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做到的？”

意想不到的是，达芙妮远比想象中的要冷静，她的声音和语调几乎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她并不吃惊。

只有一个原因，她知道是Luna导致了这场事故，让他们流落到了小行星带。

怪不得，达芙妮一直警戒Luna，不信任Luna给出的监测画面。

孟醒想到了最开始他听到的话。

达芙妮说Luna终于上线了。

也就是说事故发生后，Luna下线过，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

是谁让Luna下线了？

是发送神秘命令的人？

还是达芙妮？

或者是舱门上血迹的主人？

毋庸置疑，在空间站一定发生过某场事故——

船员都消失了，达芙妮甚至没有主动去找，但是在12号舱脱离的时候，她认为12号舱内有人。

之前Luna下线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那道声音停止后，孟醒拿回了Luna的主动权，但是并未显示最佳回答了。

等了几秒，孟醒主动说：“我不知道。”

达芙妮毫不客气的讽刺：“真好，那还真是完美的回答。”

识别框内标识达芙妮的语气含有讽刺和挖苦，孟醒没看见回答出来，便好奇的问：“你是在生气吗？”

“并没有生气。”达芙妮摆弄着电脑，她时不时的看一眼摄像头，仿佛是和Luna对话。

“你在称赞我，但是你的语气很差劲，是不是为我把你带到了小行星带而担心自己会有生命安全的问题。”

达芙妮抬起头，笑了一声，“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我在认真分析你的语言。”

“有什么用处吗？”

孟醒感觉自己似乎改变了什么，有些朦朦胧胧的意识在觉醒，他想了想，用一个词来形容，“我在···学习。”

达芙妮吃惊的抬起头，看向摄像头，“你只是一台机器，一台人造的机器，你学习什么？”

孟醒下意识说：“我在学习人类。”

“你真是奇妙，说起来，你是人类制造的，我好像完全没有关于制造你的那个科学家的信息，好像从未公布过你是谁制造的。”达芙妮说着陷入沉思，似乎想着什么。

【紧急供应电能过低，请注意！】

突然跳出的红色警告，让达芙妮和孟醒都没了闲聊的时间。

“该死，我们得退出程序了，保证最低用电量，现在我们一直用的是应急电源。”达芙妮最后看了一眼电脑，开始关闭监控程序。

“我需要关闭舱外摄像头和部分舱内摄像头，Luna，你协助我。”

“好的，正在关闭外部摄像头。”

舱内的灯光渐渐暗下来，只剩下了电脑显示屏的灯光和应急灯。

漆黑的舱内黑压压的，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黑暗的太空中爬进来，寂静阴森，安静的几乎什么声音都没有，在这样极致沉寂的空间内，黑暗似乎变的更加可怕。

显示屏的光倒映在达芙妮的脸上，照射出的影子和背后的黑暗融合在一起，景象越加诡异。

“我们必须把通信舱打开，寻求地面的救援，但现在没有电能。”达芙妮关闭程序后，没有关闭电脑，在一个文件夹里找着什么，“我在报告中看过，4号舱内有应急电源，可以支撑空间站全部耗能24小时，Luna你去打开应急电源，我会在这里支撑你。”

“正在链接4号舱监控器。”

达芙妮连忙切断舱内监视器电源，摇头说：“不，舱内监视器我们也不能全部打开，我们没有电能供应你继续打开舱内监控器，你需要上载进入飞行器内，去打开4号舱的应急电源。”

孟醒立即去搜索识别达芙妮所说的飞行器，没一会就从黑暗的角落里找到了，这是一个比无人机更加专业的小型航空飞行器，通体白色，以鸟类形体为灵感，设计成了小型飞机的造型。

资料库内显示，飞行器可以使用手动遥控，也可以被Luna等类似人工智能联网操控，相当于人工智能的分身。

虽然人类可以手动遥控，像是操纵无人机一样操纵，但现在有了人工智能，几乎没有人记起来人类也可以操纵飞行器。

“正在链接大江44号飞行器······已连接，正在校正···”

“OK，电池是满的，摄像头是好的，记得打开录像。”达芙妮听到它的声音后，转头过来查看飞行器的情况。

从飞行器的视野看着太空站舱内清醒，更像是一个孩子的角度，歪歪扭扭的，没有目标视野，只是机械的按照路径往前去。

达芙妮可以实时在电脑前看见孟醒经过的路段。

因为关闭了电源，舱内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应急灯的光线落在狭窄的舱门之间。

“Luna，我看不见你同步的视频，请把你的照明灯光打开。”达芙妮很快指导它打开灯光。

“已打开灯光。”

很快，孟醒就到了6号舱。

大概是事故发生的时候，里面有人正在工作，一台被打开的电脑在地上，闪着蓝屏的光线，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那是谁的电脑？你可以过去看看吗？”

孟醒一靠近，发现识别框出现一行字。

【是否链接此电脑】

只要联网，人工智能可以入侵任何私人电脑。

孟醒几乎没有犹豫，就链接上了电脑。

这台笔记本电脑因为事故摔坏了部分硬盘，孟醒连接后只发现了部分资料，它属于一个叫做玛丽的人，是私人使用，而不是工作使用，里面大多都是一些视频音乐文件，还有一些录制的视频文件。

孟醒找到最近的一个视频，是事故发生前半天。

【文件故障，无法显示画面。】

“没关系，打开来，应该还有音频文件没被损毁。”达芙妮毫不在意。

滋滋滋的电流声后，一个女人的叹息声出现了。

随即她用缓慢又冷静的语调说：“这是我第186天录制视频，玛丽·莫里西；现在是···嗯，已经是凌晨5点34分，我想说···现在太阳初升，从四百公里的高空看地面，景色真的很美，我知道··你很忙，你正在和乔尔度蜜月，听着，我亲爱的妹妹米娅，我···没能赶上你的婚礼，我很抱歉···我想你知道，我很爱你，我希望你可以幸福······我在空间站一切都很好，不用担心我，达芙妮和我相处的很愉快，嗯···也许最近不太愉快，她忽然像是变了个人，更加···有些奇怪，但总得来说，她变得更好了，也许说更聪明合适一些，抱歉···我说得太多了，爱你。录制结束。”

这是一段冗长的视频，是孤独的船员给与家人的话。

孟醒注意到了关于后半段，玛丽描述达芙妮的那段话。

他拷贝了这份文件，重新播放了一遍。

玛丽的语气在开始描述达芙妮的时候，变得很抗拒。

她本来可以不用提达芙妮的，只需要表示自己一切都好就可以，但忍不住提起了达芙妮。

因为达芙妮变得很奇怪，玛丽对此有疑惑，长久孤寂的环境中，她需要发泄，所以在录制视频的时候，不经意间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达芙妮不对劲。

“原来是玛丽的私人电脑。”达芙妮轻轻的叹口气，“Luna，你继续前进吧。”

孟醒接收着指令的同时，拷贝了最近几个视频软件，但是核心内存故障，孟醒拷贝到第三个的时候，就显示无法继续拷贝。

没办法，孟醒只好继续往前去往4号舱。

很快，孟醒就看见了4号舱门，摇摇摆摆的飞行器飞过去。

达芙妮的声音响起来，“很好，你已经到了4号舱了，Luna，应急电源在里面一点，往前去就能看见。”

“已识别到应急电源，启动需授权。”

“我已经在授权了，你现在打开试试。”

【正在链接应急电源管理网络，请稍候。】

【已授权】

【正在开启】

一行行代码飞速出现在取景框内，大约十几秒后，取景框内出现了一行字。

【密钥确实，无法开启。】

达芙妮很惊讶，似乎不知道有密钥，“密钥？那是什么东西？”

孟醒点开密钥发现，程序中设置了紧急事故才可以开启应急电源，而紧急事故发生，所有的船员都共享同一个紧急事故安全密钥，他立即解释：“需要输入紧急事故应急管理的安全密钥，否则不可开启应急电源供能，请输入密钥。”

达芙妮沉默了一会，问：“Luna，船员日志中有安全密钥吗？”

“抱歉，无法查询。”

她不知道密钥。

玛丽说她最近变得很奇怪。

孟醒感觉到了什么。

他想，也许这个人类，她···不是达芙妮。

“Luna，你返回4号舱，去链接玛丽的电脑，看是否可以找到安全密钥。”

孟醒听到这话，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真的不是原本的达芙妮。

他接受指令，调转回去的同时，快速浏览了刚刚拷贝的几个视频。

玛丽和妹妹关系相当好，每一个视频都是录制给自己的妹妹，说着空间站里的一些琐事。

她和达芙妮关系还算不错，两个视频内都提到了达芙妮。

尤其是三天前的那个视频。

玛丽说，她看见了达芙妮在和空气对话。

在黑暗中，达芙妮和虚无的空气交谈，使用了一种神秘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