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第五十四天
专访结束后, 贺尔豪送澈穆桓回去。
燕将池就在门口等着，给贺尔豪一种自己正被监督的错觉。
“你俩cp粉在那儿嗷嗷扒拉着要糖呢，回头记得去营业下。”贺尔豪临走前丢下一句话, 笑得深意地看澈穆桓, “不然指不定直播72h都要被盘出包浆来了，别到时候又被显微镜揪出点什么来。”
经过先前专访的紧急加训, 澈穆桓已经充分明白了“cp粉”、“糖”、“营业”这几个专业词汇的含义。
至于直播72h，那是《浪漫在途》节目组放出来的未剪辑花絮部分片段，都是直播过程中的已播出片段, 方便粉丝回看, 也算是变相地维持这段待播期间的热度。
澈穆桓一听贺尔豪的话, 就不由眼皮跳了跳, 想到了先前专访时那些叫人面红耳热的意外。
——他是真不知道之前综艺直播的时候, 离节目组摄影师上下两层楼的距离，他们在房间里的举动声响, 仍旧能被直播间里的观众听得清清楚楚……
真是要命。
他面无表情地拉上车门, 把贺尔豪的脸关在车门里, 暂时不想再见到对方。
燕将池直觉有什么小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他操纵轮椅来到澈穆桓身边：“今天还顺利吗？”
澈穆桓看向罪魁祸首之一, 只觉得脸又烧起来，更热得慌。
小情侣之间贴贴亲亲是一回事，被千万人听了直播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先不说我吧，你呢？”澈穆桓清清嗓子, 转开话题, 他看向澈穆桓, “今天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有意思的，无非是处理工作上的麻烦。”燕将池眼睛闪烁了一下, 开口说道，“燕将毅还是太青涩，许多事情没法交给他，仍旧需要锻炼。”
今天被燕将池锻炼、从早到晚开了七个会议、两个头脑风暴的燕将毅，现在只剩下一口气了。
——多少有点私人恩怨的味道在里头。
不过事实上今天燕将池还做了一些其他事情，他去复查了双腿的恢复情况，确定了第二次恢复手术的时间。
如果顺利的话，手术进行的时间甚至用不着四个小时就能结束，而他或许可以稍许用拐杖拄着站起来了。
但是这些他都没有和澈穆桓说，他既不确定今天去复查的结果是否如愿，也不确定一周后的手术能否顺利进行、达到预期的效果。
他不想给澈穆桓没有结果的期待，就像他在过去几年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那样。
燕将池想着，要是真的成功了，那就是惊喜了，他会把这个作为礼物送给澈穆桓。
如果失败了，那也不过是他无数次失败的尝试中的又一次，一切没有改变，澈穆桓自然也用不着知道什么，也不需要陪他一道品尝这种期待落空的滋味。
澈穆桓看着燕将池，他忽然微微摇头，手掌抚着男人的后颈：“你可有事瞒着我？”
燕将池闻言微一僵，旋即便感觉到自己颈后的手掌心微微捏拢，他就知道自己被看穿了。
澈穆桓扬起眉梢，轻笑一声：“真是老样子，以前你也是，一问你，你要是真瞒了我什么，就绷得紧紧的，跟块石头似的。”
燕将池无奈地看向澈穆桓：“……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澈穆桓微偏头，却是打定主意要追问到底。
燕将池抿着嘴，犟了不到几秒便放弃，只好低低道：“我与我的主治医师约好了一周后去做恢复手术，情况好的话，我或许就能站起来了。”
而一周后，澈穆桓或许已经进了新的剧组，会异常忙碌。
澈穆桓眼睛一亮，猛地抬眼看向燕将池，旋即意识到对方瞒下的事情竟是如此重要，他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又被男人抢先一步打断。
“也许你就会在新剧组里的某一天，忽然看到我站在你面前，朝你迈开双腿走过来……”燕将池拉下澈穆桓环在自己脖颈后的手。
他双手牵着青年的手，目光温柔下来，声音低缓，像是在念一场梦。
澈穆桓不自觉地随着燕将池的话语弯起嘴角，他的目光也随之柔和下来，放松着听着燕将池的低语。
“我会给你带上一串糖葫芦，事实上，我应该会叫人推两辆糖葫芦的车来，给剧组里的每个人都分发一串，但你的那串会是我亲自做的，裹上双倍的厚厚的糖衣……”
澈穆桓被逗笑，送冰糖葫芦？这很霸总。
他没有说话，只是因为男人最后那句“裹上双倍的厚厚的糖衣”而笑容越发明亮灿烂。
他看着燕将池。
燕将池继续说道：“我还要带你走到寨九的湖边，在那座尕贡圣山下，我们会旁若无人地接吻，那座圣山会见证一切。”
“我想要你去列一个清单，列上九十九件想要达成的心愿，我想要我们一起去完成它。”燕将池手上微微用力，叫澈穆桓顺着他手臂的力道坐在自己的双腿上，双手顺势圈住了澈穆桓的腰，他低低说着，贴着澈穆桓的耳畔，每说一句话，便亲吻着青年的耳廓。
澈穆桓怕痒地微微闪躲，低笑着偏头。
他侧眼去看燕将池，目光透彻，像是看穿了男人，他弯起嘴角，轻轻贴吻了一下对方的唇，低着声音，略带一丝警告：“说得很好，但没有下次。”
燕将池又是一僵，眨眨眼看青年，脸上尽是无辜，然后被澈穆桓毫不留手地重重捏起脸颊的软肉。
燕将池吃痛地微咧嘴，但乖顺地没有躲开。
显而易见，甜言蜜语真情流露对他陛下没用。
他含糊不清地保证：“没有下次，绝不瞒你。”
澈穆桓这才松开手，他低声问：“手术在哪一天？我会到的。”
燕将池低头用鼻尖蹭了蹭澈穆桓，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弧度：“万一你进组了呢？你会没时间的。”
“我会安排好的，时间总会有的，而贺尔豪也会很高兴他的能力得到施展的机会。”澈穆桓说道。
燕将池笑起来，他知道澈穆桓一旦开口承诺的话，总会实现。除非像是那次古耶里城的花海，他们谁也没有预料到会是那样。
贺尔豪则在远远的另一头酒店里重重打了个喷嚏。
谁那么惦记着他？
……
澈穆桓与燕将池第二天便启程回了帝京，两人现如今的工作重心都在帝京，而凛都这头，没有什么多待的必要，何况这次凛都之行的目的也算达到了，收获颇多。
云鼎晚宴上，虽说有些小小的意外波折，但澈穆桓的出席足够让不少潜在的合作伙伴印象深刻，晚宴还没结束，贺尔豪就收到了不少递来的橄榄枝，而剩下的就是他挑拣筛选的事情了。
一到帝京，两人就忙碌起来，澈穆桓有一个试镜的安排，而这是他接下来几天里的重心。
这次的试镜是内选，相当于几乎敲定了出演，只是在角色演员之间或许还会做出些微的变动。
这部《厉年录》同样是古装剧，双男主，一正一邪，前者是殚心竭虑为朝堂的左丞相，后者则是有血海深仇，改头换面潜伏篡政的相府幕僚，两人既互相扶持互相欣赏，也针锋相对，互相提防，互相算计。
两个男主的人选都没定下，不过贺尔豪想要澈穆桓去试镜的角色是相府幕僚。
相比之下，后者的角色设定更有冲突性，有厚度的野心反派角色再加上古装帅哥的包装，想不爆都难，而前者的设定，则中规中矩一些，原定的角色也会稍许年长一些，更符合“殚心竭虑”、“身弱多病”的人设。
但是澈穆桓却喜欢左丞相的角色，把贺尔豪愁得头发都掉了好几根。
“不是都没定下么？试镜一下也不亏。”澈穆桓看向贺尔豪。
贺尔豪摇摇头：“左丞相的演员基本内定下来了，那人你也认识，胡枫。是他的话，基本今天最后一轮试镜演员里，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胡枫演技好，形象上也非常合适，长相没有攻击性，沉稳而内敛，符合“左丞相”给人的第一印象。
而今天这轮最后面试的内选演员里，能各方面条件胜过胡枫的，实在数不出一个，而贺尔豪压根没想过让澈穆桓去演这个角色——角色与演员之间原定的年龄差就差了许多。
澈穆桓闻言偏偏头，笑了一声：“试试才知道。”
贺尔豪看向澈穆桓，他对上澈穆桓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跳快了一两分，他不由地想，自己的话或许说早了。
给到澈穆桓手里的剧本只有一部分，是出于保密协议考量，直到双方签订了出演合约后才会给完整的剧本。
不过就这一部分剧本，澈穆桓也做了密密麻麻的批注，甚至还做了相应的两个角色的人物小传，不论出演哪个角色，对手戏分都比例极重，两个角色之间是相互成就、相互寄生的。
到了试镜片场，导演、副导演与两个编剧坐在一张长桌后，现场一共有三个候选演员，抽取片段现场无实物的表演。
澈穆桓排在最后一个。
“试镜的角色是慕樘？”导演翟元看向面前青年，微微有些意外，慕樘即是左丞相，他印象里眼前青年的经纪人之前说是要试镜周承的，慕樘这个角色，他们已经基本定下了。
副导演闻言则开口道：“恐怕年龄差方面……相差太大了。”
澈穆桓看向对方，开口淡声道：“古往今来，掌高官者，举贤任能，与年龄关乎甚少，未及而立便为国建功者，不计其数……如此，于这个角色，我又未尝不可一试呢？”
两个编剧见状顿了顿，低声交流了两句。
“他这么说好像也没错？看到他就想到他同名同姓的那位，我记得也是才二十来岁就当上了工部尚书？”
“本来这两个角色的年龄设置也没设置死，就是胡老师给人感觉更合丞相这样的正面角色，倒是没想过如果演反面的话……”
“不知道澈穆桓能不能演慕樘啊，这个角色不好表现……我还是偏向他演周承，表演空间大，更有冲突性。”副导演也低声加入讨论中来，“何况胡老师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改动也说不准？”
总导演翟元则观察着澈穆桓，他却是觉得，眼前青年的身上、话语间，已然有了慕樘的影子。
年轻的慕樘，才高气傲，进退有据，温和但寸步不让、锋芒必争。
“那就试一试吧。”翟元开口说道，打断了身旁三人的低声讨论，偏头朝着身后小房间里招呼道，“胡枫，你也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