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是轻松,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
然而宫野志保却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她盯着月影光希的侧脸,完全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和震颤。
她愣愣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你和我的父母,有什么关系?”
月影光希轻笑:“不愧是爱莲娜女士的女儿,就是聪明啊。”
“……我的父母生前在研究的药物正是银色子-弹。”宫野志保看着他,神色之间很是惊疑不定,“可是,为什么是你,你到底是谁?”
月影光希很是烦恼。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他没好气的反问,“没看到我在思考怎么和你解释这件事情吗?”
情报商倒也不是故意生气,只是他确实没想到自己还有说起过去的那一天。
稍稍整理一下思绪,月影光希决定从自己最熟悉的那一部分开始说起。
“你知道你的母亲被称为‘堕入地狱的天使’吗?”
宫野志保茫然摇头。
这点她还真不知道。
月影光希回答:“因为她对我们充满怜悯。”
“不光是实验体。”
“就连送去给那些大人物赏玩、但后来失去赏玩价值,只能丢回来等死的没用的人,她也万分同情他们。”
月影光希想到那个时候,不光是自己,还有那些序列孩子们。
大家唯一能感受到的、暗夜里唯一的光芒,就是宫野爱莲娜女士。
她在做实验的时候非常敏锐的发现了他们这些孩子的存在。
良心谴责着她,让她非常不满这一点,甚至开始私下里为孩子们治疗。
月影光希很感激她。
至少就是因为她,自己才有了撕破表象的勇气。
“她为我们和代号成员,和那些刽子手起争执,甚至差点冲突到动手,她也从来不退让。”
“志保,你的母亲是个非常温柔,也非常坚韧的女性。”
“像你的姐姐一样。”
宫野志保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时候月影光希竟然还提到了自己的姐姐。
但她已经无暇顾及,她现在更想知道真想,以及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为什么会消失在火海当中?
当时究竟是意外,还是一些人的蓄谋已久?
可是月影光希没告诉她这些。
他转而开始说起那个实验之前的事。
“——银色子弹,一个传说中能能让人长生的药物。”月影光希沉声道,“当时你的父母出书时声势浩大,在白鸩制药更是风生水起。”
“然而在当年组织的攻讦下,白鸩制药很快倒闭了,宫野夫妇俩郁郁不得志,只能回到老家开诊所。”
那个时候区区六七岁的月影小萝卜头正在因为饿肚子不得不多喝凉水。
“但显然,‘那位先生’对令尊令堂的研究很感兴趣。”
“经过几年的诚挚邀请,终于在你姐姐五岁,也就是距离你出生还有两年的时间时,宫野夫妇俩加入了组织,开始继续他们的‘银色子弹’研究。”
彼时的月影光希已经深谙院长婆婆的精髓,致力于带着温暖伪善的笑容照顾好每一个弟弟妹妹。
他像个傻子一样牵着他们小小的手,送那些有用的孩子到实验室内,殷切叮嘱他们要好好听话,好好吃药,就像是送孩子上学的小家长。
宫野爱莲娜女士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一开始也以为,月影光希是助纣为虐的“羊”,是亲手推孩子们进火海还伪装成悲天悯人形象的虚伪的家伙。
毕竟月影光希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太假了。
那些没接触过真正温暖的小孩就像是向往光明的飞蛾,看到一点光亮就趋之若鹜。
完全不知道前方的究竟是光明还只是白炽灯的灯光。
结果几年相处下来,爱莲娜女士动了恻隐之心。
她发现,她以为是助纣为虐的小孩儿也是个可怜人。
他也没见过真正的光明,误以为那就是所谓的温暖而拼命的汲取着热度,还试图将这样的感觉传递给自己的弟弟妹妹们。
“是你的母亲,将我从那个噩梦编制出的美梦中拉扯出来。”
“也是你的母亲,用一场大火,让我有了逃生的、离开组织的机会。”
“宫野志保,你的姐姐,和你的母亲如出一辙。”
“你愿意用她的性命来换取你的自由吗?”
即便因为男人的话语受到万分的冲击,宫野志保还是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不愿意!”
月影光希耸肩。
“看,我就说你做不到吧。”
宫野志保噎住了。
月影光希轻声叹息。
“所以,你还是继续沉默下去吧,志保。”
“直到你有毁灭一切的勇气和决心。”
“……或是有人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到那时,你才有逃离组织的可能。”
“在此之前,沉默吧,忍耐吧。”
“就当是为了你的姐姐。”
——还有你的父母。
月影光希没有说出最后的那句话。
但宫野志保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
车内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月影光希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仿佛完全没听到耳边压抑着、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他知道,宫野志保有着非同一般的强自尊。
而小兔老师非常擅长照顾这些孩子的面子,并给他们足够的尊重。
……
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月影光希看看天色,非常遗憾。
“看来今天不能请你尝尝我的手艺了。”他万分抱歉的笑着,“明天我一定做咖喱猪排饭,一定要赏脸来哦,志保。”
宫野志保拉开车门的手顿了顿。
她回头,小心斟酌一下言语才开口问道:“今天,我不能住在你家吗?”
“咦?”月影光希一愣,“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宫野志保稍稍扭捏,终于还是小心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还想听你说一说,关于我父母的事情。”宫野志保的脸上写满了渴-望。
她当然想知道。
先不说月影光希能离开组织,显然她的父母出了很大的力。
她也想取取经,知道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父母死亡……或者说,失踪的时候,她才不过一岁出头,脑海里-根本没有父母的事。
她也非常迫切的想要了解父母的音容笑貌。
然而月影光希脸上的笑容戴上了隐约的恶趣味。
他故作无奈的问道:“你确定吗?”
“?”宫野志保不懂他这么问的意思,“当然确定……不我不确定。”
她改口改的非常快。
因为宫野志保还没瞎。
她看到月影宅的灯火通明,同样也看到了大厅内属于琴酒的侧影。
对方似乎正在等待着,口中还叼着香烟,看不清具体的神色,但宫野志保心头的凉气已经在不停的往外面冒了。
她立刻就熄了在月影宅休息一晚上的打算。
她倒是想住。
琴酒可不会让她就这么住下来啊!
宫野志保立马败退了。
她乖乖下车,并且头也不回的走向阿笠宅,动作迅速的简直就像是迫不及待归家的小女孩。
她也确实迫切,生怕让琴酒看到自己。
万一他问起来自己今天去了哪儿,她要如何应对?
直说自己去见姐姐?
那她俩不得被长发杀手一枪送上天堂啊?!
她还不想那么早死,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了不少盼头,她还怎么可能作死呢?
宫野志保回去的时候脸上是带着微笑的。
然而打开阿笠宅的门时,她才猛地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阿笠博士和他暌违已久的恋人重逢的日子!
宫野志保再怎么不想理会这些俗事,她也清楚知道,现在根本不是自己出面的时候。
不然可就要被当成电灯泡了啊!
宫野志保万分后悔,又有些无力。
在阿美莉卡的时候虽然辛苦,但自己还是很受欢迎的,无论是在学校还是组织,总归有一个自己能呆的地方。
怎么回到霓虹之后,反而是处处都不欢迎自己了?
宫野志保很不理解,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然而她已经踏入玄关,坐在客厅的两个人显然都看到了她。
或者说,他们就是专门等她回来的。
阿笠博士立刻笑着起身:“你回来了啊,志保。”
温柔娴雅的女士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对她微笑着。
“你好。初次见面……”
宫野志保一顿,迅速打量过这个女人。
看起来非常的温柔优雅,似乎并不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
想到对方未来必然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而她还要继续在这里借宿……
宫野志保的脸上迅速绽放起一个惊喜的、天真的笑容。
学自毛利兰小朋友。
她故作惊讶的问道:“您好,您就是博士经常提起的芙绘莎女士吧?”
“恭喜你们了!”
这句话顿时让两个四十几岁的成年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相较于阿笠宅的纯情,隔壁的月影宅那可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月影光希其实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走进客厅的。
琴酒正在那里等他。
长发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但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经满了。
而他,正将口中叼着的香烟取下,冷眼看过来。
“去哪了?”
琴酒问的很是漫不经心,情报商反而差点出了一身冷汗。
久违的担惊受怕突然爬了上来,情报商战战兢兢走过去,努力维持脸上的笑意。
“只是出去兜兜风。”他故作无意的转移话题,“什么时候来的?”
长发杀手瞥过来的眼神充满凉意。
“一个小时前。”
他将手中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又狠狠碾了碾,恨不得自己在碾情报商的脸。
“顺带一提,我监听了你的电话。”
月影光希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他现在有两部手机,其中一部确实被琴酒拿走过。
只是情报商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的手机里能有什么值得监听的东西?
长发杀手想听那就听吧。
结果偏偏是今天,宫野志保跑出去“玩耍”了。
还是月影光希在琴酒面前发过誓保证不会弄丢人的情况下。
琴酒当然非常不高兴。
他今天还特意给情报商带来了“奖励”,结果这家伙就这样捅娄子?
这可不是情报商的作风啊。
于是琴酒就坐在月影宅里施施然等着,看月影光希回来之后要怎么解释解释自己的失误。
好么。
自己等着等着,月影光希竟然还真的把那个乱跑的死小孩带回来了。
琴酒是目送着她悄悄溜去阿笠宅的背影的。
他差点气笑了。
情报商和死小孩真以为他是那么好糊弄的?
还是以为他瞎了,看不到他们两个人悄咪-咪的回来?
琴酒很是不理解,连带着说话的时候都不自觉带上些许质疑的口吻。
“月影光希,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有问题?”
情报商端起烟灰缸走向垃圾桶,口中振振有词的回答。
“当然不会有问题。”
“她只是好不容易回到家乡,情难自已,非常想念自己的姐姐而已。”
“这次之后,她就不会再私自离开了。”
“哦?”琴酒冷眼旁观,“你就那么确定?”
“当然啦,”月影光希笑着回答,“我可是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活呢。”
他虽然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话,但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真实的。
而这一部分,已经足以让宫野志保心甘情愿的留下。
琴酒不为所动:“比如说?”
月影光希回眸苦笑。
他问道:“亲爱的,你非要知道一个情报商压箱底的绝活是什么吗?”
还能是什么。
必然是情报呗。
琴酒也知道自己问的太笼统。
“你用什么打动了她?”他很是认真的问道,“告诉我。”
毕竟长发杀手也需要让这个死小孩乖乖听话做研究。
只是光靠暴力显然只能解决一时,他还需要一个更长久的把柄。
月影光希眨眨眼,很是无奈:“只是一些关于她父母的事而已,组织里面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的,何必要问我呢?”
情报商故意用非常暧昧的目光上下扫过长发杀手,看得对方汗毛直竖,才笑眯眯的摇头。
“想要从我这里获得消息,亲爱的,你可能要好·好吃一顿苦头呢。”
情报商所言非虚。
这几天他也知道自己折腾琴酒实在是太过了。
然而琴酒也让他付出了足以慰劳这些“辛苦”的报酬。
月影光希……暂时成为了组织的情报顾问。
是的。
这货在面对宫野志保的第一句就在说谎。
他和组织没关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不过没关系,情报商依旧不听从除了琴酒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的指挥调动。
组织里的其他代号成员需要什么情报或者资料,要么自己去想办法费尽心思的找,要么只能上报给琴酒,再由琴酒来向情报商发问。
而情报商也不理会除了琴酒之外任何一个人的联络。
更何况在此之前,他在组织里只和黑麦威士忌联络过。
但在那一枪之后,他们也没了联络的必要。
黑麦威士忌怀恨在心,不报复回来的话,恐怕也不会主动找过来。
除非FBI又要有什么大动作。
当然,到时候情报商也不会客气,必然要让他们狠狠的出一次血才行。
话说回来,月影光希是真的不想亲口和琴酒讲过去的那些龌-龊。
怎么说呢?
这就是某种逞强吧,想要在心爱之人面前表现出最得体最好的样子。
……至少在那啥啥之外的地方,他要得体一点。
嗯。
更何况宫野夫妇的事情在组织里确实是人尽皆知,至少大部分是那样的。
月影光希只是稍稍隐瞒了关于自己的那一部分而已。
他觉得这样很好,可是长发杀手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挑了挑眉,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用这个作为报酬,怎么样?”
清脆的金属交错的声音。
月影光希转头一看,忍不住眼前一亮。
琴酒的手里拿着一串很漂亮的“项链”。
金色的、珍珠的链身交错舒展开来,将半圆环吊坠簇拥在其中。
中间的吊坠也是纯金色的,像是半个粗手镯,两边还垂着麦穗般一溜串的闪耀钻石,金丝缠绕其中,怎么看怎么奢华。
月影光希特别高兴的接过就要往脖子上比划,大厅里就有一面镜子,那是每次出门前用来整理仪容用的。
情报商爱不释手,同时又有些烦恼。
“亲爱的,你怎么会想到给我买项链呢?”
“不过我好像没有可以搭配的衣服……”
琴酒差点笑出声。
死变-态偶尔的纯情还挺好玩的。
他压抑住快到嘴边的笑声,故意露-出嘲讽的神色。
“原来情报商也有不知道的东西?”
情报商一愣,回头看长发杀手,满眼好奇。
“这个还有什么渊源吗?”
他其实已经看过情报,知道琴酒给他带了礼物。
只是情报中对于礼物并没有详细的描写,只说是圆环吊坠,他也没细想。
怎么听长发杀手的意思……
这还有什么变化不成?
他不是很明白。
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又尝试着将那个半圆朝手上戴。
然而试了一下。
想戴手腕上,卡不进去。
想戴手指头上,每一个又都嫌粗。
……手腕都套不上,总不能套脚踝上吧?
怎么可能?
于是情报商充满求知欲的目光就转移了过去,满眼都是好奇,连声催促。
“亲爱的,这到底有什么秘密?”
长发杀手不动声色的反问:“现在是不是能告诉我,你和宫野志保都说什么了?”
月影光希一愣,很是苦恼。
“好吧……”
看来他又踏入琴酒的陷阱了呢。
不过没关系,他很乐意踩进去,非常自愿的跳下去!
于是月影光希就简单讲了讲宫野夫妇的事情,其中稍微隐瞒了他和宫野夫妇之间更亲密的关系,只简单讲述到他送弟弟妹妹们过去接受实验那一段。
末尾,情报商还半感叹半解释的说了一句:“对她那样的小孩来说,家人的情报显然非常有意义,只要能听到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她就会安心待在那。”
琴酒若有所思的颔首。
这确实也是个思路。
他确实可以从这个角度调查看看。
情报商说完之后,非常不满的催促起来。
“好了,我说完了,你该告诉我这究竟有什么作用了吧?”
琴酒回过神来,微微一笑。
长发杀手笑得很是恶劣得意,他故意绕到月影光希的背后,若有似无的ceng着他那让人满意的好pi股。
同时,他的双手绕到前面,和月影光希的双手交握,引导着它们。
四只手配合很是默契,这条“项链”终于被完整的、正确的打开。
随后琴酒引导着情报商,缓缓的放低这条“项链”。
越来越低。
越来越低。
直到在某个非常特殊的位置停了下来。
情报商看着镜子里那条“项链”的位置,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
“你……这……这也太……”
琴酒埋在他的肩头,灼热的目光同样盯着镜子内的场景。
他的脑海中甚至已经幻想出情报商只-穿-着-这个、在他面前扭捏着不好意思的模样了。
那一定很xing感。
“试试吧,”他在情报商的耳边低语,磁性的声音听得人耳朵发yang,后腰发ma,“一定很好看。”
嗯。
长发杀手心想,总不能每次都败在某人的变-态下。
他也不会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