洛迟渡眨眨眼。
喻衍望向他，他又眨了眨眼，诚实道：“嗯，喜欢的。”
“……”
洛迟渡继续穿冰鞋，不避讳和喻衍谈起苏里尔：“苏里尔诶，有哪个冰迷讨厌他吗？就像有那么多冰迷喜欢衍哥一样。”
“哦。”
洛迟渡穿好冰鞋，看向喻衍。
他不会说一些捧喻衍踩苏里尔的话，他觉得喻衍不会需要这种安慰。
喻衍冷静，强大，不是轻易被情绪动摇，也不是不能接受不好结果的人，运动员走到他这一步，会在意输赢，却不会困囿于输赢。
他们更大的对手是自己。
“衍哥，我认真看了你们的比赛，我觉得你和苏里尔都发挥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洛迟渡主动向他伸手，“冰好冷，不动起来，刚刚白热身啦。”
喻衍握住他的手，把他拉起来：“嗯。”
喻衍和苏里尔本就是焦点，最近赛后的争议更是让他俩前所未有地出圈，现在喻衍的一举一动，都极其受关注。
洛迟渡被喻衍牵着上了冰，吸引来的目光更多了，目光里大多是不可置信。
别的单人选手都是自己一套表演滑，喻衍怎么还带了个小尾巴？
洛迟渡想起来一件事，当时他半失去意识，这件事就给岔过去了。
他有点担心地说：“衍哥，你那天好像想跳五周？你的脚疼不疼呀？”还能增加他一个负重吗？
喻衍淡淡说：“队医检查过了，没事。”
“真的？”洛迟渡有些不信。
那他还要退役吗？他的状态……不知道再来一个四年……
喻衍不说话，只看了他一眼。
下一秒，洛迟渡腾空了。
洛迟渡懵了一会，喻衍像用行动证明一样，抱着他开始滑。
懂了，那是一种告诫他“不要拿普通B的标准衡量喻神”的眼神。
托举竟然一遍成功。
场边传来吸气和私语。
又是一个双人动作，喻衍抱着他在冰上旋转。
一串心声在喻衍脑海中响起：
【其实还是想和他说，我真的觉得他是第一啦。】
【但是说出来会显得我只是在安慰他似的……可恶的裁判。】
【讨厌乱压分的裁判！他们要不是故意的，就是眼瘸！】
【他的怀抱好暖，怪不得O单的兄弟姐妹疯传滑双人能治生殖腔寒。】
【不对，好像AO搭配才有这个效果……】
喻衍：“……”
他盯了怀里的O一眼：“专心。”
洛迟渡眨眨眼：“嗯嗯！”
洛迟渡被喻衍带着停下来。
他刚抬头，就听喻衍道：“跳个2A看看。”
洛迟渡：“唔？”
2A还是omega很好驾驭的，洛迟渡滑远了些再掉头，面向喻衍空中转体两周半落冰。
有人拍了两下巴掌。
身影十分眼熟，是不知道看了多久的苏里尔。
？！偶像表扬他了？
！！！
他顺着惯性滑向喻衍，眼睛里还带着一点藏不住的小雀跃，然而触及喻衍的视线，理智又回到了正轨。
在喻衍开口前，他先道：“衍哥，我们还是先不要加同步跳跃了吧。”
喻衍得将就他同步跳2A，可能还不如喻衍自己跳3A来的轻松。还是给喻衍的脚踝放个假吧。
他是这么解释：“同步性体现的是心意相通。反正我们表演滑的剧情里，悦来和千户大人也没有心意相通，他俩同床异……面和心不和的。”
在喻衍毫无波澜的注视里，洛迟渡勾起一个无辜的笑容：“衍哥？”
“可以。”喻衍也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他的说辞，没再提同步跳2A的事。
他们继续熟悉剩下的编排和场地。
洛迟渡没顾上周围的打量，他在表演时总是享受被注视的，只是几十个人的注目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是彩排，他们也没穿正式的考斯藤。洛迟渡和喻衍串了一遍节目，就跑去和场边负责灯光和道具的工作人员沟通了。
不管正赛有多少不愉快，至少表演滑，他们一定要滑好！展现出华国作为大国的风采！
回到喻衍身边，洛迟渡斗志满满：“衍哥。”
“嗯？”
洛迟渡仰着小脸，似乎犹豫了一下。
“想说什么？”
洛迟渡握紧拳头，认真道：“这不会是结束的，这是另一个开始。”
喻衍垂眸注视着他。
良久，他道：“好。”
*
表演滑当天。
主办方安排单人、双人、冰舞的选手交错出场，各自出场的顺序就按照最终排名倒着来。
洛迟渡在更衣室换好了考斯藤，套着喻衍的外套坐在赵璐璐身边，开始给自己化妆。
他的羽绒外套比较紧实，洛迟渡怕把里面的考斯藤压出褶皱，喻衍的外套够宽敞，正好可以穿。
……还是没能把喻衍的外套还回去。
赵璐璐一脸惊奇地看着洛迟渡化，不时发出惊叹：“洛洛，你好会化妆啊。不像我，我化妆好像只是把脸涂白一点。”
她拿出小镜子照了照，眼线有点糊了。
“唔，毕竟我是靠脸吃饭的。”洛迟渡笑笑，顺手帮她补了一下，收获了赵璐璐灿烂的笑容。
来自不同国家的omega们披着外套保暖，各自忙碌着，或是坐在长椅上休息。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熟面孔。
似乎少了谁？
他记得华国双人有两组选手排名前六，除了赵璐璐，应该还有一个华国的omega才对。
赵璐璐见他四处看，道：“找安然哥？他应该是出去了，估计和欣姐呆一块呢。”
洛迟渡回想着：“好像彩排那天也没看见他。”
赵璐璐：“他可能伤病不稳定吧，比赛完就没怎么露面，这是最需要A伴的时候了。”
洛迟渡不解：“最需要A伴的时候？”
赵璐璐：“对呀，噢，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双人O为什么要尽量找匹配度高的A伴吧？”
“匹配度高真的很有用，除了大家认可的更容易配合、有默契，还有就是，彼此可以用信息素对对方进行安抚，伤病恢复得快。当然，得有临时标记才可以。”
“安然哥和欣姐匹配度是全队最高的，遇到寻常皮肉伤，他们自己可能比队医还管用。”
洛迟渡一时没说话。赵璐璐见他安静，安慰道：“和beta搭档虽然没这些好处，但是技术好的靠谱beta未必比alpha差，顶多是磨合期久一点，你可能得吃得更少。alpha力气大，可没有技巧或者责任心不够的话，会让你很难受的。”
“试想呀，你是想十天半个月被A伴摔一次，再让他给你信息素抚慰，还是干脆有个不轻易让你受伤的B伴呢？还好我运气不错，子君很尊重我。”赵璐璐拍拍自己。
洛迟渡点头：“子君姐真的很好，你俩是天作之合！谢谢璐璐姐告诉我这些，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赵璐璐捂住心口：“天呀，你现在的小模样……还好我是直的，不搞O……咳咳，洛洛你加油！我看好你拿下喻哥！”
洛迟渡微微一笑，妆后的眼角眉梢带着恰到好处的艳丽，似笑非笑的嘴角透着令omega也有些目眩神迷的弧度。
他认真道：“我会找到合适的B伴的。”
表演滑已经开始了。
洛迟渡隐隐能听到外面的音乐声。
有工作人员来通知洛迟渡准备。
洛迟渡深吸一口气，走出门，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等候区。
他手里拎着冰鞋，外套挡住了大半考斯藤，拐进等候区时，被更加明亮的灯光灼了一下眼睛。
等候区的选手们听到响动，也纷纷看过来。
洛迟渡适应了灯光，一眼对上喻衍的眼睛。
他走过去。
喻衍换了一身他们试穿过的考斯藤，整个人的气势和感觉都不大一样了。
他没有坐下，而是半靠在贴了冬奥标志的墙上，姿态随性放松，连眉眼自带的凉意都少了几分。
盯着他的考斯藤啧啧称奇的外国选手们转向洛迟渡，露出恍然的神色。
一名俊朗高大的alpha朝喻衍挤了挤眼：“喻，不介绍一下吗？”
喻衍的姿态没变，只手中的道具绣春刀忽地杵在地上，声音冷淡：“He's my partn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