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云晚没注意到戴衡突然呆滞的神情。
他慌忙把手机扶起来, 轻轻皱了皱鼻尖,附和戴衡的话:“嗯嗯,也只能这样了。”
戴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简直想钻出屏幕抓住终云晚的肩膀拼命摇晃。
什么叫只能这样了?你身旁的那个人是摆设吗?
戴衡扶额, 也顾不上再计较终云晚今天骗他说跟这个男人不认识了。
“你那边不是就有特别合适的人选吗?”
终云晚不解地看着屏幕:“谁呀?”
他在脑子里想了一圈, 也没想到有谁特别合适。
戴衡朝他身后使眼色, 见他仍然一副茫然的样子, 又努嘴示意。
那么大一个人, 怎么就看不到呢?
终云晚眨了眨眼睛, 后知后觉地回头看过去, 对上了奚厌沉静的目光。
他后背一僵,又缓缓转回去, 面色为难地抿了抿唇:“他……”
戴衡朝他挤了挤眼:“不是很合适吗?”
两人都住到一起去了, 这点小忙应该不会不愿意帮吧?
他觉得自己帮终云晚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终云晚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戴衡解释, 含糊地应了一声:“是很合适……”
那样的身材, 应该不管穿什么衣服都很合适。
可他和奚厌现在的关系这么奇怪, 不可能再让奚厌帮他这个忙。再说,奚厌平时这么忙,哪有空配合他做这些。
“那就让我来吧。”
低沉的声音响起, 让通话中的两人都是一愣。
戴衡晕晕乎乎地想。
怎么连声音也这么好听,还让不让人活了。
终云晚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怔愣片刻才转过头, 惊讶地看向沙发上的男人:“你来?”
奚厌“嗯”了一声。
“可是……”终云晚没想到奚厌会主动提出帮忙, 迟疑道, “这个过程很麻烦,会耽误你很多时间, 在展示之前还要……”
他掰手指数着,想跟奚厌说清楚那些繁复的步骤,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不耽误,你的事情最重要。”
奚厌黑眸凝着他,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终云晚长睫一颤,眼眸缓缓睁圆了。
他是不是真的出现幻听了?
虽然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终云晚的心跳还是乱了一拍。
他从未听奚厌说过这样的话,忍不住去揣摩这句话的意思。
“喂……”戴衡的声音弱弱传来。
他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只感觉自己吃了足足几斤的狗粮。
嗝,好饱。
他还没吃晚饭呢,差不多得了。
终云晚这才想起视频通话还没挂断,赶紧转头看过去。
“那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吧?”戴衡吃到这个惊天大瓜,又帮终云晚想到了解决办法,心满意足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终云晚想到刚才那些话都被戴衡听到了,难为情地捏了捏手指,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看:“嗯,谢谢你。”
“谢我干啥,要谢也是谢你家那位。”戴衡语气促狭,又朝他挤眉弄眼,“行了,我去吃晚饭了,你们继续。”
他迅速挂断电话,给这对小情侣留出空间,又感叹着摇了摇头。
真没想到啊,那人竟然还真的是终云晚的新欢。
应该比那个前任要优秀不少吧?
电话挂断,终云晚怔怔地盯着屏幕,耳边还回荡着戴衡那句“你家那位”。
他后颈发热,能明显感受到男人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刚才还想要问清楚奚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却不敢转头去看男人的表情。
终云晚悄悄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和草稿站起来,垂眼不敢看奚厌的眼睛,“我先去做作业了。”
“好。”
终云晚头也不回地回了书房,关上门,直挺挺地倒在沙发上。
他把通红的脸埋进抱枕里,耳边仿佛又响起那道低沉的声音。
刚要忍不住乱想,又想起奚厌刚才跟平时一样平静的面容。
难道奚厌只是随口说出那句话,并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终云晚大脑晕晕乎乎,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瘫了一会才从沙发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坐回去做作业。
临睡前,终云晚像昨晚一样在床中间放了一件衣服,裹好被子躺下。
今天早上虽然指责奚厌越了界,但他心底还是有些心虚。
说不定其实是他睡着的时候不安分,把衣服踢到了一边,还滚到奚厌怀里去了。
不过既然那时候奚厌先开口道了歉,他就没有再多想,默认是奚厌的问题。
终云晚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了些,防止自己睡着后又不安分。
他缩在柔软的被窝里,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很快就安心地睡熟了。
奚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终云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后脑勺和一截雪白的后颈。
他在床边坐下,淡淡扫了一眼床中间那件碍眼的衣服,随手扔到了一边。
灼热的视线落在那团鼓起的被子上。
奚厌听到那道呼吸声彻底平稳下来,伸手轻轻把被子从少年身下扯出来,再慢慢掀开来。
像是一颗饱满的粽子一样,粽叶剥开,露出里面雪白细腻的馅。
奚厌凝视着床上的人片刻,才轻轻在旁边躺下,把人紧紧拥进怀里。
第二天。
终云晚睁开眼,看到面前宽厚结实的胸膛,心里没有多少惊讶。
果然又是这样。
不管用什么姿势入睡,醒来时都会在奚厌怀里。
就好像口袋里的两条耳机线,明明谁也没有乱动,但总是莫名其妙就纠缠在一起了。
终云晚在心里嘀咕着。
他关掉闹钟,推开奚厌坐起来,洗漱吃早餐后就上学去了。
下午刚走进工艺室,戴衡就对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样?”
终云晚摸不着头脑:“什么怎么样?”
戴衡不正经地嬉笑着:“有没有好好感谢你家那位,在关键时刻帮你这么大的忙?”
明明是正常的一句话,但他把“好好”两字的读音加重,就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终云晚虽然没往那方面想,但脸还是莫名有些发烫。
好在有其他同学过来搭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也不用再回答这个有些奇怪的问题。
可如果奚厌真的帮了他这个忙,他要怎么感谢奚厌呢?
奚厌都身处那么高的地位了,根本什么都不缺,他送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
终云晚一整个下午都在想这个问题,其他同学看到了,还以为他的作业遇到了什么难题,也没有去打扰他。
回家的路上,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终云晚看了眼来电显示,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接起电话:“妈妈。”
他知道奚厌在来之前去见了宋漪,但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面对宋漪时难免有些紧张。
“宝贝,下课了吗?”
听到电话那边没有异常的温柔嗓音,终云晚稍微放下心来:“嗯,刚下课,现在正准备回去呢。”
跟平时一样,宋漪简单问了他几句这边的情况,叮嘱他注意身体不要太累。
终云晚乖乖答应。
叮嘱的话说完后,宋漪话锋一转,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小厌应该去S国找你了吧,他有没有把那些事跟你说清楚?”
终云晚脚步一顿,期期艾艾道:“嗯,他过来了。”
眼眸转了转,又有些不解地问:“哪些事情呀?”
“看来还没有呢。”宋漪的声音带了点无奈的笑意。
终云晚被勾起了好奇心,但宋漪只说奚厌会亲自告诉他,没有再跟他透露什么。
电话挂断后,终云晚慢吞吞往回走,还在琢磨宋漪的话。
他蓦地想起那天在车上时,奚厌说要把事情都告诉他,但他不愿意听,所以最后奚厌还是没有说出来。
宋漪指的难道是那些事?
终云晚纠结地捏了捏手指。
早知道那天就听下去了。
他还跟奚厌说自己对那些事一点都不好奇,奚厌是不是不会再告诉他了?
终云晚心里像是有猫爪子在挠,但又不敢再去问奚厌,只能憋在心里。
回到家里,终云晚自认为隐蔽地朝奚厌看了几眼,把纠结写在了脸上。
但想到自己当时说的话,和他们现在尴尬的关系,还是没有问出口。
晚饭过后,终云晚去了书房,奚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工作。
一小时后,书房的门无声地打开了。
奚厌抬眼,看到终云晚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出来。
他手指轻敲了两下,合上电脑,“怎么了?”
终云晚走到他面前,那双莹润的眸子终于对上他的眼睛,小声问:“你现在有空吗?我想给你量下尺寸。”
奚厌微微一怔,想起昨晚答应的事,点头:“有空。”
他把电脑放到一旁,站起身。
终云晚低头打开皮尺,开始认真地给奚厌测量各个部位的尺寸。
一开始还没察觉到问题,直到测量腰围时,耳边传来沉稳的呼吸声,他才察觉跟奚厌的距离太近了。
终云晚耳尖泛红,强装镇定地给奚厌测量好腰围,在纸上记录下来。
还剩下好几个尺寸要量,他担心会耽误太多时间,边记录边吩咐道:“手抬起来。”
平时跟同学之间都习惯了这样的用语,脱口而出后,他才想起自己在跟奚厌说话。
背后没有一丝声响。
终云晚心里一紧,不安地握紧了笔。
他还记得奚厌的身份和梦里原本的剧情,那样不可一世,应该不会容忍别人这样命令他。
终云晚放下笔,犹豫地转身看过去,愣了一下。
只见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站在原地,长臂抬起,黑眸锁在他身上。
竟然一声不吭地照做了。
终云晚捏紧了手里的皮尺,走过去继续给奚厌测量。
他心里闪过一丝怪异。
虽然梦里那个人确实是奚厌,但现实中奚厌给他的感觉,跟梦里的越来越不像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相信现在的奚厌不会像梦里那样伤害他。
终云晚悄悄观察着奚厌的神情,又借着测量吩咐了几个动作,男人都一一照做。
在他需要踮脚测量时,男人还会微微弯下腰,方便他看数值。
在奚厌的配合下,他很快测量好了几个地方的尺寸。
只是在测量颈围时,即使奚厌低下头,终云晚也还是需要踮起脚才够得到。
奚厌沉吟一瞬,在沙发上坐下,让他能看清皮尺上的数值。
终云晚站在奚厌两腿中间,弯腰用皮尺在男人脖子上环绕一圈,小心翼翼地调整位置。
刚想凑近去看数值,就看到男人颈间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下。
他倏然抬眼,对上了奚厌黑沉沉的目光,又赶紧低下头。
奚厌将视线从少年脸上移开,注意到那截纤细的腰轻轻抖了下。
他皱起眉,“腰不舒服?”
“嗯……最近赶作业一直坐着,腰有点疼。”终云晚随口回答,刚想直起身,就感觉到滚烫的温度覆上他的腰。
那只大手在他腰间不轻不重地按揉,虽然动作并不熟练,但力度很舒适。
终云晚眼睛倏地睁大了。
“要不要让医生来看看?”
奚厌问完,久久没得到回应。
他低头看去,见终云晚满脸新奇地盯着自己,眼眸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奇怪生物的幼猫一样。
终云晚正在认真观察眼前这个举止不正常的反派,猝不及防就对上了那双深潭般的黑眸。
只见那双黑眸微缩了一下,放在他腰上的大手不小心偏移,按到了他敏.感怕痒的地方。
终云晚腰身一软,手里还拽着那条圈在奚厌脖子上的皮尺,就这样跌在了奚厌身上。
他连忙撑着男人的胸膛直起身,揪了揪手里的皮尺,缓缓眨了下长睫。
这是什么奇怪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