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清澜眼神一凛。
帝霜夜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 他已经察觉到了？那为什么还吃下去……
帝霜夜拿过柏清澜手中的糕点，重新放回了盘子里。
“你……”柏清澜拧着眉头，欲言又止。
帝霜夜却已经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帝霜夜笑着亲了亲柏清澜的脸, 声音依旧温柔低沉，十分动听，“老师喂的，即使是毒药, 孤也会吃。”
“……”柏清澜眉间的折痕越来越深。
这个疯子！
明知道是毒药，就因为是他喂的，所以也心甘情愿的吃下去。
这不是疯子是什么？虽然柏清澜早就知道帝霜夜不正常了……
可同时, 柏清澜心里那种说不出的感觉, 也变得更明显了几分, 压抑至极。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但却让他非常不爽……
就在这时，帝霜夜轻蹙起了眉, 一道血迹也从他嘴角流出。
搂在柏清澜腰上的手, 也松开了。
柏清澜微微一怔, 明明帝霜夜已经放开, 他却没有立即起身。
看向帝霜夜的眼神中, 也酝酿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过了几息, 柏清澜才起来。
他努力压下了心中，那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
接着, 抬手抽出了帝霜夜腰上的剑。
其他人不能带武器进来，却不包括帝霜夜, 他一向是剑不离身。
“老师, 你要做什么？”帝霜夜的声音都变得虚弱了几分。
他不是怕柏清澜对自己动手, 他是怕……
但都已经下毒了, 柏清澜没必要再拔剑，这让帝霜夜心里顿时慌了起来。
他想去把剑抢回来，可毒药已经发挥了作用，他身体受到了影响，行动都受到了限制，没能成功抢回来。
“给你下毒，我也没想过会活着离开。”柏清澜冷声开口。
他也没有让黎川在外面接应自己。
毒害皇帝，还想安然无恙的离开，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算成功逃脱，以后也再不能回天水，到了新的地方，也要隐姓埋名，藏头藏尾的生活。
柏清澜有自己的傲骨，他不愿那样活着。
而且，从他被帝霜夜压在身下，受尽耻辱的那一刻，柏清澜想的就是先弄死帝霜夜，再自我了结，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柏清澜即使之前想逃，也是想尽快摆脱现状后，再找合适的机会刺杀帝霜夜。
如今报了仇，柏清澜也是时候了结了。
柏清澜面无表情的将剑刃对准了自己……
“等等！老师，孤放你走！”帝霜夜脸色苍白，语气都急了。
“……”柏清澜动作一顿，神情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帝霜夜连忙道：“孤不会再关着你了，以后你还是天水的国师，孤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任何人动老师一下，早朝也随你心意，不愿来可以不来，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全都随你！
孤……孤现在就放你走！”
最后一句，帝霜夜是咬牙说出来的。
即使不舍得放人，也不得不放了。
虽然这毒要不了他的命，但也暂时无法使用内力，现在的帝霜夜，不是柏清澜的对手，若是柏清澜执意了结自己，帝霜夜未必能拦得住。
所以，他只能放人。
帝霜夜擦掉了嘴角的血迹，装作没事的模样，打开了殿门，叫来了手下。
帝霜夜下令道：“你们护送老师出宫，回国师府，传孤的旨意，以后，柏清澜还是天水最尊贵的国师，谁敢动他一下，诛九族！”
“……是！”手下们满眼震惊，想遮掩都遮掩不住。
皇上是不是疯了……
竟然这么护着一个乱臣贼子！
造反不成，毫无后果不说，地位反而比之前还高了！
以后谁要是敢得罪柏清澜，那可就不止是自己容易掉脑袋了，而是可能连累九族都跟着一起遭殃！
有这样的旨意，谁还敢再惹柏清澜？
不仅如此，帝霜夜对柏清澜，那可是捧在心尖上疼爱的，可谓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说柏清澜才是皇帝都不为过，帝霜夜这个皇帝，反而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但手下们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谁都不敢说什么……
以后，就算得罪帝霜夜这个皇帝，也万万不能得罪了柏清澜。
“国师大人，请。”手下恭敬的走到了柏清澜面前。
“……”柏清澜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动身。
他心里也越来越不舒服了……
帝霜夜就这么喜欢他？
喜欢到这种程度？
自己都快没命了，还在安排柏清澜的事情，还在护着他，让他即使造反失败，也依旧能在天水横着走，无人敢招惹。
柏清澜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值得帝霜夜喜欢的事情？
一件都没有啊！
正因如此，他才更不明白，帝霜夜究竟为什么能喜欢他到这种程度……
过了几息，柏清澜才把手中的剑扔到了地上。
帝霜夜这才松了口气，“老师，你走吧，那毒，要不了孤的命，你放心走吧。”
帝霜夜要是死了，那就没办法再护着柏清澜了，他毒害皇帝，事后必然会有人去抓他，将他处决。
但帝霜夜死不了，柏清澜就可以放心的走。
“……”柏清澜依旧没有说什么，眉间却快要拧成一个死结了。
帝霜夜到底还要为他考虑到什么程度……
柏清澜不是一点良心也没有的无情之人。
若是下毒被发现，帝霜夜的反应是失望、发怒，柏清澜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心里产生奇怪的感觉。
但偏偏，帝霜夜都要被他毒死了，却还在为他考虑，还考虑得如此周全……
柏清澜心里怎么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
又过了几息，柏清澜才转身离开了玉凌宫。
既然帝霜夜说自己死不了……
那包毒药，柏清澜也没有全下进茶里，也许不会致命，但御医也很难研究出解药，帝霜夜就算死不了，也有得受，会长期受到毒药发作的折磨。
柏清澜的仇，也算是报了，而且，帝霜夜不仅恢复了他的地位，还不用他去上朝。
以后，就算不用面对帝霜夜，柏清澜也能继续呼风唤雨。
明明都是好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还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柏清澜没有细想，也潜意识回避了往深处想。
柏清澜走后，帝霜夜就气息不稳的坐到了地上，方才强忍住的吐血之意，再也压抑不住。
“咳咳……”帝霜夜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皇上？！”手下们顿时惊恐焦急起来，“快！去传御医！”
“不用。”帝霜夜却阻止了他们。
“可，皇上您……”手下欲言又止。
帝霜夜的情况都这么差了，却不叫御医，难道是想等死吗？
帝霜夜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玉凌宫。
这毒，其实是致命的。
但帝霜夜的体质，已经被他自己毒出来了。
在研究毒药这方面，全天下应该都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就连柏清澜都不清楚，这是帝霜夜从小自己研究的，他一边研究，一边给自己下毒，先是下小剂量，毒性没那么大的，再一点点加大剂量和毒性。
所以渐渐有了抗毒体质，这种致命的毒药，顶多就是让帝霜夜吐吐血，要是一直不治，体质会变得虚弱一些，但要不了他的命。
而柏清澜下的这种毒，帝霜夜其实很快就能解了。
但他不想解。
要是他的状态越来越差，老师会不会，心软回来看看他？
虽然帝霜夜也不知道柏清澜会不会回来，但他还是想赌一把，拿自己的命赌。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
这天晚上，国师府。
“主上，皇上的状态似乎越来越差了，听闻今日上朝时，他吐血后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可能快不行了。”黎川汇报道。
那日，他也与柏清澜一起离开了皇宫。
“咔嚓！”
“……”柏清澜脸色阴冷，捏碎了手中的茶杯。